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风华首辅 第286节
臣想必日后史书有载:布政薨,帝怒,清湖广以示天下,西南五省土司摄天威,尊仁政,一心归复。此迈宗越祖,盛世初像也。”
正德帝肚子里的火已经压了下去,听着薛虹的话后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景瑜,朕又不是三岁稚童。不必用这样的好话来哄朕。
朕虽动怒,可也明白轻重缓急,岂可因朕一人之怒而毁国之利益?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朕记得这是之前你替皇祖父建造宫殿时上书的一句话。朕时刻铭记于心。”
“所以臣才会说,臣的眼光向来独到。臣相信自己的选择一定是最好的。”
正德帝轻咳一声后扭过头去:“王大伴,愣着干什么,赐座。”
君臣二人重新入座。
“陛下,臣方才想了一下,湖广等省份地方势大,不尊皇权由来已久。
究其根本,一是地形原因,二是汉胡杂居鱼龙混杂。
本朝之初对西南各族采取土司完全自治,在某一段时间内,或许可以让其心向正统。
可只要数代之后,他们的子孙后代便会将此恩宠仁慈当做理所应当,是以地方祸乱不断,动荡频繁。
是以剿匪容易,可平定地方却很难。”
正德帝对此也颇为头疼,本朝一开始对于西南少数民族的治理其实是分阶段的。
可仅仅来得及把第一阶段完成后,王朝就被乱臣贼子篡位了。
等到世祖复位后,大明就开始天灾不断,加之北方草原动作频繁,压根没多余的精力去处理南方的事情。
结果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景瑜,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臣愚钝,不过仰仗先人之法。臣建议先紧后松,施行宗教同化。”
其实只要观看世界的历史,就会发现一个很古怪的现象。
大部分多民族融合的国家,除了华夏以外,内部矛盾其实一般都比较严重。
如后世的某鹅,某脚盆鸡,某鹰。
可偏偏亚洲搅屎棍的白象内部矛盾居然一直都在可控范围内,而且这么多年还没有解体?!
明明白象对于民族的歧视问题是最严重的,压迫也是最严重的,可偏偏是最稳定的。
为什么?因为人性本贱!
优待就会使人自觉高人一等,跟主体保持距离,歧视就会想摆脱歧视,向主体靠拢。
具体情况可以参考英国脱欧,还有阿美莉肯某两个一直闹独立的州。
而华夏后世之所以五十六个民族亲如一家,其实清朝功不可没!
因为清朝的那种对民族分三六九等的统治,还有对少数民族的残忍高压,以及宗教控制,恰恰为后续民族融合提供了土壤。
还是那句话,清朝无愧于封建王朝集大成者的称号。
清朝替民国完成了“先紧”,民国提出五族共和是后松。
最后新华夏正确的施行了文字、语言、文化的统一靠拢,求同存异,这才能将五十六个文化迥异的民族拧成一股绳,亲如一家。
某种程度而言,明亡清兴算是在为新华夏的诞生铺路。
是华夏这个文明形态潜意识中挑选出的一条浴火重生正确的道路。
“臣请命,前往湖广处理王子腾身死一事,并节制湖广府兵。杀鸡儆猴,为朝廷解决地方矛盾争取时间。”
正德帝有些犹豫:“不必,此事朕可派遣其他人去处理。湖广形势不明,若真狗急跳墙,朕担心……”
“陛下放心,湖广地方势力绝对没有这个胆量。
如今朝廷兵锋正盛,除非是疯子,否则断然不会有人敢于冒犯天威。
臣甚至觉得,王子腾的死可能也是一件巧合。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恰好可以借此机会,再一次清理地方!”
正德帝思索良久,最后沉着眸子同意了下来:“准,朕再委派一卫京营精锐随行,听你调用。”
“臣领旨。”
湖广之事就这样,在这御书房内两人的闲谈间便被盖棺定论。
不管王子腾是怎么死的,直接定性为他杀。因为朝廷需要这个借口。
当然,虽然私底下正德帝已经做好了决定,明天拿到早朝上还是要走个形式,问一问大臣们的。
借着烛火的光亮,正德帝同薛虹又谈了一些其他的方略进展。
忽然正德帝发现薛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不禁有些好奇:“景瑜,可是府上有何喜事?”
薛虹有些“不解”:“陛下何出此言?”
“适才见景瑜喜色形于面上,故而发问。”
却见薛虹直视正德帝,将手中的竹简递出,笑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竹简上刻的正是诗经·国风·郑风·风雨。
正德帝明显愣了一瞬,过了一会儿只觉得方才强制压下的一肚子怒火此刻渐渐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咳咳,景瑜,既然你喜欢,这卷诗经便赠你了。天色不早,朕也该就寝了。明日还有大朝会呢。”
“是,臣告退。”
夸奖也好,爱慕之言也罢,作为皇帝身边永远不会缺这种东西。
无论是真心,还是虚假在正德帝心里都一样,不过是乏味的陈词滥调罢了。
之所以薛虹不同,是因为他这个人的特殊。
二人有着相同的目标,是志同道合的同志。
于公,二人是配合默契的君臣。
于私,二人是相识十载的旧友。
薛虹又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对于正德帝没有那么多的功利心在。
因此正德帝自然而然将薛虹和其他人分开来。
明明被拍了无数次的龙屁,可薛虹只要一句简单的问候,或者是委婉的夸奖,依旧可以让正德帝感到喜悦。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朕又何尝不是呢?”
第374章 扫黑?反恐!!
“自朕登基以来,时刻提醒自己以仁为本,心怀慈善。
更时刻谨记父皇教诲,以德御四海,不以兵戈震慑。
只是,现在似乎有人将朕的恩慈当做了懦弱。
王大伴,把湖广的邸报念给诸位爱卿,让他们听听。”
王承恩一甩拂尘,从怀里掏出折子大声念了起来。
“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王子腾,带兵剿匪途中被山匪生擒后释放。于回京前夕暴毙于武昌府衙门内。”
大殿内的官员不论文武大脑都宕机了一瞬间。
啥玩意??一省之长办个扫黑除恶的小差事亲自带兵已经很离谱了。
你王子腾居然被人家生擒了?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最关键的就是最后一句,王子腾回京前夕暴毙在了衙门中。
甭管是真暴毙,还是假暴毙,这个节骨眼上简直就是在打正德帝的脸。
严唯忠站在文臣队列最前方,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并未一口气答应王子腾,否则真让王子腾靠了过来,他如今这一死,拔出萝卜带出泥,老夫一脉也脱不得干系。”
正德帝靠在龙椅上,目光冷冷扫过下方群臣:“诸位爱卿有何看法,但讲无妨。”
话音落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大家心知肚明,这种事情黄泥巴掉裤裆,压根说不清楚。
正德帝现在正在气头上,谁敢出头铁定是要被记小本子,事后穿小鞋的。
而且满朝文武都觉得这一次湖广地方势力玩的有些过分了。
你们是怎么敢这么打陛下的脸面的?九族不想要了?
别说湖广府兵军权还在朝廷手里握着呢,就是湖广行省军政合一了,那点战斗力在正德帝面前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整个京营随便拎出现一卫带甲精锐就能把整个湖广行省从上到下屠个遍。
无甲的府兵在着甲的精锐面前和待宰羔羊一般,更不要说连正经兵器都没有山贼草寇。
“你们都不说,那朕来说。贼寇此举无异于在向朝廷,在向朕挑衅。
一个从二品的地方大员都能不明不白的死在地方。这湖广还是朕的江山,还是我大明的天下吗!”
雄浑之音带着雷霆之怒响彻,萦绕在殿内。群臣纷纷跪拜,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陛下息怒!”
所有人的冷汗瞬间从额头上落下,皇帝这是要开杀戒了不成??
恐怕这一次整个湖广也要人头滚滚了。
“陛下息怒,臣觉得,此事或许另有隐情。陛下仁慈,天下人有目共睹。
湖广虽离京甚远,亦沐天恩。
依臣之间,不如派遣钦差前往湖广调查此事。并着调动府兵清缴匪患。
毕竟无论王子腾之死是否有隐情,但其生前为匪徒生擒是不争的事实。实乃天下未有之丑闻。
若不对湖广匪徒加以剿灭严惩,恐朝廷威严尽失。是以臣请命前往湖广,调查此事,清缴匪患。”
薛虹从地上起身,绕过跪在自己旁边的几个老大人,双手捧着笏板走到大殿中央下拜请命。
一时间整个大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卧槽!这年轻人!有事是真上啊!这大明江山你家的?你这么玩命啊?
说到底湖广这件事不论原因如何,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泥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