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勇者 第213节

说的也是。

鸢尾来回的看着两人，凑近了问道：“喂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鸢尾大人也想听一听！”

袁歌看了她一眼：“下次再告诉你——威廉大人，我们先撤退吧！”

“……你们，先走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威廉史密斯看着手中的长弓，坚决的说道。

他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彩。

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袁歌，带着蔷薇和鸢尾离开。我还有未竟之事，我必须要在这里做一个了断！”

他，这么说道。

袁歌沉默着。

他在威廉的脸上见过这个表情。

那是在戏虐魔王宫中，在最后的决战钱，袁歌安排003送威廉、蔷薇一行人离开魔王宫时，威廉也露出过相同表情。

那时候的威廉采取了超出袁歌意料的行动。

他以自杀的姿态，独自一人出现在魔主的面前，他试图以自己的生命唤醒什么——从结果看，他除了破坏了袁歌的计划、把局面搞得一团糟之前，

鸢尾露出滑稽的笑容，她走上前去，颇为不但的拍了拍威廉是肩膀：“威廉大人，你想做什么了断？现在再不走，之后恐怕没有机会了喔？”

“……”

威廉，没有回答。

他倔强的抬着头，看着一时凝滞的巨大魔兽。

处刑者的变身似乎会损害她的意识，它灯笼大的金色眼睛中充满了暴戾，它低低的咆哮着，看上去尚未恢复清明的思维。

蔷薇·希尔普斯带着刻薄的笑容，远远的对着威廉开口：“威廉先生，您想干什么？您想在这里葬送你的生命吗？”

威廉史密斯机械的转头，他看着蔷薇，说道：“抱歉蔷薇……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喔？我很好奇，你必须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

沉默。

沉默。

再一次的，沉默！

良久之后，威廉再一次握紧手中的长弓，抬头看着处刑者：“我是……勇者！我体内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我曾经成功的唤醒了它！我召唤出通天彻地的光芒，我亲手将魔主斩杀！我可以复制奇迹，用和上一次相同的方法。”

“噗嗤——”

丝毫没有掩饰轻蔑的笑声，从希尔普斯红艳的双唇中漏出。

这一刻，她是刻薄的。

也是绝美的。

她明亮的眼眸中带着笑意和鄙夷，她露骨的看着威廉：“人，要自知。威廉史密斯，你问过我——为什么突然对你冷淡吧？我当时没有说清楚，我现在可以和你说个明白。我讨厌无知又自大的人，也讨厌肤浅且愚昧的人，而你正是那样的人。”

“别的人可能不知道，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吗？召唤了通天光柱的人不是你，斩杀了魔主的人不是你，你只是一个连一只石像鬼都无法对付的弱者，你应该还记得陪同你前往魔王宫的格格烈、格格鲁兄弟吧？为什么他们忽然间疏远了你，你考虑过吗？”

一字一字的。

有如钢刀一样锋利的言语，不断的从希尔普斯的嘴里吐出。

“沉浸在他人为你编织的美梦中，无视一切违和的细节，自顾自宣称自己是正统勇者……自欺欺人也应该有个限度吧！你说你是正统勇者，那你的勇者之力呢？你能回忆起你杀死魔主的经过吗？为什么在自由之城中，你会被深渊魔王玛法斯击败？为什么，你拔不出传承之剑？”

“啊啊——真让人难堪。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真正的正统勇者究竟是谁！答应明明显而易见！”

威廉史密斯嘴唇发白，浑身发颤。

他喉结滚动着，颤颤巍巍的说道：“蔷薇——”

“不要称呼我的名，你应该对我维持最基本的尊敬——你这，低贱的庶民！”蔷薇·希尔普斯瞪着她好看的眼睛，抬起了她骄傲的下巴，“我已经忘记我为什么会对你产生好感，但我接近你，只是因为你的地位。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也以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我可以向你坦白——”

“我的二十岁生日，是去年的七月三十一日，那也是家族给我的最后期限；高级魔药师的考核，在八月二十日。因为我和你确认了‘恋人’的关系，所以我的家族无法在七月三十一日将我流放，毕竟流放‘正统勇者’的女人不合适、很不适合。”

希尔普斯，露出了笑容。

“我利用这段时间，在八月二十日成功通过考核、成为高级魔药师，也因此通过了家族的考核，获得了姓氏。威廉史密斯，你对我的价值仅仅如此，我曾经试着爱过你，但你让我失望，我也有了一个想要臣服在他脚下的对象——他比你强一百倍，光是想象和他接吻的画面，就足以让我兴奋到抖个不停。”

希尔普斯咬着嘴唇，浑身发抖。

她的气息紊乱，双颊绯红。

“——就好像现在这样。”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远处熊熊燃烧的房屋发出咔嚓咔嚓的爆裂声，头顶上的空间裂纹更扩大了一些。

分明是万分紧急的状况，却出现了深沉的、短暂的沉默与静止。以希尔普斯和威廉史密斯为圆心，周围二十米内鸦雀无声。

不……

或许用“死寂”更加贴切一些。

蔷薇·希尔普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女人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践踏别人，并绝不会因此产生一分一秒的愧疚。她擅长观察局势，可以在最恰当的时候做出最恰当的行动，以此最大限度的达到她的目的。

就比如——

现在。

拔不出传承之剑，毫无疑问是对威廉史密斯的打击。如果在这个时候温柔的对待威廉、坚定的支持威廉，那么势必可以收获成倍的好感；同样的，如果在现在这个时候奚落他、讥讽他、鄙视他，则可以得到绝大的厌恶。

袁歌猜到希尔普斯或许会行动、一定会无动于衷，但他没有料到，希尔普斯比他想象的更冷酷一点。

她在威廉史密斯鼓起勇气的时候，给他迎头一棍。

毫无疑问的。

她和威廉彻底玩完了。

相当彻底、万分绝对，在如此的境地下，威廉之前心中有多少对于希尔普斯的“爱”，现在就有多少对于她的‘恨’。他们以后只会是陌路人，不会再有任何正向的交集。

希尔普斯选对了时机。

达成了目的。

此时此刻，袁歌在思考什么呢？

他会对希尔普斯产生厌恶，会对威廉史密斯产生同情吗——

都不会。

希尔普斯是怎样的人，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白。在出租房里那一番对话，就足够证明这个女人并非常人，她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也是一个目的性极强的人。

袁歌回忆起风信子培训中心的格罗姆教授。

如果那个教授更年轻一点、更英俊一点，更符合希尔普斯小姐的审美一点，或许她早就越过了禁忌的红线，也不需要在行动之前，先假惺惺的找到袁歌，阐述她这么做的理由。

——希尔普斯只是在说服自己。

尽管在这之后，希尔普斯不断的在袁歌面前展露她美好的一面。

她活泼开朗、她天真无邪，这些层面并不是虚伪的，但也不是完全的，那只是蔷薇·希尔普斯的其中一面而已。

非常正常。

面对偶像和面对粉丝，因为交涉对象的不同，人是会有差异极大的两种个性的。

希尔普斯绝不天真，她是一个优秀的贵族后代，她拥有清醒的头脑、冷酷的判断，也拥有残忍的个性。

这才是袁歌接纳她进入暗影组织，成为“NO.3”的唯一根本原因。

相比威廉史密斯，袁歌其实更加认可希尔普斯。

威廉太闪耀了。

他的性格、他的志向都像是无根的柳絮，毫无征兆的飘上天空，尽管那看上去非常的美丽，但袁歌只感到一阵阵的不安。找不到现实基础作为依托，威廉的行动是无法预测的，他随时都可能做出超乎想像的举动，每一个选择都扑朔迷离。

与其说他是人类，不如说是轻小说的男主角。

袁歌走到错愕的威廉身边，低声说道：“看过《盾之勇者成名录》吗？”

威廉一愣：“什么？”

“盾之勇者成名录。我不知道你看没看过，我估计你是看过的。”

“啊……确实看过，我还买了蓝光，一整套。”

袁歌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平凡职业造就异世界最强》和《异世界迷宫探索者》呢？”

威廉的眼睛里有了神采：“都是我喜欢的作品！袁歌，你也喜欢看那些吗？”

“……”

“……”

蔷薇和鸢尾就在一边看着。

默默的看着。

在她们两位看来，眼下的局面应该已经到了足够使人崩溃的地步。威廉现在目力大叫、愤恨怒吼，甚至直接向希尔普斯刀剑相向都很正常，唯独现在这个样子很不正常。

威廉史密斯，他似乎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他正用他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袁歌，眼神里充满了惊喜。

鸢尾悄悄问道：“蔷薇，现在是什么情况？”

蔷薇摇着头：“我……不知道。鸢尾，我刚刚说得难道不够狠吗？”

“太狠了。我刚刚都在担心你的人身安全了。”

“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会在这样呢？

袁歌没有听到她们的悄悄话，他搂着威廉的肩头，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三部作品的共同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