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中状元了,你告诉我这是西游? 第127节
眼见一场冲突就要爆发,站在风暴边缘的陈光蕊终于开口了,
“天王,息怒。青牛前辈性子直爽,只是护我心切。至于兵戈相见,更是不至于。”
他缓缓踱步向前,挡在了气势汹汹的青牛和准备动手的天兵之间,
“天王,我们不妨明说。当日校场之上,当着众人之面,您亲口允诺,只要我将御马监天马管好养好,便归还权限印信。如今,事实已明明白白摆在您眼前,这些天马,健壮更胜往昔。您的要求,我做到了。而您,输了。”
他的语气没有激动,没有质问,只是在陈述一个双方心知肚明的事实:
“您堂堂托塔天王,天庭重臣,如今却想反悔赖账。若真的如此行事,不遵诺言,这传出去……天王,真不怕丢了威名?”
陈光蕊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了李靖紧握着宝塔底座、指节发白的手上:
“若您执意要这般不顾体面,甚至不顾后果地想用强权来掩盖输掉的事实,那咱们就说道说道了。”
第165章 告御状
听到陈光蕊的话,李靖托塔的手臂微微一僵,他看着陈光蕊,眼睛睁大,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呵!”一声压抑不住的冷笑从李靖喉间挤出来,
“陈光蕊,你好大的胆子!凭你,一个小小的弼马温,也敢妄言拿捏本天王?”
他往前踏了半步,金色甲胄铿锵作响,
“本天王行得端坐得正,统御天兵镇守天阙,这么多年,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若有半分把柄瑕疵,岂能轮到你一个刚刚上天的后辈在此狺狺狂吠?本天王今日之位,是战功搏杀而来,是玉帝陛下信赖所授,岂是你空口无凭的污蔑就能撼动分毫?”
一旁的太白金星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他轻轻甩了下拂尘,声音温吞平和,不疾不徐,
“李天王所言,字字恳切。天王统帅天兵,护持天庭秩序,其忠诚勤勉,人品功德,天庭内外皆有口碑。老朽侍奉玉帝陛下多年,深知天王行事向来磊落,从无半分逾矩失当之处,更遑论什么把柄。光蕊啊,”
他的目光转向陈光蕊,语气带着点前辈对后辈的温和劝导,
“年轻人锐气可嘉是好事,但捕风捉影,空口构陷天庭重臣,却是大忌,容易引火烧身,万望三思。”
青牛在一旁啃了一半的橘子都忘了嚼,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李靖要讲人品,怎的赖账不还,打赌输了不肯交印,明摆着的理也装糊涂,这叫哪门子人品?就连俺老牛都明白愿赌服输的道理。”
他庞大的身躯往前顶了半步,声若洪钟地给陈光蕊站台,唾沫星子都飞溅开来。
说完,青牛却又下意识地微微侧过他那颗巨大的牛头,靠近了陈光蕊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嗡嗡声,
“小子……你可真捏着他啥了?那老小子心肠硬脸皮厚,你跟他硬碰硬,到底行不行?”
他眉头紧锁,粗声提醒,“真有把握?认识他这么些年,明面上可没见他有啥缝儿。”
陈光蕊神色平静,对着青牛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示意他安心。
然后目光再次迎上李靖那双怒火中烧的眼睛,声音清晰沉稳,一字一顿,
“天王口口声声行得端坐得正,光明磊落。敢问,那西牛贺洲陷空山无底洞的地涌夫人,她香案之上供奉的尊父托塔李天王之位,却又是怎么一回事?此女窃食灵山香花宝烛,盗饮八百罗汉灯油,作祟一方,行事狂悖,难道……不是打着您托塔李天王的旗号?”
“无底洞?地涌夫人?”
“荒谬至极!无耻之尤!”
李靖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是彻底被污蔑的震怒,
“陈光蕊,你竟敢信口雌黄,编造如此卑劣谎言!什么无底洞,什么地涌夫人,本天王从未听闻!本天王膝下唯有金吒、木吒、哪吒三子,皆是仙根灵胎,堂堂正正。岂会有那等藏身下界、鼠窃狗偷之辈为女儿?”
“此乃无稽之谈,是你恶意构陷,是对本天王半生清誉的莫大亵渎!”
他死死盯着陈光蕊,一字一句,如同誓言,“你定是与那妖猴勾结,在此妖言惑众!”
太白金星用力捻了捻拂尘的玉柄,声音变得严肃而郑重,带着权威般的否定,
“光蕊,此事非同儿戏,污蔑天庭重臣,扰乱天庭纲纪,其罪非轻!你可有确凿实证?无根无据,空口白牙,岂能令人信服?”
他连连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李天王神位尊崇,品性高洁,怎会与下界妖邪有如此不堪勾连?绝无可能,此事……实在匪夷所思,荒诞不经!”
他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不信。
青牛更是惊得张大了牛嘴,足以塞进一整个橘子,牛眼瞪得溜圆,满眼都是“你这玩笑开得忒离谱了”的愕然。
他看看陈光蕊平静的脸,又看看暴怒如狂的李靖,巨大的牛头困惑地晃了晃,又忍不住凑过去,喉咙里再次发出低沉含糊的询问,“小子……这事……你确定没错?”
他觉得这消息简直比陈光蕊突然长出牛角还不可思议。
陈光蕊对周遭或惊疑或不信的目光似乎浑不在意,
“天王不信,亦是情理之中。空口无凭,自然难以取信。是真是假,下界捉妖便知。咱们现在就去那陷空山无底洞,擒拿那妖邪,捣毁其洞穴,将她香案上那个写着尊父托塔李天王之位的金漆牌位请回来,摆在凌霄殿上,请玉帝陛下与诸天神佛,一同看个分明,分辨真假,如何?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他提出这个“邀请”,更像是一种平静的挑战。
李靖重重冷哼一声,
“陈光蕊,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下界捉妖?哼!本天王统御天兵,职责是替天庭征伐扫荡,维护三界秩序!岂是你一个御马监主事能随意驱使,陪你玩这等查证子虚乌有的事?”
“调兵遣将,需有玉帝陛下圣旨明发,查明因果缘由!你,无此权柄!”
官威如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光蕊似乎早已料到这局面,立刻接道,
“天王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陈某唯有将此事前因后果,详实禀奏,请玉帝陛下明裁,下旨彻查。待那无底洞妖邪是否与天王有所勾连查明之后,再与天王对质这印信归属,亦是合情合理。”
这番话,巧妙地将李靖置于进退维谷之地。再强行阻止,难免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李靖如同被架在火上烘烤,只能强压滔天怒火。
“哼!”李靖怒视陈光蕊,“本天王,等你!”
说完,托着宝塔的手猛地一挥,“收兵!”
转身便带着肃杀的天兵队伍,化作一道冰冷刺目的金光,怒气冲冲地离去。那权限印信,自然不会交出。
校场内的紧张气氛在李靖离开后并未立刻消散。
太白金星看向陈光蕊,
“光蕊啊,有向玉帝陛下陈情之心,自然是好的。陛下明察秋毫,必会公正处置。”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温和,如同长辈谆谆善诱,
“不过,面见玉帝,上奏陈情,事关重大,所奏之事非同小可,须得有真凭实据才好。这证据嘛,要确凿无疑,经得起推敲,经得起诸神质询。若是最终查无实证,”
他的目光如同两根无形的细针,直直刺向陈光蕊,
“即便有老君他老人家垂怜顾念,恐怕也难保你周全。你一定要慎之又慎,三思而行。”
语毕,他轻轻甩了下拂尘,对旁边的青牛礼节性地微微颔首,脸上笑容不变,驾起祥云,飘然而去。
青牛对着太白金星消失的方向不满地打了个沉重的响鼻,喷出两股白气。他转回巨大的牛头,看向陈光蕊,
“小子,你可得跟我交个底,这事……是真的?”
他声音低沉,带着真切的担忧,
“你真要捅到玉帝那儿去,万一要不是,天王和那个笑里藏刀的老官儿,指定要往死里整你啊。俺打架是好手,搞这套弯弯绕的斗心眼是真不行了。不行,你等着,俺先回兜率宫一趟,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在老君面前提那么一嘴,好歹透透气儿。老君在,至少能给你个说话的机会不是?不让人拍脑袋顶了罪。你现在可千万别冲动啊。”
青牛心焦不已,也不等陈光蕊回话,说完,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青光,卷着一股子橘子皮味儿,风风火火地朝着兜率宫方向电射而去。
偌大的御马监校场,彻底安静下来。刚才的一番风波,仿佛一场突兀的闹剧,留下遍地狼藉和沉沉死寂。
陈光蕊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孙悟空早已悄然离去,踪影全无。
他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场中还剩下数十个御马监的差役,如同受惊的鹌鹑,瑟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眼神躲闪,既不敢走,也不敢留下。
现在这情况,弼马温与李天王硬刚上了,会不会牵连到御马监?
他们看着陈光蕊,不知道这个人几天之后还是不是弼马温了。
陈光蕊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一张张惶恐、迷茫的脸,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刚才的动静,你们也都看见了。御马监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你们心知肚明。”
“愿意留下来的,安心当差,做好自己的本分,照看马匹。”
“觉得此地不安稳,不想沾惹是非的,现在走便是。只是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第166章 老君找
校场内最后一批去留未定的差役面面相觑。陈光蕊那句“走了就别回来”的话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留下来,就等于站在这个刚得罪了托塔李天王的弼马温这边,前途莫测。走了,又实在舍不得这份天庭差事。
丁丑和吉勇对视一眼,这次一句话没说,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脸上看不出丝毫犹豫。他俩这一走,如同打开了阀门,一些心思活泛的差役立刻跟着走了。
当然,也有留下没走的。几个老实巴交的马夫搓着手,声音带着点认命,
“大人,我们就会养马,这御马监就是我们干活的地方。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好。”
陈光蕊目光扫过留下的几人,知道能在这个时候留下的,后续都不会闹事了,因为他们现在留下就相当于跟自己绑死了,于是他点了点头,“安心养马就是本分。”
说完便给这些差役重新明确了差事。
折腾了这一会儿,一道青光卷着橘子香风落在场中,显出青牛的身影。他嘴里嚼着橘子,含糊不清地说,
“小子,俺回来了!老君在炼丹紧要关头,俺没法多说,只托金炉那小子瞅空递句话。不过俺替你跑了几处相熟天官府上,把风头探了探,到时候自有人帮你开一两句口。”
他咽下橘子,巨大的牛眼盯着陈光蕊,带着十二万分的认真和担忧,
“你可真想准了?这事捅上去,玉帝跟前,没后悔药吃。万一你那无底洞的说法站不住脚……”
青牛没说完,只是用力摇头:“就算老君有面子,板子你也得先吃了。”
陈光蕊神色平静,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行!你小子脾气倔!”青牛无奈地跟上。
谁也没想到,两人刚走出御马监宫门不远,踏上通往云路的石道,迎面就撞上了三位仙神。正是托塔天王李靖、笑容可掬的太白金星,以及紧跟李靖身后的一位少年神将。
那少年头挽双髻,面若傅粉,身穿红肚兜,肩挎乾坤圈,脚踏风火轮,手执一杆火尖枪,英气逼人。正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
青牛立刻用蹄子轻轻捅了捅陈光蕊,压低声音,
“看,李靖把他家最能打的三小子都叫来了,那小祖宗脾气可暴得很。”
然而,此刻的李靖却与不久前在御马监大发雷霆时判若两人。他那张向来威严的面孔上,暴怒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近乎难堪的神情。挺直的腰背似乎也佝偻了几分,托着玲珑宝塔的手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微颤。见到陈光蕊,他竟主动上前一步,声音艰涩低沉,
“陈光蕊。”
陈光蕊停下脚步,平静回视:“天王有何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