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武仙 第9节
裴明谦从谢停云让他留下就有预料,等真听到这命令,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在他看来,陆沉渊这是恃宠而骄,来抢功了,活儿自己干,功劳都是他的!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憋着,谁让人家是公主面首,闷声说了句“属下领命”。
二人走出栖梧殿。
裴明谦的手下已经全副武装等在门外。
百翎手下可有两名七品翎目,每个翎目管辖五个火长,每个火长手下又有十个白役。值守与火长级别一样,只是职责不同,名字不同。
“大人!”
那两个翎目看他出殿忙凑上前,其中一个方脸壮汉跃跃欲试道:“郭大人他们已经先走了,咱们也得抓紧,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先从哪查?大人发话吧!”
裴明谦面无表情伸手一引:“这位是陆沉渊陆大人,与咱们一起行动。”
瞬间!
好像一盆冰水浇下,所有人都蔫了。
内卫薪俸并不高,靠的就是做任务缴获的灰产,抄家、抓贼等等带来的隐形收入高的不可思议,这样才能负担得起武者的修炼开支,现在突然来个面首横插一杠,他们立刻明白了,这是来抢功、来抢钱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
那方脸壮汉显然不是善茬,扫了陆沉渊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属下听说过陆大人的英名,今天早上还废了驸马麾下一个三境高手许鹤,战力自然不俗,可是抓贼靠的可不只是蛮力,听说陆大人只做过值守?哦,卑职差点忘了,还有面首~”
“哈哈哈哈!”
众人大声哄笑。
连来往的人也不禁露出笑容。
人都是讨厌不劳而获的,尤其那个不劳而获、财色兼收的人还不是自己。
陆沉渊眉头轻挑,瞥一眼裴明谦,裴明谦面无表情。
很好。
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别怪老子了。
陆沉渊表情变了,那一瞬间,眉梢挑起,一股桀骜之气骤然升腾,杀意凛然,众人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势变化,笑声立刻止住,担心他暴起,马上抄家伙护身。
“明人不说暗话。”
陆沉渊懒洋洋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敌视我的根本原因,长官空降乃是惯例,不熟悉流程之前,都要老资历带,我估计你们以前不会像今天这么放肆,但为什么偏偏对我敌意这么大?尤其这位裴明谦裴大人,这是第二次了吧,你脸还没肿吗?”
“陆沉渊!”
裴明谦的脸一下子涨红,戟指怒道:“你休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呵呵,君子?明白!”
陆沉渊冷笑两声,嘲讽道:“言不由衷,也算你们这类君子的通病了,毕竟就连好色都得包装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
裴明谦的脸色愈发难看,刚要出言反驳。
陆沉渊懒得听他磨叽,直接道:“明说了吧,你们看不起我,无非是因为嫉妒,但你们有什么好嫉妒的?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陆沉渊目光蔑视,义正言辞。
这话让整个栖梧殿前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陆沉渊,这年头当面首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吗?你廉耻呢?
陆沉渊冷冷道:“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你们嫉妒是因为不平!不平是因为公主殿下对我厚待!可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个蠢样儿!有空还是多学学易容术吧,免得出来吓到别人!
公主殿下倾国倾城,如满月居于夜空,皎洁无暇,何人不爱?可你们有贼心,没贼胆,长得丑,还丑人多作怪!老子是有贼心,有贼胆,风流倜傥,还他妈成了!你们看不起我?我更看不起你们!
就你们这点心胸,这点胆色,跟着老子也是拖后腿,我还是自己建功立业吧。劳烦跟谢大人说一声,龙不与蛇居,虎不与狗行!陆某,先行一步!”
说罢,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出了鸢台。
整个栖梧殿前一片死寂。
这下不只裴明谦一行人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就连旁观者的脸色也黑成了锅底。
“这是何等的无耻!简直是无耻!无耻之尤!!”
“他他他竟然骂我们丑,还骂我们是狗?!”
“如此羞辱内卫,欺人太甚!”
“好大胆子,好大的胆子!”
“走,找殿下评理去!”
殿前叫嚷一片,人人义愤填膺。
殿内谢停云脸色古怪,“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哈哈哈,公主殿下倾国倾城,如满月居于夜空,皎洁无暇,何人不爱……有意思,这句话传到公主耳边,她肯定不生气了。要不要帮这小子一把呢?”
谢停云双手环胸,面带笑意。
说是考虑,但只瞬间,她便摩挲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凑到唇边,笑道:“殿下,有一件趣事……”
第10章 王逸之
千万别在背后说目标坏话,没有任何悬念,或早或晚,她们肯定会知道,说了就是断财路。
要多说好听的,尤其提升好感期间,不怕传不到人家耳朵里。
何况还是李令月这个级别。
她玩的就是情报,肯定会通过种种环节最终知道这件事,从而得到情绪价值。
这是刷好感的机会。
陆沉渊对于这种机会的把握早已熟练——当着面吹有奉承的嫌疑,背后吹没有功利,才见功力。
陆沉渊倒也不是只顾出气。
就算没这档事,他也不会从那个舞女着手,必然要单干。
丽景狱、金吾卫、大理寺三方不可能都是蠢人,这些刺客的根底肯定早就摸得透透的,十天过去,一无所获,已经说明了难缠,要想有所突破,就得不走寻常路。
他对那个司药女官余素衣比较感兴趣。
就情报而言,余素衣本为洛南贫民,因姿容出色,高宗时采选入宫,至今十三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宫里也没亏待她,破格选她做司药女官,按理说没理由会干这种抄家灭族的事,可她干了,面对酷刑还一言不发。
丽景狱的酷刑极为变态,能让她如此心坚如铁,必有缘由!
可惜周兴、来俊臣那帮人的老毛病犯了。
不招供好办啊,我帮你编,编完画个押就是铁证了。
入我丽景狱的人,有罪没罪轻罪重罪甚至什么罪,都是老子说了算!
那理由写的破绽百出,但没人在意,无论大理寺,还是武周朝堂,都习惯了。
……
陆沉渊走出鸢台,按照情报中的地址,来到洛南余素衣老家。
洛阳以洛河为界,分为洛北和洛南。
洛北集中了宫城、皇城及贵族居住的里坊,而洛南里坊则以平民和胡商为主,居住密度高且缺乏规划,坊内建筑多为低矮民房,生活条件艰苦。
依唐律,宫女不得与外界私通书信、物品,违者按“漏泄禁中语”或“私通外朝”论罪,轻则杖刑、罚没财物,重则处死。
但也有例外,比如高阶女官。
余素衣是宫中六品司药,已在此列,她有权寄送俸禄回家,每逢重大节日,还可向外投递“平安贴”。估计就是因为这个,被突厥的人顺藤摸瓜找上门。
她的家里,或许会有线索……
陆沉渊大脑飞快转动,脚踩青石板缝里渗出的腥臊污水,来到洛南鱼尾巷。
南市飘来的羊膻味混着腐烂菜叶的酸臭,熏得人喉头发紧,巷口蹲着个黥面胡商,正用弯刀剔羊骨,刀刃刮过白森森的腿骨,溅起几点血沫子。
陆沉渊走到查封的余素衣家门前,见门口站着两个把守的白役。
“有人先到了?”
陆沉渊一愣,快步走近,亮出腰牌,两个白役马上恭敬行礼,让开道路。
陆沉渊走进其中,余家不算破败,毕竟宫里有个女官,可也算不上多富有,只能说该有的都有:一间正房,左右两间厢房,左手边一口水井,右手边是马厩,马已经没了,院中一片狼藉,还保留着抓捕时的痕迹。
一个身穿翎目官服的内卫,正蹲在院中央,看着地上痕迹,若有所思。
他的背上背着个琴囊。
当值期间负琴出行,当然不是为了自娱,而是武器。
当今江湖,用琴的门派少之又少,陆沉渊不禁多看一眼。
那人已经知道有人进来,站起身,回过头,见是陆沉渊,有些意外,再看腰牌,更意外了,愣了一下,抱拳行礼:“鸢卫翎目王逸之,见过陆大人。”
他年约二十,面容英挺,一身修为已达三境,无论样貌还是武功,都很出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平民出身,也不该只是七品。
陆沉渊上下打量:“你认识我?”
王逸之笑道:“大人今早在公主府前大发神威,卑职有幸得见,佩服的很。”
陆沉渊看他脸上并无异状,也笑了:“我就当你没说反话。”
他大步走向正房。
王逸之神色一正:“当然不是反话。短短数日,大人练成《金阙经》,并且登堂入室,此等悟性,卑职自愧不如!更让卑职佩服的,是您的升官速度……”
“哦?”
陆沉渊意外回头,认真打量:“太原王氏?”
王逸之眼中闪过精芒,神色认真几分:“大人怎么知道?”
“世人还是孤陋寡闻的多,你能只从出手看出我练成《金阙经》,已经超过很多人,多半是名门出身,再加上背上那张琴,这不是很明显吗?”
陆沉渊饶有兴趣道:“我现在更奇怪了,太原王氏的子弟,怎么混成这样?”
那可是五姓七望。
太原王氏血脉源远流长,先秦以前的事迹不可考,但即便只从两汉开始,也有东汉初年王霸、东汉末年王允、曹魏王昶、东晋王述等,俱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再通过军事、政治、联姻等多维度发展,至今已成大唐顶级士族。
这样的家族子弟,别说七品,就是出仕即五品,都算不成器的。
偏偏王逸之看起来不像不成器的……
王逸之不以为意,笑容不改:“卑职只是旁支,还是很远的旁支,往上倒五辈,能勉强跟太原王氏主家攀上点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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