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子 第688节
也就是不用直接付钱。少府与内阁对账的时候,一并算了。
毕竟少府而今与六部有大量的财务来往,明报那一点小小的开支,根本不值一提。再加上各地驿站近乎免费的转运明报。
才有了而今明报的发行量。才有明报看似不亏本的事实。
如果没有背后这么大的体系支撑,明
报不赔死才算怪。
不过,陈献章并不在乎。无他,陈献章家里谈不上豪富,但也不差多少。陈献章的父亲,曾任南京国子监,一直在官场。
虽然不是大官,但也清贵。
当然了,这一点并不能让陈家豪富起来。
真正让陈家豪富起来的,乃是大明开海活动,广东白沙就珠三角之中,而陈家是官宦人家,在白沙也是数一数二的。
当开海之后,新安香港每年吞吐数百万两,乃至数千万两的货物。将整个珠江三角洲都带动起来了。
陈家也占到了好时机,于是就起来了。家产也有一两万两了。
而广东富起来的,不仅仅是陈家。
所以广东会馆里面有钱人不知道有多少。
但是广东人也有自己的难处,就是在大明上层政治影响力不够。
说起朱祁镇身边大臣,真有广东也只有丘濬一个人,而丘濬又是琼州的,与珠三角这边有一点点远。
哪里能与人家福建,江西,江南,河北相比。
这分天理报,哪怕是赔钱,广东有的是凯子,愿意为这一件事情砸钱。
只是这一件事情,却惊动了很多人,直接报到了朱祁镇那边。
原因很简单,没有先例。
而且明报办了这么多年,大家也都看出来明报的好处了。别的不说,之前朝廷政令,都是发到各县,各县抄写之后,贴在告示板上,就算是昭告天下了。
而今却是登到报纸上面,而地方只需将一章报纸贴在告示板上就行了。
之前朝廷政令是层层传达的,地方官很容易欺上瞒下,比如说,朝廷说免税了,地方上还收税,然后将这税收,二一添做五给分了。
而今却不一样,朝廷政令直接在报纸上登出来了,这些报纸在北京随便卖,有一部分也通过驿站发向全国各地。
当然了,这里还没有专门的通过驿站体系订报纸,但是一般驿卒都习惯性在北京卖上几分报纸,然后到家乡卖掉,能赚上不上,甚至有商人专门做这个事情。
地面上有头有脸的身份象征就是能读报。
而且是读报日期越近越厉害。
如果说报纸是通过驿站快马送过来的,不用说,就知道是朝廷大臣,致仕在乡了。就如同李贤,他就有这个待遇。
甚至报纸上更是政争一处战场了,其中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也正是如此,报纸有这么多好处,此刻有人想插手其间。很多人都不原因了,最不愿意的乃是商辂了。
朱祁镇当初在通政司设邸报的时候,是留了缝隙了,并没有说不许民间办报,但是这一道缝隙,还真不是寻常人能接触到的。
也就是薛瑄这样在中枢都混到了六部侍郎的地步,又致仕的民间人士,才能抓住这一道缝隙。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换源神器app。
朱祁镇召见于谦问道:“这一件事情,先生以为当如何?”
于谦咳嗽了两声,他本意不想开这个口子,倒不是于谦思想不开放什么的,单纯是于谦觉得控制不住局势了。
在他感觉之中,北京城几乎就好像是锅煮沸的开水,无数人咕咕嘟嘟的发出自己的声音。什么样的情况都有。
看似天下太平无事,但是在于谦看来,这甚至比一场战争还要危险。
理学有问题吗?
自然是有的,于谦也不是一个虔诚的理学信徒,但是理学从宋元到现在,一句巩固了官学地位,统一士大夫的价值观。
这是理学的功劳。
要知道,明初太祖与太宗都在推行理学。先后确定理学的官学地位,是太祖与太宗是理学信徒吗?
如果是的话,太祖也就不会删除孟子一些字,而太宗也不会搞什么靖难,也不会杀了方孝孺了。
无非是对统治有帮助。
大明江山最重要的是稳定,中国这个大国,没有什么比稳定更重要了,什么样的坏秩序,也好过没有秩序。
只是于谦更明白皇帝的心思,皇帝虽然这样问了。看神情其实他已经有了答案了。
于谦说道:“臣久在地方,对明报诸事了解不深,这一件事情还请陛下圣裁。”
朱祁镇说道:“放民之口,甚于放川,既然有人想办报,朕也不拦着,由通政司办了便是,只是如此明报就不好放在通政司了,放到翰林院之中吧。”
“给商辂加一个翰林院学士,主持明报吧。”
通政司是朱祁镇设想负责管理报纸事务的机关,让他们再办一分报纸就不大合适了。而且在朱祁镇心中即便是官方的报纸,将来也未必只有一分,正好将明报转为翰林院。
让翰林院那些笔杆子做这一件事情,其实比通政司更加合适。
也给商辂升官了。
算起来商辂的资历什么的,也差不多了,也到了大用的时候了。
于谦说道:“圣明无过陛下。”随即咳嗽两声,说道:“只是,老臣愚钝,不知道陛下而今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还请陛下给老臣一点提示,也好让老臣知道该如何办事,怎么收拾这个局面?”
第二十九章 辟雍之殿
第二十九章辟雍之殿
很现实的事情就是,不管这一场大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大明士大夫集团内部分裂就成为事实了。
占据大明主导的地位的理学,决计不会因为一场会议失利了,就会放弃他们所拥有的地位。
世间最难做的是两件事情,一是将别人的钱装到自己的钱包里面,二是将自己的思想塞进别人的大脑之中。
如果仅仅是关于大同世界的讨论。
这一件事情,或许还能在理学框架之内,得到妥协。
但是尚书伪作这一件事情,一出来,理学家决计不会妥协的。
甚至这个时候,古尚书是真作伪,还是假做伪已经不重要了。在关于道统的大事之上,古尚书是否作伪,就变成一件小事了。
特别是很多理学信徒其实是混官场的,更明白事实的真相不等于政治的真相。
而且陈所言,的确有强词夺理之嫌。
而今已经有天理报与陈打擂台了。到了大会之上,情况会更加难以控制。如果皇帝有自己的权威压制,恐怕也是适得其反。
这就是于谦担心的,他担心的乃是从今后,大明思想界理学一统天下的局面会四分五裂。
这也罢了。
于谦也不是朱熹的信徒。但是他更担心的是,理学倒下了,却没有一套完整的思想来支撑大明,这却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自从中国在政治上大一统之后,也在追求化上大一统,这都是维护统治的帝王要术,治天下的必然之举。
朱祁镇说道:“顺其自然即可。”
此刻朱祁镇已经不在乎,这一次大会能达成一个有利于朱祁镇的结论。
因为,他此刻已经领悟到了,人心只能被引导,却不能被控制。
之前朱祁镇出于一个皇帝的本能,想办法想将这些事情控制住。所以只觉得百倍艰难,困难重重。
但是而今他没有这个想法了。
只是他觉得,以他从后世所见,发展生产力才是最大的仁政。这个道理,或许而今未必有人能明白,但是将来肯定能明白的。
无他,不要将古代人当傻子。以为今人胜于古人,是自傲,但是如果今人不如古人,却也是不符合事实的。
因为双方起点并不一样,很多事情,古人的终点,还远远不到现代人的起点。但是不保持思想的固化。
一个激烈变动,乃至百家争鸣的思想界,或许不利于大明皇室的统治,但是绝
对有利于中华民族的发展。
朱祁镇之前也是从第一层来看,希望有一个能受他控制的思想体系来支持变法,与于谦一样,于谦现在想的是如何收拾局面。
但是从第二层意义上来看,这局面不收拾要比收拾好。
只是从此之后,大明皇帝统治天下的难度,就要比之前困难多了。
于谦看着朱祁镇眼睛,却见朱祁镇眼神之中,没有一丝动摇。叹了一口气,却也知道,他眼前的朱祁镇,不是当初十几岁向他问计的少年皇帝了。
说道:“臣遵旨。”
虽然于谦这样说了。但是更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一场大会之上,接近全力将理学给驳倒。将皇帝所想的三世说加大同世界的公羊派理论,成为的大明官学。
尽量保持大明士大夫集团的内部团结。
既然原本公羊派新思想与理学集合,已经不行了。那么,就只能下狠手了。
任何一个大明高官,凡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上高位的人,即便平日了看起来慈眉善目,也绝对少不了雷霆手段。
于谦也是如此。
于谦又问道:“却不知道,这一场大会,以臣之见应该在国子监彝伦堂之中,知道到底是什么时间,还请陛下定下来。”
这个地点,几乎没有什么更改的地方了。
国子监乃是大明的太学,是国家最高学府了。
而彝伦堂更是皇帝讲学的地方,太宗与宣宗都前后驾临过彝伦堂之中。这一次会议性质,更是讨论学术的,那么彝伦堂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了。
朱祁镇沉吟片刻,说道:“等过了五月之后吧。”
而今是正统三十一年二月末,以国家大事而论,三月抡才大典,五月是北方麦收,这都不合适。六月七月是酷暑。
不适宜大型活动。原因很简单,就是这个时候的大型活动很少有室内的。无他,后世那种能容纳数百上千成万人的大型活动场所,是从来没有过的。
即便是彝伦堂,也不过是七开三抱厦,总面积六百多平方。能容纳一两百人就不错,自然有大批参加的人员,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只能在外面旁听而已。
广个告, 换源神器APP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所以,这样的活动是需要考虑天气的。
以于谦的心思觉得,四月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