皇叔,请匡扶汉室吧 第35节
浩浩荡荡的大军,践踏着大地,发出撕裂耳膜的震动。
在步兵推进到距离关隘一里地,也就是脚踏弩能够产生击杀的最远有效距离之时,万名士兵停止步伐。
而后,面对高耸的城墙,两千五百名左右的射手原地躺下。
一个个弓兵,用脚蹬着巨大的黑母石大弓,用手拽着韧性十足的弓弦,将脚踏弩拉到极致处时,身后的人则将一支只有箭头为母石打造的长箭,搭于弦上。
风,还在呼呼的刮着,像是狼群的吼叫。
破碎斑驳的城楼,就在不远处伫立。
而在这饱经了战争摧残的居庸关城头上,四处都是深黑色的血污。
可就算是面对二十倍之敌,坚守足足三日,城头上该站岗的垛口处,却依旧站着一名名明明已经伤痕累累的守城士兵。
他们的弓半拉着藏于身下,并没有瞄准脚踏弩的军阵中,因为手拉弓的射程没办法对一里外的敌人造成有效伤害。
当然,他们需要阻击的并非是这些弓兵,而是位于脚踏弩方阵中间那五千名攻城士兵。
两千五百人射箭,两千五百人搭箭,然后五千人攻城,这就是胡人从汉人那里学到的战术。
踏,踏,踏,踏。
在这万人方阵之后,有十名手拿旗帜的胡人骑兵,他们分开站于军阵之后,紧绷着表情,一言不发。
眼神凌厉的看着这座宛若肉中利刺的居庸关,骑着一匹黑色大马的乌桓王,乌延冷冷开口道:“放。”
“放!”
“放!”
“放!”
…
“放!”
十名骑兵同时挥动旗帜,而后两千五百只箭矢,拔地而起,像是划破天空的流星雨,发出无数声撕裂开空气的‘刷!刷!刷!’。
头顶的天空,在这一瞬间仿佛变得低矮,就像是笼罩了一层密不透风的乌云般,让一整片大地背上阴影。
万箭齐发!
无数只打出音爆的尖利箭头密密麻麻的朝着城头上的士兵飞来。
“举盾防御!”
一块块早已经被打得遍体是孔的盾牌在箭矢到来之际便提前举起。
但黑母石盾牌的数量早就不足以让每个人都能够受到它的庇护,仅此一轮放箭,便有近五十人名士兵被当场贯穿而死。
可这,还不是结束。
“第二轮来了,推开尸体,举盾!”
黑色的雨,再次从地面飞上天来。
四十几名士兵,再次刷刷的倒下。
直接报废的盾牌也达到了十几面。
……
“第六轮来了,集中站位,举盾防御!”
这样的箭矢攻击,每一次攻城一般要持续三轮以上,六轮以下。
之所以不无限制的火力压制,是因为射出的箭基本上属于消耗品,会被盾牌或者城墙的反作用力损坏。
一万五千只黑母石的箭,对于本来就不怎么富裕的胡人来说,是一笔相当不小的开销。
在这个生产力相当有限的时代,一般不会出现饱和式打击。
“胡人推进了,放箭,放箭!”
守城的一名校尉知道胡人的进攻方式,所以在六轮放箭之后,立马召集还没死的士兵朝着趁这几波射箭,已经将距离推进到几百步的胡人步兵群进行放箭反击。
但胡人以射箭出名,就算是攻城的步兵,也能在跑动的情况下,精准的将箭射在城头上。
所以,两方便以你来我往的射箭,夺去彼此的生命。
城头上的血,往下缓缓流淌。
城头下的血,往下缓缓渗透。
这便是胡人主力部队的实力。
天生为战斗而生的民族,在战斗时会激出他们更强的力量。
“援军呢!再不来人都要死光了!说好的三日到呢!”
在城头上指挥着防御战的将军,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大吼大叫着,完全不管自己嘴里吞咽了几口从额头上流出的鲜血。
“将军!来了……援军来了!”喘着大气,那名负责传信的斥候,扯着嗓子的吼道,“距离居庸关五里……先头骑兵已到,打着‘刘’字旗!”
“刘字旗?不是公孙?!”
“是刘字旗!不是公孙范将军,也不是公孙瓒将军的旗帜!”
“有哪个将军姓刘……莫非是主公?不可能,主公他不会打……算了,将援军到来的消息传遍城头!”不再计较那么多,将军直接举起一块大石,对着一座逼近城墙的攻城梯,用力的砸了下去,“去死吧狗杂碎!”
……
“将军,前方二十里便是居庸关要塞,胡人正全力攻城。”
一名乔装打扮的骑哨打探完毕后便折返回来,向正坐在一个荒山山坡上的公孙瓒报告。
“可惜,完全看不见。”
用手搭在额头上,公孙瓒相当卖力的眺望风景,但由于视线被一片矮山给挡住,什么好戏的都无法观赏。
“主公,不可再往前去。”关靖为了避免这位任性的将军犯错,连忙劝说道,“州牧已经令我等在辽东据守,如果被发现擅自前来,且远处观望,定会勃然大怒。”
“勃然大怒?”公孙瓒笑了,“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跟你打个赌,刘虞如果知道我在,不仅不会生气,甚至还会感激涕零。”
“请问……为何?”
关靖作为一个谋士,甚至都想不到这其中的原因,只能不耻向公孙瓒下问。
“你知道我来观战为什么还要特意带一千白马义从?”公孙瓒语气神秘道。
关靖摇了摇头:“不,不知。”
迎着塞北的风,公孙瓒拨动起那头深黑色的长发,满是嘲弄的说道:“刘虞如果派人出战或许还能打赢,但他亲征,绝对会输。”
“这个,确实。”
关靖从来没有听说过刘虞会打仗,如今带兵亲征,实在是昏了头。
“那么,他将在与胡人的大战之中一败涂地,最后仓皇逃跑。”
“然后……”关靖诧异的问道,“主公你再率着一千白马义从救驾?”
“没错。”嘴角勾起弧度,公孙瓒玩味的答道。
“没想到主公还有如此忠心……”
“你认为我有这种东西吗?”
冷淡的转过头,看着关靖,公孙瓒有些生气道。
“是在下失言。”
关靖尴尬的赔了个笑脸,然后语气正经起来:“那到时候,我们就以‘听闻主公深陷战场’所以救主心切为由,摆脱擅离职守的罪名,一举抓……救下刘虞。随后,索要二十万石粮草抗胡!”
“谁说是二十万?”公孙瓒毫无波澜的指正道,“以前是三万辽东军,现在还有三万幽州军,所以我们要四十万石粮草。”
“!”关靖小看了公孙瓒的贪婪。
这场战争,她居然将刘虞当成了赌注。
目的则是为了赢下幽州军队的全部控制权。
一个没有兵的州牧算什么州牧?
此举,正是要架空刘虞,一举夺权!
可是……
虽然公孙瓒觉得不可能,但关靖却陷入了一种担忧,如果这仗刘虞打赢了。
公孙瓒,还有价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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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寇能往 我亦能往
“主公,主公,主公你来了!”
银白色的铠甲被血污染红,眼睛之中满是希冀,镇守这居庸关的将领,从城头上下来一路踉跄的跑到了刘虞的面前,眼泪模糊的跪在了他身前。
“将军请起!”完全不顾精致华贵的白色袍甲被血渍弄脏,刘虞直接用手扶起了这位将军,并且愧疚的道歉着,“我来迟矣,让诸位孤军对抗如此强敌,实乃我之过!”
“不主公,一点也不晚。”将军摇了摇头,非常直率的说道,“从蓟城赶到居庸关,最快也需要三日,而主公恰好就只花了三日,这是末将见过最为及时的救援。但是,但是在下有一事担忧……”
来得是快,可是军备数量突然增加至五倍,而粮食却只有城关内的那几大仓,怎么够吃?
而且战时消耗更大,连马匹都要以粮食为食,会不会有后勤压力?
“不必担心,五千石粮草已经同步与大军赶赴前线,而且别驾赵大人正源源不断的往此处运送武器,药草,粮食,我们只管战事!”刘虞打消了对方合理的忧虑,看起来非常的靠谱。
“那就好!”而这位一身是伤的武将,这一刻终于放心下来。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在涿郡丰收大典的主公,从接到北方战事消息到支援仅仅花了三日,也不明白五千石粮草是如何跟随着急行军的部队一起赶到前线的,更不明白这位高贵的皇族为何能亲临战场,用白皙的手紧握着自己沾染血污的手。
但他知道,这是一个说三日之内给予支援就绝对会兑现承诺,而不是为了让这三千将士将自己燃尽,以壮烈牺牲换取更多杀敌的枭雄。
饱满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看到主公到来,这些守边的将士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无比的亲切。
“诸位先去休息,受伤的士兵全部撤下来。”
刘虞有些心惊,他听闻此战居庸关阵亡比例达到三分之二,已经达到了一个濒临崩溃的临界点,如若自己不来,恐怕明日便会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