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忘崽牛奶 第49节
钟息还是不要。
盛煊在俞可钰身边坐下,问他:“烫伤的地方好些了吗?”
俞可钰立即笑着说:“一点都不疼了。”
盛煊想握住俞可钰的手查看,刚要碰到又收回,只是说:“以后开烤箱门的时候小心点。”
俞可钰说:“好,我知道了。”
这边的霍司承和钟息还在推拒一瓶矿泉水,钟息不想要,霍司承偏要逗他。
在钟息气到蹬腿的前一秒,俞可钰及时站出来维持局面:“小息,新闻上说这个月有流星雨,真的有吗?”
钟息摇头,把矿泉水扔回到霍司承怀里。
聊到这个话题,他明显开心了些:“没有,年底可能有,但我觉得能看到的概率很小。”
几个人并排坐在草坪上。
俞可钰问了几个关于星星的问题,钟息知无不言,完全没了平时懵懵的样子。
那时风很轻,阳光很温柔。
钟息忽然卸下所有防备。
天色渐暗,他看了看两边,鼓起勇气说:“我……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们。
没等霍司承做出反应,他就继续道:“我从小就觉得我是外星人。”
霍司承眉梢微挑。
钟息两手搭在膝盖上,语气认真道:“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对吧?宇宙这么大,有外星人也是很正常的,我的母星叫BR2786,那是一颗很漂亮的星球,和地球差不多。我觉得我将来一定是要回母星的,真的。”
钟息说完之后,两边同时陷入安静。
钟息往左右瞥了瞥,看到三张差不多的震惊脸。
钟息沮丧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没人相信。
钟息就知道,根本没人相信。
霍司承用手探了探钟息的额温,嘀咕道:“昨天被亲傻了吗?”
钟息气恼地甩开他的手。
但下一秒,俞可钰朝他伸出手,他很认真地说:“你好呀,来自BR2786星球的钟息,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钟息顿时鼻酸,他伸手和俞可钰相握,他感动地说:“你好,小鱼。”
如果说沈彬白的认可是建立在他们对天文学共同的爱好上,那俞可钰的这句“你好呀,来自BR2786星球的钟息”,完全就是出于俞可钰对钟息的尊重和呵护。
俞可钰背对着太阳,光芒洒在他微卷的头发上,将他的头发染成金色,朦胧了他的脸部轮廓,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那一刻,钟息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俞可钰的。
霍司承也把手伸过来。
钟息在他的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
俞可钰坐盛煊的车回家了,草坪上只剩钟息和霍司承两个人。
霍司承戳戳钟息的肩膀,“小外星人?”
钟息没搭理他。
“原来BR2786是这个意思啊,”霍司承露出一些得逞的神色,他问钟息:“你现在还会想沈彬白吗?”
钟息想回答赌气的话,但迟疑了两秒,就失去了和霍司承呛声的最佳时机。
霍司承自顾自地说:“看来息息心里的位置已经空出来了,我能住进去吗?”
“不能。”
“为什么?”
“你根本不懂我。”
“我懂啊,息息很喜欢天文学,想要转专业吗?我把你调到天文学专业,好不好?以后想去天文台工作也可以——”
钟息神色一变,他皱起眉头盯着霍司承,质问道:“所以在你心里,我和沈彬白没有两样是吗?”
霍司承哑然,“当然不是。”
“那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想表示你很有能力,可以随便摆布我的人生吗?”
“怎么会?”霍司承不明白钟息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我只是想让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我要选自己不感兴趣的专业。”
钟息看着霍司承,积攒的怨气就这样毫无缘由地倾巢而出。
“其实在你心里,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你根本不会真正关心别人,你永远高高在上,好像我爱上你只是时间问题,根本不会有其他可能,你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的意愿。我觉得我就像你的小宠物,你有空了就来逗逗我,给我买一堆东西,但你从来不在意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因为你在学校里受了怎样的委屈,你根本不在乎,你只在乎你自己!”
钟息一股脑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霍司承脸色怔怔,第一次在钟息面前吃瘪,竟然毫无还口之力。
“你要出任务就一声不吭失踪两三天,想我了就从早到晚缠着我,你想找一个不围着你转的恋人,但你已经习惯了别人围着你转,简直自私透顶!我才不要喜欢你这样的人!”
钟息说得口渴,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又狠狠扔进霍司承怀里,然后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吵架。
以钟息大获全胜告终。
之后一连五天,霍司承都没有再找过钟息,没有给他发过信息,也没有打电话。
钟息一开始觉得很轻松,后来又觉得无聊,上自习时他常常拿起手机,发现没有新消息,又失落地放回。
上搏击课和射击课时他也频频回头,但霍司承没有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他偷偷问俞可钰:“那个……那个……霍司承最近在做什么?”
俞可钰说:“就正常上课训练啊。”
钟息“哦”了一声,缓缓低下头。
看来霍司承放弃了,终于放弃了。
钟息的愿望终于实现,但他好像没有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一个人走在林荫小道上,周斐打电话问他:“小息,最近怎么样?霍总督的儿子还有在纠缠你吗?”
钟息停顿片刻,回答:“没有。”
“那就好。”周斐松了口气。
钟息也想松口气,但莫名提不起气来。
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空落落的。
.
又过了两天,月升星悬,图书馆开始播放结束音乐,钟息收拾好书本塞进书包,随着人流往外走,刚下台阶就接到霍司承的电话。
钟息看着屏幕上熟悉又陌生的三个字,愣怔了几秒,才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霍司承急促的喘声。
钟息心里一惊:“你怎么了?”
“易感期,”霍司承的语气虚弱又可怜,完全没了平时飞扬跋扈的劲头,他说:“小息,你能来陪陪我吗?”
钟息想拒绝又狠不下心。
晚上九点五十,钟息坐上老徐的车,老徐刚要发动汽车,钟息就后悔了,他推门下车,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最后他还是上了车。
老徐把他送到霍司承的住处,黑白色调和棱角分明的直线装饰让他的房子看起来自带疏离感,钟息慢吞吞地往前走。
他根本不知道霍司承的卧室是哪一间。
他再一次后悔。
转身时霍司承从后面搂住他。
钟息吓了一跳,霍司承身上滚烫,呼吸紊乱,幸好意识还算清晰。
他告诉钟息:“息息别怕,我吃过易感期缓释药了,别怕,我绝不伤害你。”
霍司承这次还算信守诺言。
他没有对钟息做什么逾矩的事,只是让钟息睡在他身边,他紧紧抱着钟息,整个人都埋在钟息怀里,钟息的卫衣被他揉得发皱,胸口被他温热的呼吸渲得潮湿。
床头柜上有刚刚拆封的易感期缓释药。
钟息茫然地望着前方,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错了,宝贝。”霍司承说。
钟息没有回答。
霍司承这个人很贼的,他很擅长利用钟息的善良软弱和没主见,所以钟息不能回答,不能暴露自己的想法。
又过了很久,房间里一直没有声音,霍司承呼吸并不均匀,但他没有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奇怪。
钟息觉得四周的温度都在上升。
钟息问:“霍司承,你在想什么?”
霍司承说:“你要听实话吗?”
“嗯。”
“想把手伸进去。”
他的手搭在钟息的卫衣衣摆上。
“……”钟息就知道霍司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