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429节
保卫处将此人逮捕后,通过审讯得知他是中统派来的间谍,已经在宝塔山潜伏两年。
将此人的团伙一网打尽后,又有一个中统高级特工主动供述,军统同样有人在附近活动。
都是同类,嗅着味道也能闻出来。
有了此人的帮助,军统派来的特务很快落网。
但此人交待他准备接头的是一个叫李国栋的人,除了接头暗号,对方长什么模样,他一无所知。
这便是沈之岳的狡猾之处,红党这边他是抗大优秀毕业生沈辉,果党那边他是潜伏特工李国栋,除了戴春风,没人知道李国栋就是沈辉。
保卫处发动群众开展地毯搜查,然而一年过去,始终没有丝毫线索。
这个时候,沈辉因为表现优异,已被推荐担任领导身边的秘书。
很快,他就露出了马脚。
有人发现他这位新来的秘书极不简单。
自加强保卫工作以来,他的个人喜好除核心人员和身边的警卫、秘书,外人根本不知道。
但这位新来的秘书,不抽烟却随身装着他最喜欢的香烟,递烟点火的熟练程度根本不像一个不抽烟的人表现出来的那样。
于是领导起了疑心,暗中让社会部和保卫科调查。
但查了很久,依旧一无所获,这个沈辉简直是模范党员的楷模。
没有证据,不能隔离审查,只好将他调离,派遣他去新四军工作,做中央联络员。
到了新四军,他立刻将新四军的动向汇报给了戴春风。
从33年被戴春风说服加入特务处,到打入红党驻上海组织、渗入宝塔山,到如今回归山城,历时9年。
“这都是你应得的。”
戴春风摆摆手,“这一页先翻到这里,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一下。”
“先生您说。”
“知道我为什么任命你做谍参科科长吗?”
“揪出我们内部潜藏的内鬼。”
“你明白就好。”
戴春风神情凝重,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喃喃说道:
“有时候,我早上洗完脸看着镜子,恍惚都会觉得自己有嫌疑。
我不知道你在红党那边潜伏有没有这种感觉,不管你在哪儿,吃饭睡觉,出来进去,总觉得身边有人跟着自己,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
“这个人就在我们身边,他和我们同一时间起床,同一时间睡觉,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看着同一个太阳,在一口锅里扒饭吃。
每个人都有可能,每个人都有可能不是。我想知道他是谁,有好几次我伸出手,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影子、他的呼吸了,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卑职在宝塔山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太紧张了。”
“是啊,夜里醒了,我都觉得这个人就坐在屋里,在黑暗中默默看着我,我睡着的时候,他就会起来活动,偷偷摸摸干一些我们一无所知的事情。”
“放心吧,局座,我一定帮你把这个人揪出来。”
“好。”戴春风点了点头,旋即想到了什么,问:
“新的影子安全吗?”
“先生目光长远,您亲手播下的种子,自然在茁壮成长,要不是您告知他的身份,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他。”
“那就好。”戴春风自得一笑,又叹气说,“可惜他没有找到美人鱼的线索,是级别不够?还是压根就没有这个人?”
沈之岳思忖着说:“或许他的级别很高,但不管如何,只要他一动,影子那边就能收到线索,双管齐下,他终究会露出马脚。”
顿了顿,他继续说:“大部分人都会在一群清白的人里找内奸。我的方法是先假设每个人都是内奸,再一个个证明他们清白。”
“很好,我会给毛主任和档案室打招呼,给你便宜行事的权利,任何人你都可以调查,什么时候找到证据,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是。”沈之岳感受到了背后支持的力量,信心更足了。
戴春风笑了笑,端起茶杯,但沈之岳并没有急着走,察觉到他似乎还有事,直白地问:
“还有别的事?”
沈之岳说:“戴先生,影子已经有了继承人,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我也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
“叫什么?”
“孙子超。”
“有什么特别寓意吗?”
“没有,我只是想低调一点,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过去。”
“也好,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我会让人事处给你做一份新的档案。”戴春风思忖着,含笑举起手中的茶杯:
“以茶代酒,我等你找出那个人再一起庆功,影子从不让我失望!”
孙子超立正敬礼,回答:“是,局座,保证完成任务。”
孙子超走了,戴春风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
……
第371章 不速之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上班戴春风便想起了关在望龙门看守所的四只大冬瓜。
他问毛齐五:“这几人被关押后,可曾口出怨言?”
望龙门看守所的一举一动都在毛齐五的掌控中,他眼珠一转,说:
“他们几个麻将打得热火朝天,扬言要好好舒服两年,一个个乐不思蜀”
“打麻将?”
戴老板一愣,马脸瞬间拉长,气急败坏地说:
“满不在乎是吧?我还没打算休息呢,他们一个个倒当起老爷来了。
想的倒蛮好,好吃好喝,养得白白胖胖,大肥猪等着过年挨宰吗?
你马上通知他们跑步来见我,老子有的是办法治他们,娘希匹!”
说完黑着脸,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毛齐五见老板真生气了,不敢耽误,但看守所距局本部几十里路程,自然不可能真跑步来,他只好派车将打了一夜麻将的四只大肥猪拉到了局本部。
四人睡眼惺忪,战战兢兢进了办公室,就见戴春风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露出半张表情凝重的脸。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然后各自鼻观口,口观心,心里忑忑不安,心说这回不会真的判重型吧?
和三人担心判刑的想法不同,张义则在想,自己是已经过关了呢还是有新的考验等着他?
正思索着,戴春风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说话啊,都哑巴了?要不要我给你们在办公室支个麻将桌,让你们打个够?
几个混账东西,我能给你们官做,就有办法治你们,要是谁不服管教,那就加木为棺.”
戴老板重新搬出自己“官、管、棺”的三字经,声色俱厉地指着几人的鼻子数落了半个小时。
骂得尖酸刻薄,唾沫横飞。
估计他自己也骂累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呲溜着鼻子喘息着,毛齐五忙递上热茶。
喝了几口热茶,缓过劲来,他沉着脸说:
“要不是时局紧张,我真想将你们一个个送去息烽集中营舒坦舒坦,哼。”
关押军统特务的地方根据其罪行等级有所区别。
罪行较轻的关在望龙门看守所,特务们称之为“小学”,稍进一步则关押到白公馆看守所,谓之“中学”,罪行很大的则是关到息烽集中营,谓之“大学”。
相较前两处,息烽集中营在押犯人之惨状,让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真进了那地方,可真就出不来了。
“说话啊,怎么不吭声?一个个尽想好事,想去休息?没那么便宜你们,局里的事情忙,要不然.
我宣布给你们缓刑两年,每个处先关一个科长进去。”
见戴老板终于松口了,沈西山叫屈说:
“戴先生,这件事和科长没有关系,再说处里事情多,都是科长在处理,把他们关起来了,那叫我们怎么工作?”
处长自然是发号施令的,真正干活的都是副职基层,沈西山率先开口,魏大明和龚仙方也壮着胆子叫屈起来。
张义还不知道自己谍参科的科长被免职了,心说他又不是处长,难道还要把他关进去?
“局座,我.”
他刚开口,戴春风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张义只好又耸了下头。
这边戴老板想了想,关了科长确实影响工作,便说:
“不关科长,也得关个副科长进去,没那么便宜你们。”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别高兴得太早,两年之后,你们再替换他们。”
几人嘿嘿直笑,这件事情最后竟像闹剧似的收场了,他们在望龙门看守所准备的那点东西,只好让副科长去消受了。
“好了,沈西山、张义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工作。”
张义心说来了,正等着戴老板对自己宣判,就听他说:
“你先去趟漱庐,具体任务毛主任会给你交待的。”
张义不明所以,敬了个礼退出来,就遇到了一脸笑态可掬的毛齐五,他迎上来说:
“老弟,气消了吧?”
官场是个修炼的地方,似乎人人都懂厚黑学,不管你心里怎么算计,脸上都不会也不能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张义淡淡问:“老板说有任务,让我听毛大秘书的吩咐。”
“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是我有事找你帮忙。”毛齐五指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先坐会,正好咱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