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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如此多骄 第163节

玉钏儿闻言喜不自禁,连声应‘好"。

窥见焦顺那禄山之爪,直往香菱襟前攀爬,却是涨红了脸,闷头悄悄的退了出去。

偏香菱却竟有些闷闷不乐,一时发起呆来。

焦顺先是有些纳闷,想起她幼时的经历,这才恍然大悟。

香菱原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就因为上元节外出赏灯时被人拐了去,这才沦落到薛家卖身为奴。

如今焦顺说要带着她去赏灯,自是触动了她心弦。

于是愈发搂的紧了,又在她耳边道:“到时我只在你腰间系条红绳,任谁也偷不去、拐不走!”

“爷……”

香菱被他说破心事,一时动情的仰起头,水汪汪的目视焦顺。

焦顺自然不会客气,低头俯噙住香舌,好一番撩绕搅弄。

直到玉钏儿吃足了醋,把那宫灯、走马灯翻弄的哗哗作响,二人这依依不舍的收了‘伸通"。

焦顺任由香菱脱身,又看着桌上的各式灯笼道:“咱们也不好短了礼数——等我明儿去衙门当值是,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回礼,若没有合适的物件,就等十四去外面逛逛再说。”

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唤过香菱耳语了几句,却是交待她去询问迎春、司棋、绣橘的有什么想要的,等元宵节逛街的时候一并采买。

转过天到了正月十二。

因这两天焦顺要去衙门里排班当值,天不亮便冒着刚起的风雪出了家门。

香菱同玉钏儿把东厢收拾齐整了,又到堂屋里帮做了些家务,便寻到东间里,找正同伺候焦大的老妇闲话的胡婆婆告了假。

得到胡婆婆的首肯,她又回屋裹了件翻毛领的披风,这才打着纸伞出了家门。

迎春这次搬回来,仍是住在原来的小院。

其实这院子原是她与黛玉合住——探春、惜春也是合住一处——只是老太太宝爱黛玉,将林妹妹留在身边照管,故此迎春才得以独居。

绣橘正指挥两个小丫鬟扫雪,见是香菱来了,忙笑着迎了上去打趣:“姐姐这一身瞧着,真如仙子下凡似的,却不知来我们这儿凡俗所在有什么贵干?”

香菱灿然一笑,跟着她走到廊下收拢了纸伞,这才问道:“司棋姐姐不在吗?”

“跟我们姑娘去老太太那边儿了。”

绣橘说着,又回身呵斥两个小丫鬟:“这没眼力劲儿的,也不说给香菱姐姐端杯茶来——再有,把屋里的脚炉也取一个来。”

支走两个小丫鬟,她这才笑道:“若姑爷有什么要交代的,姐姐只管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我们爷也没什么要交代的。”

香菱认真道:“反让我问问这边都缺些什么,等元宵节逛灯会的时候,帮着买齐了送过来。”

“也就是姑爷惦记着我们。”

绣橘满眼感激,又忍不住抱怨:“昨儿说是什么‘迎春酒",可除了宝姑娘问了两句,旁人哪管我们姑娘短了什么、缺了什么?”

跟着,又迟疑道:“不过猛一下子,我也不知道都缺些什么,这样吧,等姑娘和司棋姐姐刚回来,我仔细问清楚了,再去家里给姑爷回话、道谢。”

“这倒使得。”

香菱略一盘算,便点头道:“我们爷出门时说了,这正月里排班不比正经当值,约莫申时【下午三点】就能回来,妹妹到时候过来就成。”

二人计议得当,且不多提。

却说焦顺到了衙门里,原是想去杂工所的,不想负责点卯的小吏却表示,因原本要坐镇司务厅的主事临时告了假,上面安排焦顺过去当值。

这司务厅的主事,等同是工部的办公室主任,在主事里是独一份的位卑权重,相应的,要处置的琐碎事情也比旁人多出十倍不止。

听说是让自己去司务厅代班,焦顺不由皱眉道:“本官又不曾在司务厅历练过,却只怕误了公事。”

“大人多虑了。”

那点卯小吏忙解释道:“厅里自有老吏当班,等闲也烦不到大人面前——即便真有什么大事,只要大人及时上禀下达,也断没有您的不是。”

再三确认之后,焦顺这才领了临时签发小印,跟着那小吏赶到位于前衙的司务厅。

因这司务厅不但是内务总管,还负有接待外客的职责,非但占地面积不比各司小,装潢布置也更胜一筹。

只是……

这正中的大堂里,却着实有些脏乱。

果皮瓜子散了一地不说,那梁上竟还垂着半拉红肚兜,几个衙役正拿竿子往下挑,可不知是挂住了还是怎么的,竟死活拉扯不动。

负责指挥的小吏急的直跺脚,连声催促道:“快别废这牛紧了,赶紧去搬梯子来!”

那衙役们却表示杂库的管事还没到,现下库门都打不开,却到哪里寻梯子去?

点卯的吏员见状,皱眉重重一咳,等众人循声望来,又扬声道:“诸位先别忙乱,快来见过今日当班的上官——杂工所的焦所正。”

众人这才乱糟糟迎了上来,有职称功名的拱手见礼,那些白身的干脆就呼啦啦跪倒一片。

焦顺也不急着让他们起来,指着那挂在梁上的肚兜问:“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每一个开口回话的。

“怎么?”

焦顺面色一沉:“我这代班的说话不管用?”

若是等闲所正,这话还真未必能唬住司务厅的官吏,但焦顺被逼无奈之下,联合外人反戈一击,让军械司灰头土脸颜面全无的事情,可还在衙门里传的沸沸扬扬。

这等混不吝的狠茬儿,谁敢不拿他当一回事?

当下为首的绿袍小官儿,忙讪讪答道:“回大人的话,昨儿陈大人当值,因实在气闷,便寻了戏班子和几个……”

说到半截,回头看看那肚兜,露出一脸无奈之色。

不用问,肯定是屯田清吏司的陈永鹏!

这厮是齐国公后裔,也属幸进之臣,却和低调的贾政截然不同,素来最是散漫浪荡不过。

焦顺皱眉问:“为何夜里不及时清理掉?”

“这……”

那绿袍小官苦笑:“陈大人一心为公,昨晚上特意留宿在此,直到刚刚才离去。”

焦顺也不知说什么好了,遂甩袖道:“速速清理干净,本官先在里间值房……”

“大人。”

那小官却又哭丧着脸禀报:“里间更乱,且气味不大好闻。”

那姓陈的到底在衙门里干了些什么?

焦顺无奈,只得先去了东厢,随便寻了个八品司务的桌子暂时安身。

刚命人找来最近的邸报解闷,不想外面忽又嘈杂起来,就听有人醉醺醺的骂道:“爷那玉佩是祖上传下来的,太祖爷亲自开过光的宝贝,若找不着,便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管事的呢?今儿管事儿的是哪个?!”

啧~

这可真是不让人清净。

第169章 反客为主

焦顺悄默声凑到门前,顺着门缝往外扫量。

就见雪地里十几个膀大腰圆的豪奴雁翅排开,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个趾高气昂的六品官员。

果然是那出身齐国府的陈永鹏!

一见这阵仗,焦顺就知道这厮必是冲着自己来的。

盖因这陈永鹏对待他的态度,就和贾政最初时几乎一般无二,认为与奴才出身的焦顺同衙为官、同为幸臣,实在是天大的耻辱。

且他又不似贾政那般低调,那种种贬损鄙弃的言语,早灌了焦顺满耳朵。

今儿忽然闹这一出,肯定早就算计好了的!

那突然告了病假的主事,多半也是同谋!

甚至于……

这司务厅里只怕也少不了他们的眼线!

至于算计自己的法子么……

听陈永鹏吵吵着要找什么玉佩,不难猜出多半是老掉牙的栽赃陷害戏码。

不过把戏虽老,可那陈永鹏人多势众,又有司务厅的人做内应,这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儿,真要让他使起蛮来,却只怕是难以抵挡。

为今之计,必须先声夺人!

一是打乱陈永鹏的节奏,二是震慑那些豪奴、内应,让他们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

焦顺心思急转,将现有的讯息过了两遍,忽的眼前一亮,抬腿猛的踹开房门,震天似的吼了一声:“果真是丢了御赐之物?!”

那房门重重撞在两侧墙上,直震得檐上积雪簌簌而下,再加上焦顺那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当下吼的豪奴们队形都散乱了。

那陈永鹏也被唬了一跳,愣神好半晌,才闹明白焦顺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方才说什么玉佩曾让太祖开过光,当然是在胡吹大气,如今焦顺又更进一步说成是‘御赐之物",陈永鹏心下虽觉得有些古怪,可又怎肯弱了声势?

当下将头一扬,用鼻孔对着焦顺道:“正是太祖爷御赐之物,今儿老爷就算挖地三尺,也要……”

“这如何了得?!”

陈永鹏正准备按照原定计划往下演,岂料焦顺又是一声大喝截住了他的话茬,紧接着大步流星到了近前,盯着那些摆造型的豪奴们问道:“陈大人,却不知你带来的这些随从当中,可有昨夜不曾在场的?”

“嗯?”

陈永鹏脸色一沉,恶狠狠的盯着焦顺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的人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瞧他那蓄势待发的架势,只怕焦顺一旦应下这话,就要招呼豪奴围攻过来了。

荣国府和齐国府关系说不上亲近,却也是祖一辈父一辈的交情,陈永鹏这次设计想要羞辱焦顺,除了受到某些人的利诱之外,也正是笃定荣国府不会为了焦顺和齐国府闹翻。

而那些豪奴们显然也都得了交代,一见主人做声作色,也都撸胳膊挽袖子的发狠。

焦顺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微微拱手笑道:“陈大人说笑了,我若是有这等心思,就该问昨天都有谁在才对。”

陈永鹏闻言一愣,也觉着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不过想到自己这次是来仗势欺人的,却同这奴才秧子讲什么道理?

当下冷笑一声,就要口出挑衅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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