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中状元了,你告诉我这是西游? 第87节
压龙仙人静静听着,那清冷的面容上,原本微蹙的眉头竟缓缓舒展开来,唇角漾开一个笑容。这笑容不再有任何刻意收敛,属于曾令三界倾倒的绝艳妩媚在这一刻尽数绽放!
整个石洞都仿佛为之一亮。陈光蕊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了一下,眼前视界微微扭曲,险险又要沉沦进去。
“呵呵,”压龙仙人的笑声如珠落玉盘,带着奇特的魅惑与满意,“你有这份刨根究底的心,我很满意。”
笑声渐歇,她那绝艳的面容收敛了几分魅色,重新覆上清冷,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既如此,我给你一份奖励。若是你此行真能从那金池小和尚口中掏出些什么……老身便将我那珍藏的‘幌金绳’借给你用。”
“不过这件事,我觉得你多半要失望了。”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寻常之物,可这名字却蕴含着赫赫凶威,
“你们后面不是要拿回那个难缠的天蓬元帅么?有了这根绳子,或能省些力气。”
压龙仙人那句“借你幌金绳用”说得平静,袁守诚听在耳中却如同炸雷。
他甩了甩头,努力想驱散方才那片刻的恍惚,小眼睛里全是茫然,刚刚分明就眨了一下眼,怎么说到“幌金绳”了?
“幌金绳?”袁守诚喃喃着,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什、什么幌金绳?老道我是不是刚刚…错过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望向陈光蕊,想从他脸上找答案。
陈光蕊此刻也是一副刚刚“醒神”的懵懂模样,努力眨了眨眼,有些跟不上地问道:“这…仙长所言幌金绳是……我也没听过啊。”
他尽量将自己的神态变的与袁守城差不多,也在寻找关键的信息。
同时也感叹,这袁老道,一直都是趋吉避凶的,没想到在这里也着了道。这压龙仙人的媚术,高,实在是高!
九尾妖狐敢压龙,想来他当年是真的有这本事。
压龙仙人端坐石凳之上,姿态雍容依旧,只那双蕴含过万种风情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感慨。
她并未看袁守诚,仿佛那失态与他无关,只是对着陈光蕊缓声道,
“兜率宫的天差下界,老身这偏居一隅的小地方,也拿不出什么能助力的物件。这幌金绳,”她微微一顿,瘦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缓拢了下耳边的鬓发,动作间带着种刻入骨子的风韵,“本就是兜率宫旧时之物,流落在我处,权且保管罢了。”
她抬起眼,目光清正地落在陈光蕊脸上,语气平淡却清晰,
“若此行你们真能从金池小和尚那里掏出些与猪刚鬣相关的实情线索来,证明他有亏行之事……这绳子,便是借予你们用一回,助你们拿回那天蓬元帅,也算是……物归其途。老身绝不推诿。”
“幌金绳?真是那传说中捆仙缚神的幌金绳?”
袁守诚这次听真了,也听懂了。他那张脸瞬间激动得通红,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都急促起来。这宝贝的名头太大了,他完全顾不上礼节,身体前倾,几乎要扑到压龙仙人面前,连声道,
“承情,仙长大德,陈状元,这是天大的机缘啊!还犹豫什么,仙长这般厚赐,简直、简直是天高地厚之恩,有了他,这差事保准能办成,这事儿我们办定了!您老就等着……不不不,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恨不得替陈光蕊把胸脯拍穿,生怕这泼天的“借宝”机会飞了。
陈光蕊看到袁守诚激动的样子,差点就笑出来了,他看过西游记,当然知道这东西是人家太上老君的裤腰带,
就算他是兜率宫的烧火道人,也知道这东西“借”来用用还行,要是一直拿着,恐怕有些不妥,要是让老君知道自己一直拎着他的裤腰带,那就倒霉了。
陈光蕊面上维持着受宠若惊的郑重,连忙对着压龙仙人深深一揖,神态恭敬诚恳:
“仙长厚爱,光蕊铭感五内。此等重宝,能蒙仙长慨然借用一时,已是莫大助力,必当妥善用之,解此差事之困。待事了,定当完璧归还。”
压龙仙人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感谢。见两人话说到此,她便不再说话,端起了茶杯。
陈光蕊却没立刻告辞,他心念电转,趁机问道,
“仙长,还有一事请教。那黑风山的黑熊精,与金池长老比邻而居多年,不知仙长对此妖可有所闻?他与金池长老私下往来几何?此次找寻线索,是否可从他处稍作试探?”
听到“黑熊精”三字,压龙仙人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顿,她又放下茶杯,瘦长的手指在平滑的石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点了点,语气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淡然,却又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属于当年那大妖的玩味:
“那黑熊?嗯……知道。”她的声音不高,“当年那猴子被佛祖压在五行山下,没过几十年的光景吧,这熊罴就到了黑风山扎下了洞府。”
她抬眼看了看陈光蕊,唇角似乎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这熊倒也稀奇。不好好做他的山大王,整日里就是捧着经卷苦读,对着佛像参拜,动不动就助那过路樵夫、落难行客,显出一副比老和尚还德高的嘴脸。”
她话锋微微一顿,指尖在石桌上划过一道看不见的痕迹,语气里那点玩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嘲弄,
“不过呢……背地里嘛。这山周围的大小神祇,土地、山神、湖伯河神之流,就没几个没收过他好处的。吐两个金币,扔几块山里挖出来的精金矿石,算是常事,收买人心得很。”
说到这里,她语调一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寡淡,甚至带上了一点置身事外的疏远,仿佛刚才评点的不过是邻里琐事,
“至于你们天界的事,面上瞧着一个样,底下转着一个样,暗地里……啧啧,谁晓得又摆弄着什么局呢?老身避居在此许多年,这些弯弯绕绕,是真的搞不懂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媚意,只是这次是岁月淬炼后的慵懒。
压龙仙人话毕,似乎意兴阑珊,微微闭上了眼,带着一种洞悉世情却又懒得深究的倦怠。
袁守诚在一旁听得小眼珠乱转,心思早就在“金币”、“精金矿石”上转了好几圈。
而陈光蕊眉头微锁,心中念头翻涌,
助人?收买?这黑熊精……到底图什么?
一个不好好当妖怪,在这里潜心向佛、广结善缘五六百年的黑熊,其图谋绝对不小!
他迅速做出判断:暂时绝不主动招惹这潭深浅未知的水。
见压龙仙人不再多言,似有逐客之意,两人识趣地起身告辞。
压龙仙人未起身相送,只是在陈光蕊两人转身踏出洞口时,压龙夫人将一个葫芦递给了陈光蕊,那淡然的、带着一丝岁月沧桑感的声音轻轻传来,清晰无比地送入两人耳中,
“里面还有两颗丹药,当年是好丹,现在估计药效都褪了十之八九了,若是你们受了重伤,可以服用一枚,效果还是有的。至于金炉、银炉那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宝贝干儿子,你们帮忙好生照应着。”.
压龙夫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随后,她又提及了一个小事,
“金池那孩子,虽与老身并无深交,但这些年来,守着那禅院,规矩方圆,对周围也算和善。左右口碑一向是好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叮嘱,
“你们查归查,若实在没查出他什么大错,便莫要过于难为他了。”
一句道出,她旋即又补了半句,“当然,若你们真从他身上问出了那猪妖的线索……老身说话算数,你们随时可来取那‘幌金绳’,我决不推辞。”
显然,到现在,她还是觉得陈光蕊从金池长老那里入手,应该是得不到什么结果的。
洞口阳光刺眼,身后石洞里的话语已尽。陈光蕊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座在霞光氤氲中显得清冷安静的压龙洞,一言未发,与袁守诚快步离开。
他心中有股沉甸甸的感觉挥之不去,是那黑熊精的影子,连同压龙仙人那句“暗地里谁晓得摆弄着什么局”的话,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
这老熊瞎子,这么多年究竟是在干什么呢。
他还没来得急细想,那两个“讨要”珍宝的童子已经回来了。
尤其是有银炉童子,他离老远就大声喊着“我把那宝贝给弄来了”,那卖弄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既然已经有了宝贝,陈光蕊也不拖延,直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袈裟,又拿出了刚刚压龙仙人给的珍宝,两个道童略微施展个小法术,那些珍宝就镶在了袈裟上面,最后再把那两个宝石装上,一切就都成了。
事不宜迟,直奔观音禅院。
第117章 先下手为强
暮色四合,观音禅院笼罩在昏暗中。
山门前,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驻足。其中一位是中年和尚,僧袍半旧却浆洗得干净,面容沉静,正是变化了容貌的陈光蕊。
另一位则是个身形微胖的俗家弟子打扮,脸上带着些世故笑容,便是袁守诚所扮。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江湖老手的默契。
而金炉与银炉两位童子因为已经露过面,不宜再出现,他们已按约定在黑风山外围等候,此刻并未现身。
“阿弥陀佛。”陈光蕊合十低宣佛号,声音平和。
“阿弥陀佛。”袁守诚也学得有模有样,回了一礼,他虽然还是不信陈光蕊的办法能从金池那里问出什么,但是还是愿意配合。
夜风掠过山门,吹起几片落叶。
陈光蕊抬眼望向笼罩在夜色中的禅院高阁,沉声道:“走吧。”
二人不再言语,径直向那庄严中透着一丝莫名冷寂的观音禅院大门行去。
叩动门环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片刻,沉重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小沙弥脑袋。
“谁啊?这么晚了……”小沙弥揉着眼睛,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快。
陈光蕊合十,声音温润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恳切,“小师父有礼。贫僧自东土而来,欲往西方文殊道场研习《华严》大经真义。今日路过宝刹,天色已晚,想在贵院借宿一宿,讨些斋饭,明日一早便行赶路,还请行个方便。”
他言语得体,将一个虔诚求法的行脚僧模样扮得十足,就连一旁的袁守城看了,也觉得这陈光蕊宝相庄严,像是有道高僧,演得像!他也不敢怠慢,尽量让自己也入了戏。
小沙弥打量二人装束,见一僧一俗,风尘仆仆却无凶戾之气,便松懈道:“哦,行脚师父稍等,我去禀报方丈。”
片刻后,小沙弥引二人穿过几重寂静院落,来到一处僻静的厢房。客房简单却整洁。不多时,另有人送来清粥小菜。二人默默用过斋饭。
室内只剩陈袁二人时,袁守诚瞥了眼门外隐约的影子,故意用恰好能让路过者听闻的音量对陈光蕊道,
“师父,您这一路奔波,那宝贝袈裟由弟子代为保管便是,您也好松快些。”
陈光蕊微微摇头,声音刻意压低,“不可。此宝奉往文殊座前,乃贫僧诚敬之心寄托,不敢假手于人。”
他说着,手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前僧袍微微鼓起的包袱位置,神情认真虔诚。
这番对话刚落,门外似有极轻微的吸气声,又一道沉稳近乎无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前。
有人轻轻叩门,得到允许,“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有一长老手持一串乌黑油亮的念珠,缓步而入。他面容清癯,长须飘拂,眼中是阅尽世事的平和,自带一股世外高僧的气度。
“阿弥陀佛,老衲金池,听闻有远道而来的上师至此,特来拜会。”金池微微颔首,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陈光蕊胸前,随即平和地问道,
“二位尊客从东土而来,欲往五台,想必一路颇多艰辛?”他话语里带着佛门特有的舒缓,仿佛只是寻常客套关怀。
陈光蕊合十回礼:“有劳方丈动问,为求真法,些许辛苦本是应有之义。”
金池微笑颔首,慈祥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方才老衲仿佛隐约听得,尊师似携有佛门重宝?”他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出于对“佛宝”的敬仰。
袁守诚心中一动,立刻抢着接话,脸上堆起恰如其分的敬仰与“口快”,
“长老好耳力!正是我家师父心诚,特携家中世代供奉的宝贝袈裟,意欲献于文殊菩萨。那袈裟……啧啧,”
他压低的语气带着夸张,“金丝织就,七宝镶嵌,琉璃玛瑙珍珠琥珀,宝光隐隐,莫说凡间,小老儿走南闯北,也未曾见过这等佛宝圣物!”
“哦?宝贝袈裟?”金池长老目光微凝,抚着念珠的手指似乎顿了一下。他浑浊的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名状的光芒飞快掠过,“好名字。此等佛宝,想必非同凡响。”
陈光蕊接口道,“天色已晚,贫僧不敢以俗物惊扰长老清修。”
他微微侧身,似有护住包裹之意。
金池脸上的慈和不变,“不妨,能为宝光惊醒,亦是老衲佛缘。佛宝庄严,见之增慧。还请法师成全,令老衲一观,以瞻圣迹。此乃修行助缘。”
他话语温和,却用佛理包裹着强烈的欲念,高僧的威仪在此刻成了迫人的压力。
陈光蕊“无奈”,只得取下包袱,小心打开,取出那件叠好的袈裟。烛火之下,袈裟被缓缓展开。
“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