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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骑士不能背刺 第332节

“可以睁开眼睛了。”

她睁开眼,手先落在颈侧,却见一条雪白的、毛绒绒的披肩落在她的肩上,只要稍稍偏过头,就能让脸颊被那雪白色的软毛摩挲。

“雪灵猫的毛做成的披肩。晚上风冷。”西里尔转过身,不去看她用脸颊磨蹭猫毛的样子,耳边却听米娅轻轻笑着:“呼呼呼,让蒂法尼知道你拿猫毛披肩,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蒂法尼是半猫人,而且和高原雪灵猫没有半点关系。”西里尔辩驳着,轻咳两声道,“抓紧时间,我们该走了。”

“走,要去哪里呢?”

“先去吃流星火雨熏肉,再去喝末日审判奶茶。”他说着,迈开腿,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向前走去。

身后的法师小姐愣了一愣,随即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中小跑着上前,一手搭在披肩上,一手牵住西里尔的袖角,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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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魔法平原所在的庄园门口,时间已经是将近十点了。

街道上的摊铺都已歇业,却还没有撤走。冬宴节会持续几天的时间,这几天的晚上都会非常热闹。

“满足了吗,维先生?”

米娅舔着嘴角,红润的嘴唇边还沾着一些油光。西里尔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忍不住笑道:“我感觉今晚不是在吃饭,而是经受了一波法术洗礼……流星火雨熏肉,末日审判奶茶,雷鸣爆弹脆饼,泰坦神箭肉串,这些食物都怎么取得名字。”

他说着推开庄园门,随即听到一阵“阿嚏”声响起,却见留着黑色中短发的少女坐在庄园门口,正喷嚏连连。

“塞西莉亚……不,伊琳娜,你怎么会在这里?外面风多冷啊。”米娅连忙上前,双手捂住罗曼努斯家二女发凉的小手。伊琳娜本身是容易害羞的性子,一下子脸变得通红,结结巴巴道:“克……克里斯蒂安小姐,领主大人,你们终于回来了。”

她吸着鼻子,终于理顺了语句,解释道:“之前有王宫的侍卫来过,说什么,请领主大人赶紧去王宫,我们也不知道领主大人去了哪里,只能在这里等。”

“去王宫?”西里尔收起轻松的神情。

上一次半夜被长公主喊到王宫还是在上一次。以阿纳斯塔西娅的性子,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才找他。

“辛苦你了。”西里尔向伊琳娜说道,“快进去吧,好好喝两杯热茶。米娅,我先去王宫了。”

“明白了,维先生。”米娅轻轻点头,忽然捂嘴笑道,“希望明天的索尔科南晨报上,不会再出现和你相关的事情。”

西里尔脸色一僵,但随即转过身,轻轻吹了个口哨。

漆黑的梦魇马悄然从黑暗中走出,黑红的火焰灼灼燃烧,向自己的主人垂下头颅。

西里尔翻身上马,化为一道黑色的流光,消失在庄园门外。

直到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法师小姐才转过身,牵起伊琳娜的手:“伊琳娜,我们快走吧。”

“嗯……”伊琳娜并不是善于交流的性格,但她看着身旁的米娅,忍不住低声说道:“克里斯蒂安小姐,您今天可真漂亮,还有这条披肩,看着就好暖和……啊,为什么您的脸看起来这么红?”

回应她的是两声用力跺脚的声音,接着是米娅带着哼声的催促:“快点走,不要让领主大人回来看到你冻生病了。”

————————

梦魇马飞驰着跨过山道,甚至都没有在王宫门口停留,直接钻了进去。阿纳斯塔西娅应该早已打过招呼,那些卫兵并没有阻拦他的打算。

他停在大殿侧方,正想从侧边的廊道走入,却看到一道身影站在大殿的台阶上。那道身影并不高大,但却给人以一种莫名的威严之感,就似乎有一层光晕笼罩在他的身侧,让人都难以直视。

只是一瞥间,西里尔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拉罗谢尔的源初教堂,大主教冕下,佛提乌。

他快步朝着佛提乌走去,隔了五阶台阶便低头行礼。而佛提乌摆了摆手,温和的声音响起在西里尔耳侧:“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冕下。”西里尔抬起头,这位老人的外貌与半年多前相见并无多少区别,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倦色。

“殿下已经等你很久了。”

“非常抱歉,我并没有待在庄园里……等等,您也是被殿下喊来的?”西里尔诧异地看向佛提乌,老者的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我宁可她不来找我。”

他转过身,大步地向着走廊内走去,西里尔跟在后面,直到停在一扇奢华的紫馨实木门口。

国王的寝房。

佛提乌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屋内响起一声沉闷的应声,随后他推门而入。

西里尔跟着佛提乌走入,入眼的是一张巨大的床,被白色的绸缎遮挡着。阿纳斯塔西娅·赫尔曼正坐在床边,身前的小桌上摞着厚厚一叠纸张,用微弱的魔法灯光照着,显然正在批示着公文。

“殿下,亚德里恩伯爵也到了。”佛提乌快步走到床边,一手伸向床幔,嘴里问道,“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阿纳斯塔西娅伸出手挡住佛提乌,摇了摇头道:“之前一直在做噩梦,不停地再喊,好不容易才安稳地睡下去。”

“诅咒看来……恶化了啊。”佛提乌缩回了手,长叹一声。

西里尔站在门口,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哪怕并没有看到床幔里的情况,从二人的对话中,他已经基本猜全了。

甚至不用听对话,光是从房间中的呼吸声就可以听出——除了他、佛提乌和阿纳斯塔西娅之外,还有一个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声,甚至以他的耳朵都险些辨别不出。

就算是虚弱得快要病死的老人的呼吸,都要比这个呼吸声更加清晰一些。

但这个呼吸声,却属于拉罗谢尔如今的国王。

凯尔森·赫尔曼。

怪不得阿纳斯塔西娅会如此频繁地主持朝会,怪不得国王陛下返回王都后便再也没有露面。那条隐秘的战报所说的并非虚言,凯尔森·赫尔曼确实遭受了巫妖的围攻,且身受重伤……

甚至已经是个将死之人。

“可是……”西里尔脸上又流露出疑惑之色,忍不住问道:“以冕下的手段,都没法解除陛下身上的诅咒么?”

佛提乌转过身,慎重地摇头道:“恕我无能,我确实做不到。”

“哪怕只是削减诅咒的威力?”西里尔更加不解,“就算是巫妖下的诅咒,在丹亚的福泽之下,也不可能使体魄强壮的陛下如此……”

但此言一出,佛提乌脸上悲怆的神色反而更甚。

他仰起头,直视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丹亚会尽可能庇护每一个向她祈求庇护的人。”

“但丹亚不会去强行挽回一个求死的生命,哪怕他此前如何虔诚。源初源初,回归本源亦是丹亚的意志。”

“这……什么意思?”西里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佛提乌。

而回答他的,则是静坐在床边的阿纳斯塔西娅。

“意思就是,父亲……他已经没有想要继续‘生’的欲望了。”

长公主平静地坐在床边,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神色,又或许是因为已经悲伤了太久而麻木。

“就算请诺拉的大祭祀来注入自然之力,他的身体也会像筛子一样将那些力量都筛掉。”

“可……为什么?”西里尔沉默片刻,还是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

阿纳斯塔西娅轻轻叹息着,手上翻过一张公文,轻快地在其上落下几行字,又迅速翻了过去。

“我不知道,冕下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父亲究竟在想什么。”

“他在这过去的一年里变得很不像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果决的样子,哪怕是替我回绝帕兰尼亚的提亲也好,亲征北疆也好,甚至是征召令。”

“他的每一步都是如此地疯狂,疯狂地让人以为他来自我们东边的那个国家,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只有奥圣艾玛的皇室,才会如此果断而武勇地做出决定。”

佛提乌坐在桌边,他听着阿纳斯塔西娅的话语,随手翻阅着长公主才批阅过的公文,嘴上低声接过话,继续说道:“你应该有所耳闻,世人对陛下的评价……他优柔寡断了大半辈子,在现在却选择了刚勇。不恰当地说,他就像是扑向烛火的蛾。”

“而我和殿下分析了数次之后,我们还是想不出他究竟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他随即抬起头,目光温和,却似乎带着恳求的意味:

“年轻人,你说说看。”

“这是为什么呢?”

第二十二章. 拉罗谢尔的国王陛下

“年轻人,你说说看。”

“这是为什么呢?”

当这个问题从佛提乌的口中抛给西里尔时,西里尔本想直接以“不知道”作答,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是与游戏里完全不同的历史,长公主提前上位,拥有更充足的时间去整理拉罗谢尔的一切,不用再像游戏里那样,看着自己的弟弟在南方贵族的簇拥下成为新王,而自己的抱负与理想都只能咽在肚子里。

而他在长公主拥有极大操作空间的历史中,侥幸成为了这位未来拉罗谢尔的掌权者身边重要的一员。

现如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着足够的分量。

这比他预想的要来得更早,但这也恰恰是他所想要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从手环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拉罗谢尔地图,将其铺展开。

“如果陛下有什么谋划,那就只有从征召令入手了。”他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长公主和佛提乌。

这两者,一者为拉罗谢尔政治的权力核心,一者为宗教的顶点,此刻对他一名小小伯爵的发言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露出了期许的神色。

于是他继续说道:“在思考征召令为拉罗谢尔带来了什么之前,不如先思考如果没有征召令,那么拉罗谢尔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北疆持续地处于动荡之中,黑暗生物在对拉罗谢尔的侵略过程中逐渐完成整合,重新成为一个庞大的个体。当它们重新成为庞然大物,加大对北疆的攻势,在边境线几乎沦陷的情况下,两座重城也必然被攻陷。”

“随后便是北风之塔沦陷,接着是我们失去对整个北疆的控制。”

“而奥圣艾玛、新奥威港,乃至帕兰尼亚,在拉罗谢尔疲于应付北疆之际,会做些什么,想必殿下和冕下应该比我要更加清楚。”

“而南方贵族,由于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几乎不会受到战争多少影响。”

“由此可见,王国的整个北部,都会因为战争的影响而陷入苦难,难民会自然选择南迁,流入南方。此消彼长之下,便是南方贵族的壮大。”

“而战争显然不可能在短短一年两年内结束,几年后,就算犹地亚关以南、索尔科南以北的区域没有受到过多的影响,南方贵族的影响力也会远远超过索尔科南。”

“在对待南方贵族问题上,殿下,我认为不能将他们视为拉罗谢尔的一个个体,而应该将他们视作单独的存在,甚至可以直接将其视为一个敌对势力存在。”

西里尔深吸一口气,抬眼瞥见阿纳斯塔西娅和佛提乌的神色,相比他刚开口时都要严肃了许多,显然自己的言语确实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屋内一时之间陷入沉寂,几道呼吸声交错地响着。而就在此时,床幔中突然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声。

阿纳斯塔西娅连忙站起身,掀开床幔,探入上半身。西里尔从掀开的床幔下,看到一条干枯的与骨头架子几乎没有区别的手臂,这让他一时之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凯尔森·赫尔曼?

这是他的手?

他低下头轻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而阿纳斯塔西娅很快抽回身,放下床幔,坐回床边,向一脸担忧的佛提乌摇了摇头:

“没有更加严重……倒不如说情况也不会变得更坏了。”

“继续说吧,亚德里恩伯爵。”佛提乌向着西里尔说道。

“是。”西里尔点头,“但征召令……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陛下的这一举措,我只能说,征召令可以说,让拉罗谢尔从必然的颓败中,找到了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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