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473节
他倒是想暗中报复回来,但义父劝说他息事宁人,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什么狗屁道理,哼哼,等他攀上了孔二小姐的高枝,背靠孔家,一定要让这厮好看。
霍管事笑着宽慰:“高兄,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再说了,这个于泽自从做了督查室的线人,没少泄密咱们的事,他死了对我们来说,反倒少了个隐患。”
“扯淡,你完全不懂!”高小伟斥了句,摇起头感慨,“外面很多人以为于泽是我的马仔跟班,其实我们纯粹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小时候我家里穷,全靠着他家里接济,别人看不起我欺负我,也是于泽帮我出头保护我。
苟富贵勿相忘,我发达了,自然要照顾他。唉,你说,如今这世道,真正的朋友能有几个呢?如果让我知道谁害死了他,我非弄死他不可!”
霍顿尴尬地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高兄,咱们仓库的烟土不多了,最近军统的检查站查的很严,想要从沦陷区进货进来,必须有特别通行证才行,而且必须是军统颁发的,警察局的他们不认。”
“特别通行证?”高小伟微微皱眉,“时间这么紧,上哪里去搞,我们和军统的人又不对付,嗯这样,给孔二小姐打个电话,只要她开口,军统的人不敢拒绝。”
霍顿面露为难之色:“孔二小姐素以男装示人,根本不喜欢男人,与其在她面前献殷勤,还不如另找他路.对了,我刚才说的张义之前好像是军运科科长,正好主管军事运输,就是和他没打过交道。”
“张义?怎么又是这个人?他有什么特别喜好吗?”
“怎么说呢”霍顿正斟酌说辞,突然电话响了,他走过去接起:
“喂,哪位?军统局”
听了几句,他面露惊讶,捂住话筒,小声对高小伟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军统谍参科的让我们赌场和于泽相熟的人都去接受询问。”
“相熟的人?他是我兄弟,我是不是也要过去?”高小伟不屑地哼了一声,嗤笑说:“一个科长也敢对我呼来唤去?你告诉他们,我很忙,想见我,提前预约。”
“真这么说?”
“一字不差。”
“是。”霍顿将高小伟的话转述了一遍,对面沉默了一会,换了一个冷峻的声音:
“刚才这话是谁说的?他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吗?”
霍顿又转述了一遍,高小伟怔了怔,知道遇到硬茬了,他冷笑一声,扯过电话傲慢地说:
“我是谁?听好了,我叫高小伟,阁下又是哪位?”
电话那头直接说:“这么说你不愿意配合军统局的调查了?”
“调查?调查什么?有证据直接来抓我就行,哼,爷等着。”
说完他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张义一脸严肃地合上电话,问:
“录下来了吗?”
猴子按下旁边嗡嗡作响的钢丝录音机:
“都录下来了。”
“保存好了,这可是证据。呵呵,先礼后兵,礼够了,现在只有兵。”
张义冷笑一声,换上一身笔挺的军装,气势和刚才判若两人。
他扣上领口上最后一颗扣子,拨通了电话:“接行动处。”
“宏伟赌坊”的大门紧闭着,里面灯火通明,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在这里你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外面的门面虽然不大,但里面别有洞天,除了各种方式不同的赌博场所外,还有供赌徒们吃饭、休息、抽大烟的地方。
此刻赌台四周,大家像饿狼似的,神色紧张地盯着转动的轮盘或者骰子。
赢了钱的兴奋的两眼发亮,红光满面,热血沸腾,还想一赢再赢。
输了钱的则急得眼睛发绿,面色灰暗,冷汗淋漓,恨不得嗓子眼都伸出手,把输了的钱捞回来。
而围观者似乎比入局者更紧张兴奋,或豁然喝彩,或失望唏嘘…
贪婪、绝望、冷漠,在这里轮番上演。
就在这时,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一辆卡车竟然猛地将紧闭的大门撞开,木门浑然倒地,扬起漫天尘土。
赌徒们惊愕地抬头看去,就见卡车上跳下来几十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便衣,迅速包围了赌场。
一个穿少将军装的年轻军官披将官呢子大衣,戴着白手套,从后面走了过来。
门口的几个打手回过神来刚有动作,几名便衣就扑上去用枪托砸翻了他们。
张义盛气凌人地带人直扑高小伟设在贵宾厅的办公室。
所过之处,不用他动一根手指头,便会有便衣持枪控制住每一个房间的人。
“砰”一声,猴子和钱小三直接踹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一把将正在抽雪茄的高小伟和霍顿提溜了起来。
“啪”雪茄掉在了地上,高小伟愕然地张大嘴,挣扎着呵斥:
“你们想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是自称爷等着我嘛,我现在来了!”张义冷冷地看着他。
高小伟方才半张着的嘴慢慢合上了,面如死灰。
“带走!”
……
第398章 重大发现
“慢着!”
高小伟目瞪口呆地看着张义,瞠然问了句:“你你到底是谁?”
“老子是军统的。”张义近距离“呸”了一口道:“张义,知道了吧给你打电话是先礼后兵,你不是自称爷吗?刚才的气势哪去了?”
说罢,“啪”地反手一耳光,然后薅着他的头发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他拖出了办公室。
外面的场子里早乱套了,尖叫声四起,茫然不知所措的赌徒、仓皇准备逃走的看客,还有在筹码台子直接用小推车准备推走钱和筹码的荷官、看守,甚至有输红眼的赌徒贼胆包天,此刻正忙着往裤裆里面塞钱呢。
“砰!”
张义拖着死狗一样的高小伟出来,状如杀神下发,朝着屋顶就是一枪。
全场皆静。
只剩下张义冷酷的声音:“军统办事,谁他妈都别动,谁动打死谁,给我搜!”
房间里面,猴子和钱小三也发飙了,抽了战战兢兢的赌坊管事霍顿几个耳光,搜出他身上的钥匙,打开了保险柜,搜出了现金、美元、账本.
“处座,发现枪支弹药。”
“处座,优待室搜出烟土鸦片.”
“处座,发现私设刑讯室.”
“他妈的,哪里的王八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
便衣正井然有序地搜查汇报,突然门口传来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
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老警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一队歪瓜裂枣的巡警,跨进门的那刻,蓦地,他脸色一凛,变色了,声音戛然而止。
迎着黑洞洞调转过来的枪口,老警察恨不能时光倒流,但想退走已经来不及了,几个便衣倏地冲了上去,老警察反应过来掉头就跑。
他倒是逃了,但几个歪瓜裂枣的巡警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被冲上来的便衣拳打脚踢,全部摁倒,驳壳枪、警棍噼里啪啦扔了一地。
“蹲下,双手抱头。”
这时候巡警们可老实了,一个个背朝墙,举手抱头,愣是没人敢动。
老警察狼狈而逃,彻底逃离现场后,他的怒气彻底消了,吓得腿有点哆嗦,战战兢兢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用几乎颤抖的声音汇报着:
“刘局出.出事了.出.出大事了军统的人破了赌场把唐公子抓起来了,对,我看清了,应该就是连我们的人都抓了”
警察局第一分局的局长严浩川阴着脸挂断电话。
军统的人疯了不成,竟然去捣毁赌场,还敢抓高小伟,他们不知道那是唐局长的产业吗?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事戴局长知道吗?还是说这就是戴春风的指示?
办公室里,严浩川面沉如水,斟酌着语气,想着该汇报什么,该用什么样的言辞最合适,因为这事太大了,大到他不敢想象后果。
良久,他深吸了口气,拿起电话,用谦恭地语气说:
“唐局长,出了点事,军统的人突然抄了宏伟赌场.对,就是小伟的赌场.
是,我的人去了,但也被他们抓了.里面的情况嘛,暂时不是很清楚,我这边正在想办法.”
他轻声汇报着,每件事的操纵者、上位者都不可能亲临现场,所以需要这样一双眼睛,替他们看,严局长明显是位很合格的被领导者,说完时,他听到电话里一声叹息,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嘟嘟”的忙音中,严局长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在想,似乎权利也不是万能的,高处不胜寒,越处在高位,权利受到的牵制和局限就越多。
比如现在,谁还能挡得住那些胆大妄为的军统便衣,唐局长不能,即便能,因为牵涉其中,他已经不适合出面了。
“升平,又怎么样了?”
唐局长的夫人伸着玉臂,斜斜地揽上了刚放下电话的丈夫,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日没夜的电话骚扰。但凡有事,总是挑在很不适合的时候,比如此刻,老夫老妻刚有点情趣想温存的时候。
看着丈夫色变,夫人很识趣地看着他,没有进一步撩拨惹他不快,不然气跑了他,不知又钻到那个狐狸精的被窝去了。
唐局长叹了口气说:“军统的人,把小伟的赌场抄了,还抓了小伟。”
“啊?这怎么可能?”夫人愕然,“你不是一向和姓戴的井水不犯河水嘛,他这是要干嘛?”
“不一定是戴雨农,军统的人向来跋扈,没命令干的事,比有命令干的可要多得多。”
唐毅有些无语,甚至有些蛋疼,陪都警察局局长的位子看似大权在握,实际还不如他在成都当局长来得舒心。
他和徐中齐二人走马换将当这个局长,除了自己带一个秘书外,只能插手治安、刑侦、户籍这些部门,其他的像督察处、司法科、侦缉队全是军统的人,简直乌烟瘴气。
他一再忍让,根本不过问军统掌控的这些部门,没想到自己敬人一尺,别人倒打一耙,这一耙捅得他也觉得有些棘手。
“很麻烦?”夫人稍有担心,军统为什么去赌场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高小伟,或者说他掌控的钱袋子,虽然她不是很喜欢这个油腔滑调的干儿子。
但有道是钞票是消除不快的最好安慰剂,一想到赌场每一分钟都有白花花的票子落进自己家的口袋,她就心情愉悦,连带对高小伟也喜欢起来。
“赌场没关系,我怕的是他们搜出枪支弹药和烟土”
唐毅双眼愁苦,虽说国民政府27、28、35年几次向全国发布禁烟通令,对鸦片种植、贩卖行为进行严格的限制和打击。
但那是针对普通人,各地大小军阀为了扩充军费,明目张胆地参与制造和贩卖鸦片,常某人还不是睁一眼闭一眼。
官场上最大的特色便是不管规矩定的多细多严,却仅限于写在纸上贴在墙上,或者只是针对普通老百姓才起作用,又或者在声讨某个已经落网的官员时作为附加过错一笔带过,很少也很难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