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法师,召唤055什么鬼? 第10节
走过这段略显拥挤的棚户区,也是营地的前走廊,一个宽阔的中央广场展现在眼前。
广场边缘,形形色色的小摊环绕着排开一圈,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竟让陈默恍惚间有种回到了东夏国夜幕下喧闹公园的错觉。
裹着皮围裙的大汉袒露着上身,身前的铁钩上挂着血淋淋的兽腿,殷红的鲜血一滴滴落在灰蒙蒙的案板上。
穿着破旧灰布衫的老妇满脸堆笑,干瘪的嘴唇中露出残缺的牙齿,面前的陶罐随着木勺搅动,不知什么材质的褐色汤汁咕嘟嘟冒泡。
强烈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被黑鸦古堡捂的快要发霉的神经猛然苏醒了过来,陈默恍若一下子回到了人间。
看得出来,卡加在这里的“人缘”——或者说“人马缘”相当不错。一路走来,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都热情地跟这个小人马打着招呼。
“嘿,小卡加!一会儿忙完了来喝口热汤啊!”熬汤的老妇眯着眼招呼,“今天可是下了血本,放了好多鲜蘑菇!放心放心,保证没有上次那种吃了让人眼前发光的黄蘑菇了,这次全是红彤彤的好货!”
“卡加,不带你这位尊贵的客人来我的摊子上瞧瞧吗?”一个年轻的精瘦摊贩挥舞着手中的小玩意,“刚到了一批从南边弄来的新奇货,保准开门,大开门!”
“啊哈!小家伙,又打哪儿捡了个骷髅搭子回来?”一个路过的半人马扛着镐头,哈哈大笑着调侃。
陈默:“……”
骷髅搭子?你们就这么侮辱亡灵法师,额……亡灵法师学徒,额……亡灵法师预备学徒的吗?
当然,也不是所有生物都待见卡加。一个脖子后头扎满了小脏辫、眼神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半人马青年,远远瞥见卡加,立刻用他那四条修长的腿,以一种近乎花式跳跃的夸张步伐“噔噔噔”地蹦跶了过来,蹄子敲在硬土地上嗒嗒作响。
“呸!真晦气!”脏辫半人马一开口就是抱怨,说话的声音又尖又快,眼神还毫不客气地扫了陈默一眼,“今儿碰上个穷得叮当响的主顾,除了那点塞牙缝的带路费,连个最便宜的梭麻叶子饼都买不起!真是倒了血霉了!”
他话锋一转,直接冲着卡加嚷道,“我说,卡加,你总不能让哥们儿每次都空着蹄子回家吧?我阿爸会打死我的!识相点,把这客人‘让’给我!”
卡加那敦实的身躯往前一横,挡在陈默面前,粗壮的脖颈肌肉绷紧,毫不示弱地瞪着对方:“滚蛋!再啰嗦,信不信我会比你阿爸更早揍死你!”
小脏辫被卡加的气势慑住,愤愤地“哼”了一声,悻悻地转身离去。
卡加对着脏辫的背影啐了一口:“这家伙心太黑!回回都把客人往那些黑心肝的奸商窝里带,专坑生面孔。上回有个有点身份的客人吃了大亏,告到大酋长那儿,结果他被罚扫了整整一个雨季的牲口棚,那味儿……啧啧。”
“要是他们这种家伙主动凑上来要带你去买东西,你可千万捂紧钱袋子,一个铜子儿都别信!”
陈默对这个直率的小半人马颇有好感,顺着他的话真诚地捧了一句:“嗯,看出来了,你肯定是最棒的向导。大家都这么喜欢你,错不了。”
卡加一听,尾巴立刻得意地翘了起来,蹄子愉悦地在地上敲打出一串清脆鼓点:“那当然那当然!卡加才不会坑人,我介绍的都是最良心的!”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热情洋溢的小人马一记清脆的“打脸”。
听完了卡加对营地的介绍之后,陈默提出了自己的三个需求。
找个靠谱的医生处理伤势;寻个安稳的旅舍过夜;以及,买一张能带他远离这鬼地方的浮空飞船船票,从此海阔天空。
但万万没想到,这计划的第一步,就在“医生”这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闷棍。
第13章 拒绝治疗
医生小屋在六叶林地的东南角。
营地里的巫医是个胖乎乎的老头。据卡加拍着胸脯保证,这位被大家尊称为“大眼”的老爷爷,在卡加还是个满地乱跑的小马驹时就寄居在营地了,医术“奇奇怪怪”但管用,属于人畜通用的“全科圣手”。
南来北往的商队和冒险者但凡有个头疼脑热、断胳膊折腿,都习惯来找“大眼”巫医瞧瞧。
“大眼叔叔本事可大了!”卡加信心满满地宣扬,“只要是他点头说能治好的,保管药到病除!”
陈默顺口接道:“那……治不好的呢?”
卡加想也没想,理所当然地答道:“治不好的?那当然就回归大地祖母的怀抱了呀!”
陈默:“……”
跟随着小半人马推开木门,昏暗的灯光让陈默的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屋子中央,是一个大大的台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瓦罐、陶瓶、木桶、水晶瓶、锡罐……高矮胖瘦,杂乱堆积,各种五颜六色的“药材”浸泡其中,有的看起来像藤蔓,有的看起来像皮毛,还有的,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生物体组织。
角落里,一只半满的坩埚正慢条斯理地吐着气泡,在灯光下泛着墨绿色的光,中间似乎还裹挟着几片像蝙蝠翅膀一样的残骸。
屋子深处,一张旧藤椅,躺着一具肥胖的身躯,似乎是睡着了,胸膛随鼾声缓慢起伏。
“大眼爷爷!我带人来治伤啦,醒醒,醒醒!”
卡加咣咣的用前蹄敲了敲地面软趴趴的木板,老头慢慢的转过头来。
看到本人,陈默才这明白“大眼”这称号的由来,老头的两只眼睛大小差异极其显著,大的那只眼珠圆溜溜,活像颗剥了皮的大水晶葡萄,炯炯有神;小的那只则细眯成一条缝,仿佛一颗干瘪的葡萄干,不仔细看几乎要忽略过去。
老头原笑呵呵地跟卡加打招呼,胖脸上的褶子都堆成了花。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陈默身上,尤其是扫过他身后静静跟随的小白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像是被寒冰冻住了一样。
那只“大眼”的眼珠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陈默打量了个遍,又在小白身上停留了许久,才用一种古怪的语气慢悠悠地问道:“黑鸦城堡来的?”
陈默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他点头称是,并迅速补充道:“是,但我已经离开那里了。现在准备去南大陆投奔亲戚。”
小半人马卡加显然还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好奇地歪着脑袋,耳朵扑扇了一下,看看陈默,又看看巫医:“咦?大眼爷爷,你怎么一眼就看出他是黑鸦城堡来的呀?”
“哼!隔着八丈远我都闻得见死灵法师身上那股子挥之不去的、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腐臭味儿!”
陈默大概明白,这位应该是跟死灵法师有什么过节,不过此刻有求于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澄清:“这位巫医先生,我是亡灵法师,并不是死灵法师。”
他特意加重了“亡灵”二字,试图强调这其中的巨大差别。
在繁星大陆,这区别确实至关重要。亡灵法师沟通的是冥界的原生不死生物,是被归类为中立系的召唤师,在主流国家能够接受和容忍的范围之内。
而死灵法师,则是直接复生现实的尸体,将死者的躯壳操纵为毫无自我控制能力的傀儡死灵。
毫无疑问,绝大部分生灵都无法接受自己死后的身体供人驱使。
尤其是女性,一想到可能会被死灵法师拉起,成为失去自我的行尸走肉,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恶心的事,那必然跟死灵法师不共戴天。
所以,死灵法师可以称得上是在大陆上臭名昭著、人人得而诛之的禁忌存在。
为了表示对死灵法师的“重视”,大陆上绝大部分国家都有规定,见到死灵法师,必须将其彻底挫骨扬灰,碎到再来几个死灵法师也拉不起来的那种。
陈默可不想被扣上这个帽子。
“都一样!”胖巫医不耐烦地挥了挥他那短粗短粗的手指头,然后用手掌对着陈默,正面比一下,反面比一下,一脸嫌弃的发话:“看伤是吧?十个金币一次,现钱!少一个铜子儿都不行,概不赊账!”
“十个金币?!”
陈默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陈默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大眼,又看了看卡加,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是真厌恶死灵法师,进而迁怒到亡灵法师,还是随便找个理由坐地起价。
十个金币是什么概念?
在繁星大陆,由于开采技术的限制和黄金本身的稀缺,其价值远高于陈默记忆中的蓝星。
以他目前所处的绿松王国为例,王国自己铸造的货币相当有限,民间更为通用的,是来自于天穹帝国的标准天穹币。
货币的换算体系大致是百进制,一百铜币兑一银币,一百银币兑一金币。
参照市场的基本物价,按照陈默粗浅的估计,约可以当做一铜两块,一银二百,一金两万。
十个金币,那就等于是二十万。
小金毛那种锆石家族的大少爷身上,总共也就揣着一个金币零十几个银币。
这胖老头开口就是十个金币?这不是漫天要价,是拒绝治疗。
陈默强行压下情绪,清了清嗓子:“那么,打扰了,这费用我实在负担不起,这就告辞。”
面朝大眼巫医的方向,陈默一手揣兜,缓步倒退着,退出了那间弥漫着古怪气息的小屋。
在最后出门时,老头的大眼闪动了一下,闷闷的说了一句:“小家伙,劝你一句,最好以后不要跟黑鸦城堡那个老死灵,扯上什么关系……”
陈默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退出门,小半人马也跟了出来,耳朵和尾巴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陈默看着小家伙这副模样,心头的憋闷反而消散了些,他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拍了拍卡加结实的肩膀:“没事,不怪你。”
现实哪能尽如人意,今天这事儿,也算给他提了个醒,黑鸦城堡,一直游离于周边的国家和势力之外,看起来,或许有那么一些不干不净。
听了陈默的安慰,小卡加愈发惭愧,小半人马焦躁地用前蹄在原地反复刨着土,刨的尘土飞扬,似乎想要给巫医门口刨出一个坑来,摔死这个折损了人马族未来勇士面子的老家伙。
忽然,小半人马忽然重重一跺脚,用手掌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毛茸茸的脑袋,陈默甚至听到了一声头骨震荡的闷响!
“我想起来了!”
卡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前两天!我接待过一队从北边来的冒险者!他们队伍里好像就有一个治疗师!”
“走!我带你找他们去!”
第14章 翡翠流霜
在六叶林地落脚,旅人通常有三种选择。
首推勇者旅舍,也就是小半人马卡加大力推荐的那个。
这座建筑雄踞中央广场最显眼的高处,地势高、视野开阔、采光通风条件优越,建筑本身融合了典雅与粗犷,内部休憩和餐饮环境更是有口皆碑,可以说是林地的“五星级”酒店。
除了贵,没有任何缺点!
其次,是半人马族自己的“牲口棚”。
一个有顶棚、半堵漏风墙的空间,墙那边拴着喷响鼻、甩尾巴的牲口,墙这边挤着蜷缩在地铺上的旅人,牲畜的气味和声音弥漫在其中,不是神经大条的人,几乎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
除了便宜,没有其他任何优点。
最后一种,便是野外露营。省钱是真省钱,但风险也得自己扛。
勇者旅舍有严密的守备,牲口棚好歹也有半人马的夜巡,但是你分币不掏,那对不起,伟大的半人马酋长不会庇护这些鲁莽的旅行者。
你若是醒来以后身上还能剩条裤衩,都算是营地里的小贼学艺不精。
或者裤衩太脏,实在下不去手。
不过,对于来自翡翠公国的流霜郡主来说,单独宿营才是最安全也最舒适的方式。
一圈大大小小的帐篷如众星捧月一般围拢着中间的大帐,来自家族的卫兵和引路的佣兵搭起了临时的瞭望哨,月光与灯火下,那些巡逻卫兵腰间或手中兵刃反射出的点点寒光,足以驱散一切心怀不轨的家伙。
此刻,我们尊贵的流霜郡主正斜倚在铺着厚绒的靠椅上,云瀑般的长发垂落至腰间,俊秀的小脸上写满了疲惫,撑着快要打架的上下眼皮,无可奈何地接受首席女官琳达的“精神洗礼”。
“尊贵的殿下,您尚未完成今日的功课,作为翡翠公国云雾领的第二十二顺位继承人,保持足够的自律,才能让您能够随时随地展现家族教养,维系领地荣耀。”
“是,琳达女官,我知道了!”流霜有气无力地应着,嘴唇高高翘起,认命地捧起那本砖头般厚重的《贵族礼仪》。
琳达虽然名义上只是个侍女,实际上是流霜已故母亲的贴身女官,侍奉母女两代足有二十余年,古板、严肃、一丝不苟,如同上了发条的精密钟表。
母亲过世早,父亲又忙领地的公务又要应付十几位妻妾几十个子女,若不是琳达女官倾尽全力照顾流霜,小郡主未必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所以,哪怕再不情愿,流霜郡主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捧起了那本厚厚的《贵族礼仪》。
“觐见礼第二十一类,”琳达女官的声音如同在诵读一部圣经,声音清晰而坚决,“面向无亲属关系、且爵位相当或高于本家族的领主及领主夫人时,其规程依循以下层级递进,缺一不可,次序不可乱。”
“第一层级:容仪整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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