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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死而我不死,灵气枯竭我长青 第395节

话音落下。

那被污泥糊脸的犯人,纵使看不到其脸色,却也能感应到,其脸刹那惨白,眸子似有无尽悲意。

即便她心性远超常人,一路艰难苦痛皆是受得,刑罚之事也早已知悉,但再听他人之口说出,心中那一片凄凉,无以用言语形容。

似抽干了血气,隐隐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余生仅剩苦痛,来世尚不能为人。听此宣判,那心头之滋…

额龙山山神转头,“还你二人,出城南下五十里,便入我额龙山地界,那后程虽有我庇护,却仍要小心,功成身返之事,陛下自不会亏待于你。”

他声音渐轻,如九天荡来,直至最后彻底消失。

张龙赵虎深深一拜,磕头三下,行一遍那重礼,才押着犯人离去庙宇。

那犯人手脚俱软,一下子瘫倒在地,爬身不起。赵虎嗤笑一声,大手抓其肩膀,将其一把拎起,又行几步,又跌倒在地。

“什么狗屁大官,也不过如此。”张龙赵虎见此狼狈姿态,嘲弄一声,干脆一人扣住一边肩膀,架着她走。

那铁爪入铁,扣在肩膀,自是疼痛,百姓让出路来,任由三人离去。

庙内。

那额龙山山神像,眼含一点灵光,注视着三人离去之背影。

······

山神进城,落下尾声。

百姓渐渐四散了去,一切归于平淡,却有一白衣,随着那进进出出的人影,入了庙来,抬眸看那神像。

第478章 暗流涌动

额龙山神庙内,那山神之像,以石为原料,百余工匠耗费数年光阴,精雕细琢而成。

神像赫赫立中堂,慈眉善目,侧坐巨龟上,披一身宽松衣袖,袒胸露乳,手持摇扇,仰天做笑。

香火熏陶不得少,石作的雕身,表面凝一层灰垢,此是香火鼎盛,长期熏陶而成。

那香火之神祇,可不会嫌此物脏。

大余国山神、四方神,倒真各有特色,各不重样。但若硬说些共通之处,却也非全无,李长笑便发现了一点,心头多了点猜测。

但若想印证,仍需去多个庙宇,一一览尽神像,才可做出推断。

额龙山山神庙内,人影出出入入,有人虔诚跪拜,有人上香祈祷,人群将白衣围住,那本俊逸不凡的人儿,却显得毫不起眼,无人为其侧目,更无人为其驻足。

许是有三两分假意作祟,抽离了尘世。

如此对视几眼,将神像模样览尽,大小细节不曾错过,再看清其神韵所在,李长笑不愿久留,便要离去。

出了神庙,他远眺街头。见那并行三人,已至街头拐角处,被扣着肩膀的犯人,腿脚依旧软榻,几乎是半拎着而走。

利爪扣于肩膀,虽疼痛异常,若无此借力,她走不动道来。

李长笑收回目光,暗蕴一点精光,又隐散了去。

是非是过,是真是假,自瞒不过他,只是时候未到。

“卦象所示,倒还真未错。”

“随心慢行,趣事横生,吉凶模糊,收获难测。”

李长笑掏了掏口袋。

今日银子尚多,时候尚早,且潇洒去。

……

且说张龙赵虎一行,自离开额龙庙,行足有数里,过大街穿小巷,四周行人不少,路人侧目驻足,或摇头或叹息或怜悯。

无名犯人回了几分力气,脚渐踏实地,只是那玄铁球实在沉重,拖其而行,足腕疙着生疼。

遮身袍下,那躯体罪绳缠绕,手缚于身后,几乎完全贴合,疼苦麻木再到没了知觉。光是走路便已是莫大折磨。

然其却走了一路。

难受的是。

要去那极南之地,此行恐怕足有三四年之久。便也是说,这路途的煎熬与折磨,还足有三四年之久。

幸运的是,至少还可活三四年…

张龙微前半个身位,在前迎路,沿途带着罪犯,一一拜会各大庙宇,算是例行公事。

最后才将罪犯押回承天客栈,丢进马厩中去。

赵虎嗤笑一声,与张龙一同离去,要将那未喝完的酒,喝得个尽兴。

犯人爬身不起,她脚有脚镣,系着玄铁球,身有罪绳,坚韧如铁丝,非人力多能解,缠上便伴随终身。上身被捆死,手脚皆如此,无处借力无处发力,自然爬不起来。

最后万籁俱灰,躺于地上愣愣发呆,那唯一露在外眼眸,一片死灰,再带不起半点波澜。

……

且说另一边,张龙赵虎二兄弟,将无名犯人押回马厩,便径直去了大堂。过了辰时,午时未到,不在饭点,故堂内人影稀少,三三两两而已。

二位爷朝那一坐,大刀阔斧,谁人也不敢怠慢,赵虎精光目一扫,堂中无人敢与其对视。

杀威棒显杀气,只叫人胆生寒。赵虎用力一矗,棒身嵌入地面,再松开手,杀威棒依旧保持直立,比一人高,散着寒气。

二人手一挥,点了醋鱼,豆腐滚肉,香酥豆,酱香牛肉,驴肉……

荤菜若干,素菜全无。又念及晨起时分,没喝上酒,便点了四坛,最后取出十枚铜板,豪迈这么一洒。

铜板四散滚动的声音响起,店小二慌忙拾起,见那狼狈模样,二兄弟豪迈大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畅快。

只是吃了数口,难免觉得枯燥,赵虎酒碗一砸,碎了一地,周围食客皆吓一跳,赵虎问道:“大哥,八十两甚多,光是吃食,可花不出哩。”

张龙闻言,眉头稍眺,“有理,有理,路阻且长,路阻且长,押送途中多是山路林路,金银财宝仅压的肩疼。”

“也就在这,能花些出去。”

赵虎来了兴致,道:“这样如此,你我二人难得留宿,又拜会了山神老爷,何不趁机快哉快哉。”

“我回时听人言,盘玖城醉春楼那花魁甚美,我二人既嫌银子压身重,何不快快用出?”

张龙饮一口酒,脸有熏红,摆手道:“不妥,不妥,犯人还在呢,留犯在此我等却去玩乐,便是玩忽职守。”

“陛下法律严明,前些时日,你又不是不曾见,有王子犯法都被她斩了去。”

“若出个意外好歹,你我二人,头还要不要了?”

赵虎一听,也是泄了气,恼道:“那你说怎办?”

张龙夹一片牛肉,送入嘴中,再饮一口酒,道,“我咋知道。”

“咦。”忽的,赵虎眼睛一亮,“我到想到一主意,让我二人既可去那醉春楼,又不用玩忽职守。”

张龙忙问,“说来听听?”

赵虎言道:“既如此,我二人且带他去,且带他去,这不便行了?”

张龙眼睛一亮,拍桌而起,赞道:“好计策,好计策,你真聪明。”

二人念此,便快快填饱肚子,连那酒都不喝了。便去那马厩,将那躺于地上,愣神恍惚的犯人,喊了起来。

初几声时,犯人听音却无反应,张龙只觉自身权威受到了忤逆,怒意上头,冷冷威胁:“你若再不起,我打碎你骨头!”

言罢,气势外放强横无比。然心死之人,何惧此哉?无名犯侧眸斜睨,一如死水,全无动容。

便是张龙此刻,将她劈成两半,那又如何?

长痛短痛,都是痛,她这必死之人,还有何可在乎的呢?

张龙更怒,大刀出锋,仅是气势外溢,便已将地面,砍出一条长缝来。

只是即便如此,那犯人依旧无动,这一下子,倒是轮到张龙头疼了。

陛下有令,此人必需送至极南之地,不可有半点差池,更不可半路而死,故张龙拳打脚踢,各种折辱,却自有分寸,真不敢要了她性命。

那犯人显然心死,反倒麻烦多了。

这时,赵虎咧嘴冷笑,却道:“大哥,事出反常,必然有妖。我怀疑她不起身,乃是店家小二昨夜喂马时,与她商量的逃跑之策。”

“我去将那店小二斩了!秉公执法!”

言罢。

他提棍便是要走,杀气腾腾,可怜那店小二,不明不白,将要死于棒下。

听得此话,那犯人立刻便有了动静,开始挣扎着起身,使尽浑身解数,用了各种办法,才堪堪站起身来。

赵虎这才停步。

第479章 醉香楼,四寸香

那张龙赵虎二兄弟,得理不饶人,得势更不饶人。尤是张龙,刚那几声叫唤,犯人不做理会,他可记在心中。

此时局势改变,又抓其软肋,嘴角上扬间,一脚将犯人踹回了马厩内,他言道:“限半柱香,若出不来,我便去砍了那小厮。”

此话倒真有效,犯人又挣扎着爬起,蹒跚走向外,好不易行至马厩外,却又是一脚,踹得滚了回去,发出痛苦的哀鸣。

痛疼倒是其次,起身才是困难。犯人的起身需要有处借力,有处使力。然遮身袍下束缚重。若想起身,她需先爬至墙面,以头蹭着墙壁,以此借力,再搭配那被拷住的脚,才有可能做到。

反复失败数次,才堪堪站起,又一步一步,拖着大玄球,走向张龙赵虎二人,张龙抬脚欲踹,赵虎却使了眼色。

踹那两脚,气也该消了。若真踹出个好歹来,是和犯人过不去,也是与自己过不去。张龙息了气,道理他自也懂,只是脾气不好收。好在赵虎比他机灵。

张龙手脚不再刁难,犯人行至二人身前,那双眸子,依旧似死水般暮意沉沉。赵虎上下打量,啧啧称奇,这遮身袍虽满是污浊,却未出现损坏。质量可称上上之乘。

若非穿戴在身难受无比,且行动不便,光是这件遮身袍,便可抵上百两银子。

赵虎在七年前,曾送过两名剥名之徒,那时世事动荡,路遥匪祸多。他虽未曾遇险,却在行路途中,遇到不少押差的尸首,又听过不少消息。

那时有匪徒,盯上了剥名之人身上那件遮身长袍,故路上多有劫差之人,成功之例还不少。

只是那遮身袍表面光滑,不宽不松,刚好包裹犯人身形,从那脖子再到脚全身笼罩。不知如何穿上,更不知如何脱下。

后有匪徒琢磨十天半月,依旧弄不清其中原理,不耐烦了,便抬手将把人拦腰砍了。

人死衣却为未曾断,之后又是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以特殊器具将衣服寸寸剥开,终是看清了内部衣构。原来那遮身袍内,还有一条条系带。系带缠住身躯,再以特殊针线缝死。一旦穿上,一生都别想脱下。

凡是见者,无人不叹一声,那女帝虽清明,但手段之狠辣,却也让人生寒。自那消息传出后,再无匪徒盯上遮身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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