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之良心 第233节

管仲在两千多年前就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人们只有吃饱了肚子，才会去追求真善美。精神粮食同样是粮食，只有在肾上腺素的刺激被满足了，甚至多出来了，让人厌倦了，观众才会去提高自己的审美，去真正体会和理解那些充满了美的作品，以及给那些创造出这样的作品的导演捧场，从而达到良性循环。”

“可是，李学长，不能坚持艺术，以后还能有谁来继承呢？”下面还是有人这么问。

“艺术是不会死的，”李旭笑了笑，“只要人还在，只要文明还在传承，人们对美的追求就不会停止，艺术或许会断档，但绝对不会死去。你们看，连冯导演在拍够了娱乐大众的电影后，也会去制作能够展现他内心美学的作品。”

低低的笑声响了起来，关于冯裤子那部《夜宴》的四不像评论，最初就是从学生们这里流传出去的。

李旭依然毫不在意：“所以，当你们走出校园之后，要么对投资者负责，拿他们的钱拍出能够赚到票房的电影，等有资历、有名气之后再拉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投资，去拍自己想拍的电影。要么就投身于小成本电影，用最少的资金，制作出最符合你心意的电影。”

顿了顿，他又扫了一眼礼堂里听得出神的年轻人：“我个人建议选择前者，只有当你充分经历了讨好观众的过程后，依然能坚持自己的审美，拍出想拍的，又能让人动容的作品，你才算有资格踏入大师殿堂！”

这番演讲依然很阴险，前面那段的最后一句话，他有意少说了一点。因为根据前面的话，后面这句在“符合你心意的电影”后面，还应该有“直到有投资人愿意拿更多的资金请你拍电影”这么一句。

但李旭故意吞掉了，矫枉必须过正嘛，他就是要让那些觉得“文艺片高高在上，搞文艺电影的有资格、有理由鄙视搞商业电影的”之类的人，感到没有前途。

尽管十年后他们的确没有前途，连王晓帅都知道不能让投资人血本无归，本来就是闷片，放映时间太长，影院不给安排排片。然而某波依然觉得自己的四小时剪辑版是神圣的，不容别人亵渎的，最后还搞了个以死抗争，于是靠着上吊自杀了拿了个金马奖。

另一个毕干，为了将自己的成名作《路边野餐》拍个加长版、精致版的，烧接近一个亿，让发行方不得不硬着头皮利用抖音做邪道宣传，最终保住了成本，但口碑却输了个稀里哗啦。

然而，李旭不想等那么久。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一点建议

拖着华夏电影前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尽管李旭也知道，只要自己尽力了，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也无所谓，但是怎么才算尽力了呢？

打压倾向文艺的二逼青年导演们肯定不在其中。

说起来，李旭这也不算打压，任何一个导演最大的梦想，不都是手拿海量资金，拍自己想拍的东西吗？他只是指了一条容易的路。

走商业路线赚取名气，再拉资金拍自己想拍的东西，显然要比走文艺路线赚取名气，再拉资金拍自己想拍的东西要容易得多。

然后嘛，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于大多数青年导演而言，当他们习惯了庞大的剧组，好用的设备，以及两位数的各种助理之后，再想组个小剧组去拍预算仅那么一点的文艺片，那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反正，只要自己商业片拍好了，再拍文艺片也是可以的。

毕竟有李旭这么个例子在，部分二逼青年们心中未必没有，“他可以做到，自己同样可以做到”之类的想法。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的，李旭回母校演讲最重要的目的并不在这上面，很快，他想要听到的问题终于出来了。

“请问李学长，你认为从编剧到导演再到演员，谁才是决定一部电影质量的主要因素？”问话的是一个姑娘，坐在文学系学生那边。

李旭微微有些意外，但还是保持着微笑：“谁都不是，或者说，他们都是基础，你们都应该知道木桶理论，能盛放多少水，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再好的剧本和演员，导演的能力不行，那电影平庸的可能性非常高。同样，再好的导演和演员，可剧本不行，那天然就瘸了一条腿。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可是，也有剧本一般，但因为导演和演员的出色发挥，让电影很精彩啊。”那姑娘还有些不服气。

“没错，有这种情况，”李旭笑了起来，“就像也有人说，木桶能装多少水，有时候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

他当即拉过移动黑板，用粉笔唰唰几下就在上面勾勒出了几幅图画，正是前世看到过的，将木桶斜着放的，其中一块木板老长老长的图画。对于经常画分镜头的他来说，这实在太简单了。

“这种情况下，木桶能装多少水，的确取决于最长的那一块。”李旭拿粉笔点了点黑板。

因为木桶是斜着放的，而且还是往木板最长的那边斜过去的，所以根据几何原理，装的水自然比竖着的时候要多。

“但是，”不给下面的学生说话的机会，他再次用粉笔点了点黑板，“如果所有木板都像最长的这块那么长，再将木桶放正，那么它可以装多少水呢？”

停顿了两分钟，李旭笑了起来，在被画出来的，斜着放的木桶上打了一个叉：“所以，这是邪道，或许能有再一再二，但不会有再三再四，尽可能让木板都一样长才是王道，才是一部出色的经典的电影的基础。”

然后，他拍了拍手，示意下一个问题，虽然很想多说几句，强调一下剧本的重要性，但他也知道今后十年的乱象，本质上是资本的问题。

大量的互联网热钱涌进来，将IT业的那一套同时也带了过来，也就是利润第二，烧钱圈地占市场第一。

不能说这种做法是错误的，十年后华艺兄弟的倒下固然是因为太过贪婪，但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也功不可没。

而等他们一完蛋，多出来的份额自然由已经占有了市场的阿狸系、企鹅系瓜分了。

可娱乐圈终究不是IT圈，生搬硬套是要吃大亏的。根本不懂其中弯弯绕的阿狸系，自以为财大气粗不怕烧钱，结果上百亿的钱烧出去，也就听个水响，到了18年都还会闹出“到泰国拍戏，一个月被坑了7000万”这种事情。

基本上，刷流量、刷热度、替身抠图这些，虽然不是他们带起来的，却因为他们得到了充分的发展。

“导致娱乐圈人心浮躁，只想着赚快钱，毫不在意作品质量”这口锅，互联网资本的入侵要占至少5成。

所以，现在强调编剧的重要性，又有什么意义呢？至于问问题的那个姑娘，嗯，是个小小的麻烦。

“李学长，你有什么喜欢和敬佩的导演吗？”有人这时如此问道。

“嗯，说实话，我喜欢的导演有很多，但我不打算具体说点什么，”李旭耸了耸肩，“要知道，我喜欢和敬佩他们，并不代表喜欢和敬佩他们的所有，这很容易引起争吵。就好像我喜欢和敬佩库布里克，是因为他从来不拘泥于一个题材，总是不断挑战自我，去尝试新的题材以及拍摄手法，而非他在作品里对人性和社会进行了什么样的批判。”

的确如此，库布里克在影史上的地位之所以很高，不是他的作品里蕴含了多少深刻的思想，而在于他总是不断尝试新的题材，新的拍摄手法。

同样是科幻片，《2001太空漫游》跟《发条橙》完全是两种类型，而他更是从历史到喜剧到惊悚到战争到爱情地拍了一个遍。

当然了，这并不妨碍某些不学无术的家伙，通过吹捧他对人性和社会的批判来彰显自己，获取那点可怜的优越感。

“如果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一点建议，那么我认为你们可以学学昆汀·塔伦蒂诺，”李旭这时又道，“这个家伙不是科班出身，甚至没有经过正规的学习，但是他的阅片量绝对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要大。而正是这巨大的阅片量，让他执导出了经典邪典电影《低俗小说》，所以，大家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多看别人的作品。”下面齐声回答道。

“非常正确。”李旭拍了拍手，“你们之前应该有看过我再次做《人物》封面的那期访谈，想想看，如果我的阅片量不多，没有看过今敏先生的《未麻的部屋》，还会有《黑天鹅》这部电影吗？好吧，我知道你们肯定都通过网络看过那部动画，切记不要传播，因为某些情节和镜头，传播出去是违法的。”

下面顿时哄堂大笑，自从李旭从戛纳回来后接受的《人物》采访刊登出来后，能上网的人都已经找到《未麻的部屋》资源下载并看过了，在惊叹今敏的想象力的同时，也为某些露骨情节啧啧不已。

然后，这造成了两个后果。

第四百九十章 筛选

一个后果就是，某懦夫司机被扒皮了，《梦之安魂曲》在国内还是有不少粉丝的，而且因为黑深残的内容被许多人追捧，很有《V字仇杀队》靠“政府应该害怕人民”那样被封神，哪怕那《梦之安魂曲》本质上就是一个禁毒片。

另一个时空，今敏虽然也有很多粉丝，但流传度却并不大，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吹捧日本的动画电影而产生优越感，哪有吹捧好莱坞的真人电影来得多。

但是这个时空，因为李旭横空出世，不仅在戛纳的颁奖典礼上感谢了今敏，回国接受采访时也总是说灵感来自于今敏的动画片，并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非成年人不要去看。

所有人都知道，对于很多网民来说，越是强调不要做什么，越是要做什么，于是《未麻的部屋》很快在网络中广为流传。

这部动画本来就将梦境玩出花来，非常契合某些喜欢做阅读理解的人的胃口，各种分析文章层出不穷，今敏也收获了更多的大陆粉丝。

这些家伙中有一部分非常能惹事，比如在《黑天鹅》上映后，故意嘲讽刘雨霏演技还不如动画角色，导致刘雨霏的粉丝们跟他们狠狠撕了一场，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虽然这些人很讨厌，尽干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事情，但也是他们将《未麻的部屋》和《梦之安魂曲》那连分镜头都一模一样的镜头也翻出来了。

尽管在国内，关于电影抄袭的定义还很模糊，而且拿到国际上去打官司也都是一笔糊涂账，但分镜头都一模一样了，对于很多观念还很朴实的网民来说，这不是抄袭是什么？

偏偏某些吹捧国外电影的人，在《黑天鹅》上映时拿《梦之安魂曲》来Diss过，结果脸都被抽肿了。

于是这导致了另一个后果的出现，李旭被人疯狂攻击抄袭。

哪怕他亲口说过，《黑天鹅》的灵感来自于《未麻的部屋》，依然有人抓着不放，胡搅蛮缠的说他抄袭。

然后，因为今敏在大陆的知名度扩大，加上网络的便捷，很多人已经看过《红辣椒》了，于是《盗梦空间》抄袭《红辣椒》的说法也是甚嚣尘上。

当然了，“《盗梦空间》在《红辣椒》上映之前就立项了”这种事情，和“李旭亲口承认《黑天鹅》灵感的来源”那样，被这些人无视了。

不过李旭也懒得在意，之前就说过，诺兰就算没有看过《红辣椒》，他弟弟也肯定看过，李旭又是直接抄诺兰……所以无所谓啦。

演讲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等热情的学生们散去后，李旭也可以走了。

“你先过滤一遍，主要是导演系和文学系的学生，听得认真，勇于发言，平时的档案也是认真学习的，挑选出来给我过目。”他跟自家大秘书如此吩咐道。

“知道了，”张雨琦点头，“那个鲍静静要多留意一下吗？”

“哟，你看出来了啊？”李旭调侃地问道。

“有备无患啊。”张雨琦“哼”了一声。

“放心，我对她没兴趣。”李旭摆了摆手，“稍微留意一下就行了，我们不缺编剧。不过，女性编剧在女性题材的电影电视上，还是有优势的。”

鲍静静就是当时问他导演、演员、编剧哪个更重要的文学系的姑娘，他本来想要招揽她的——今天来北电演讲，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招揽人手。

将来要制作的无论电影还是电视剧都会非常多，而李旭不可能面面俱到，每部都有精力进行监制并能控制得住，所以负责的导演和制作人必须听话，会将他的意志贯彻下去。

制作人现在不用担心，杨云颖、文泳姗都还有潜力，但导演这边还有些人才不足，这么久了也就一个商云历练出来了。

港台北上的那批导演虽然也听话，听资本的话，但他们跟港台那边的联系太深，再加上种种原因，有得选的情况下，李旭肯定是用自己人更合适。

他今天故意演讲这么一番，也是种筛选。那些以自我为中心的，充满文青气息的小青年，肯定会在演讲中表现出来。然后，因为跟校方沟通过，在四周安装了几台摄影机，将画面拍下来，尤其是导演系的。

回去后分析一下，将那些蠢货去掉，就可以仔细挑选值得培养的了。

至于跟张雨琦说话的时候加入文学系，主要还是因为鲍静静，接下来李旭就要准备抄她的《失恋33天》，而且已经让郭碧凝写了个开头。

所以……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他琢磨着要不要将她招揽过来，反正编剧不嫌多，而且女性题材还是女性编剧来更合适，比如计划中的《帝都遇上西雅图》。

当然，这个还不急，鲍静静也是需要考察的，另一个时空的《闪光少女》被观众吐槽为，用心做内容，用脚做宣传，其中就有她的部分“功劳”。

采访时那一句“不是拍给工作了很多年，浑身戾气，臊眉耷眼的那些人看的”，直接将绝大多数观众推到了对立面上，要知道，愿意掏钱进电影院的都是有着工作的人。

或许她并不是要具体Diss谁，或许她整体是另外一个意思，但话都说出去了，也就难怪会被别人被竞争对手曲解。

所以，李旭对她肯定要控制使用，即便《闪光少女》的宣发黑锅，其所负责的团队才应该负主要责任。

不提这个，结束了演讲之后，自然是校方的宴请了。学院书记、院长，以及几个分院院长，还有教过李旭的老师都有出席，而且表演系少不了出几个姑娘，其中好几个都脸熟。

比如号称小张栢芝的贡觅，娃娃脸的谭颂韵，未来的整容精的张蒙等等，让李旭微微有些蛋疼。好吧，这些学校领导都是人精，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对他的喜好就算不是特别清楚，但也不会猜不到。

还好，除了几个姑娘，也有几个小青年，比如翟某临什么的，李旭可以稍微松口气，不用尴尬地离开——不能给人留话柄啊。

当然，他也知道学校方面为什么如此做派，毕竟从千禧年开始，北电就尝到了明星带来的甜头。

学校嘛，看重的就是招生率，小燕子的火爆一度让北电成为许多有着明星梦的年轻人的报考对象，名气大大超过中戏和人艺。

今年戛纳电影节之后，李旭加刘雨霏各自摘得最佳导演和最佳女演员桂冠所造成的轰动，虽然还及不上当年小燕子所造成的，但也让今年的报考人数猛增一大截。

再加上种种因素，也就无怪乎北电如此殷勤，反正……男导演和女演员之间的激情碰撞，那也能叫事？

第四百九十一章 意外相遇

“如果真要说几句箴言的话，那就是将自己的业务做好，”餐厅的包厢里面，李旭对在座的几个小青年们如此说道，“你们觉得刘雨霏在《黑天鹅》里的表演很好，但你们不知道，我整整磨了她一年时间，直到磨去了她身上王语嫣、赵灵儿和小龙女的印记后才开机的。即使如此，她在片场上，也有几次差点崩溃了。”

几个年轻人眼睛都睁得老大，隐隐带着兴奋，似乎注意力都放在八卦上面去了。

所以他们的老师崔鑫琴当即在旁边道：“听到没有，你们学长在说啊，别的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演技是真的，他只欣赏有演技的人。”

然后得到她暗示的翟某临，端着酒杯起身：“感谢学长的指导，我们一定认真磨砺自己的演技，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

李旭在心里不由笑着连连摇头，说起来，崔鑫琴也挺有意思的，赵遮天、小明教主以及现在的翟某临，还有将来靠恶臭饭圈上位的朱亿龙，据说都是她的学生。

而刘雨霏当初顶着美国人名头成为北电首个美籍学生，也是她一手操作的，以至于他现在都还在为这个而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