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金陵十三钗 第37节
李涛活了下来,可那名通信员却死了。
此刻他攥着半块沾血的饼干,这还是昨晚和苏耀阳他们会合时,对方送给他的。
“呜……轰……”
耳边突然炸开尖啸,那是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的齐射,在阵阵爆炸声中,不远处的海关大楼的巴洛克穹顶轰成了漫天碎片。
“是第六师团的军旗!“
码头西侧传来一声沙哑的嘶吼。
透过燃烧的江轮浓烟,李涛看见一群戴着猪嘴防毒面具的日军正在翻越道路上那密密麻麻的残骸朝着这边逼来。
那些刽子手们手持步枪,刺刀上还沾染着鲜血,打出的旗帜正是制造过济南惨案的第六师团第23联队。
看着缓缓逼近的日军,李涛的心中泛起了阵阵后悔的情绪,早知道就跟着苏耀阳走了。
此前,在他看来苏耀阳充其量只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收拢了一批溃兵后便自封了一个守备团长的头衔。
而他身为堂堂的中央军的少校副营长,怎么能够投靠这么一个山大王似的家伙,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苏耀阳的招揽。
可现在,他却后悔了了,要是昨晚自己跟着苏耀阳走的话,或许不会步入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吧?
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下关码头周围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枪声,那是宋希濂的三十六师在进行最后的抵抗。
按理说,作为中央军的一个甲种师,三十六师满编时应有一万多人,只可惜如今的三十六师经过淞沪战役和南京保卫战两次战役后,只剩下不足两千人,面对来势汹汹的日军,他们的抵抗显得那么的无力。
宋希濂的指挥部设在和记洋行地窖,师部的发报机早在昨天就已经被一枚从内河炮舰舰炮上射来的150口径的炮弹震碎。
当第六师团朝下关码头发起进攻时,宋希濂一把抓起一支中正式步枪冲上了栈桥,正好正看见三架九六式攻击机以30度俯角掠过江面。
投弹舱打开的瞬间,五十公斤级的九四式炸弹带着死神的口哨坠落在了码头上。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方圆上百米内的士兵全都被笼罩在了浓烟里。
“我草他姥姥的小鬼子!”
看到又有数十名士兵阵亡,悲愤莫名的宋希濂冲上码头举起手中的步枪朝着天上的日机连开了好几枪,直到枪膛里的五发子弹全都打光这才停了下来。
只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九六式攻击机而言只能算是挠痒痒,看着依旧在低空盘旋的三架九六式攻击机,宋希濂只感到一阵悲愤涌上心头。
“师座……师座……”耳边传来呼唤声,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师部参谋主任张翼扬带着十多名卫兵跑了过来。
他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朝着码头上停泊的一艘客串跑去,“师座……这里守不住了,赶紧走吧!”
宋希濂犹豫道:“可是这里还有那么多人,要是我们也走了,他们怎么办?”
“不走只能一起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张翼扬用力拉着他朝客轮跑去,十多名卫兵则是在前面替他们开路,经过一番斥骂争夺,一行人俩人终于上了船上了船。
宋希濂登上这艘名为“江靖号”的客轮时,怀表指针正卡在七时十五分。
舷窗外飘着半张《中央日报》,头条“蒋委员长誓与南京共存亡“的铅字在江水浸染下晕成泪痕。
汽笛长鸣的瞬间,招商局码头四号栈桥轰然倾覆,栈桥上数百名没挤上船的士兵像撒落的秕糠般坠入江中。
很快,满载的客轮摇摇晃晃的朝着对岸驶去,
就在载着溃兵和宋希濂一行人的客轮离开不久,失去指挥的三十六师彻底崩溃,日军第13联队率先冲入了码头。
躲在一堆货物旁的李涛看着正不断残杀溃兵的日军,心里冷得跟冰窖一样。
有心杀敌,但他手中此时除了一支打光了子弹的步枪,便再也没有任何武器,此时的他无比的痛恨自己的软弱。
如果几个小时前自己能多点勇气,跟着那位苏长官走的话,想必就算是再不济也不像现在这样龟缩在这里,连跟日本人拼命的本钱都没有吧?
“长官……快看!”旁边一名少尉突然指着江面大喊。
李涛放眼望去,只见两艘名为“矢矧“、“滨风“的日军炮艇突然横切江心,随后对着江面开炮。
码头上的一众溃兵们亲眼看到,一枚枚150毫米舰炮在江面上爆炸后激起的水柱竟呈现妖异的粉红色——那是混着人体组织的江水。
一名抱木箱在江面拼命划水的士兵甚至被气浪抛向十多米的高空,木箱也被炸得成了碎片,箱里的银元如天女散花,在朝阳下划出数百道凄艳的抛物线。
少尉扭过头,对李涛凄然道:“长官……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
“死又如何。”李涛此时已没有了生还的想法,反而平静了下来:“死就死吧,至少咱们哥几个还能死在一起,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
少尉凄然一笑:“对……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轰轰轰……”
就在两人闭目等死的时候,一连串的爆炸声突然在码头上响起,俩人循着爆炸声望去,只见好几枚炮弹落在了距离他们两百多米的地方,将一队正向他们逼近的日军炸得七零八落,恍惚中仿佛看到一支穿着德式军服的队伍朝着他们冲来……
第67章 委座的反映
公元1937年12月16正午时分,上海公共租界的电台收译员徐焕升正如往常一样摆弄着电台时,突然收到了一串明码电报:
“这里是南京下关……日军正在用舰炮屠杀数万军民……请求长江沿岸所有船只救援……任何频率的回应都将成为文明世界的见证……”
与此同时,收到这封明码电报的不仅有徐焕升,所有公共租界以及驻中国的各国大使馆都收到了。
“娘希匹……禽兽……强盗……一群强盗!”
重庆曾家岩官邸
一个充满了浓浓奉化口音在办公室里咆哮。
“屠杀……他们这是在屠杀,这是违背了国际公法的屠杀!”
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的蒋委员长顶着一副黑眼圈正冲着面前的一群大员们咆哮着。
“日本人残暴……唐孟潇(唐生智)愚蠢无能,你们和他一样都是一群废物!”
蒋委员长的唾沫差点就飞到站在办公桌面前的陈诚、何应钦几人脸上,但几人还是面不改色的恭敬站着,连擦都不敢擦。
“你们知不知道,日本人正在南京公然屠戮我国民众和战俘,知不知道这样会给我国的国际形象带来怎样的损失?
美国、英国和一帮欧洲国家又会怎么看待我们?如此一来,我们还怎么指望他们支援我们?”
一众人面面相窥,感情委员长气愤的不是民众被屠戮,而是害怕友邦认为自己太菜,从而不再支持自己啊。
办公室里一时间全都沉默了,看到众人不说话,蒋委员长更生气了,一拍桌子,“娘希匹……日本人欺人太甚……唐孟潇临阵脱逃,全都不是好人。”
说到这里,蒋委员牙齿都有些发痒,看着一提到唐生智就变得铁青的脸,众人都能理解。
这厮开战前便高喊着要与南京共存亡,但自己本身又没多少能耐,采取了消极防御的策略,布置的防御策略又漏洞百出,这使得日军得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他还收缴了渡口所有渡船以表自己破釜沉舟的决心,却没想过一旦战败后,整个南京的军民全都要为他这个决定而付出代价。
等到日军攻入南京后,他本人却率先乘预留的渡轮拍拍屁股逃离了南京,只留下满城的百姓和士兵。
等到他一走,南京防线立即全线溃败,他的离开也加剧了士兵的混乱与绝望,可以说南京遭此浩劫他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也难怪蒋委员长一提到他就恨得牙痒痒。
看到众人还是一言不发,蒋委员长怒道:“怎么都不说话啦?辞修、敬之,你们平日里不是能言善辩吗,怎么都变哑巴了?”
陈诚苦笑道:“委座,不是职部不说话,而是说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尽快挽回咱们的国际形象,这才是最重要的。”
“唔……言之有理。”陈诚不愧是委员长最器重的下属,一句话就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原本铁青的脸也缓和了下来。
他想了想,对陈诚道:“辞修,南京现在怎么样了?”
陈诚轻叹了口:“惨不忍睹啊,据逃出来的溃兵和一些遇害的记者、军官的电台发出来的电报说,日本人居然在城里展开了杀人比赛,看谁杀的人多,如今的南京宛若地狱啊!”
“砰!”
蒋委员长怒目圆睁,怒斥道:“欺人太甚!”
“确实是欺人太甚,可咱们又能如何?”何应钦也劝道:“国力不如人,徒呼奈何。”
“你们有什么办法给日本人一个教训?”委员长胸口不停的起伏,环视着众人问道。
“这个……”陈诚和何应钦全都面露为难之色,一时间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校长。”这时,从进来到现在便一言不发的戴笠说话了,“学生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快说。”委员长瞪了他一眼。
戴笠上前一步躬身道:“学生今早刚接到一个情报,如今的南京倒是还有一支部队还在抵抗,并且还给日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甚至还击毙了国崎支队的副支队长长谷川和第十一联队的长野祐一郎大佐,为此就连支队长国崎嶝也被免职了。”
戴笠不愧是委员长器重的情报头子,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局长,只是几天时间苏耀阳这些天干的事就已经被他调查得一清二楚。
“哦……还有这事?”
委员长闻言先是一惊,随后便是大喜。
“快说说看,是哪支部队?指挥官叫什么名字,是黄埔哪一期的?我要重重的嘉奖他!”
戴笠想了想,“那支部队的指挥官姓苏,叫苏耀阳,他不是黄埔毕业生,甚至都不是一名军人,而是一名逃难到南京的年轻人。
他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拉起了一支队伍,然后占据了一个教堂跟日本人干了起来。”
“什么……一名年轻人。”
一听到这里,不仅是委员长,就连陈诚和何应钦也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狠狠折了日本人面子的人居然是一名从未上过军校的年轻人。
只是反应过来后,他们的脸色不免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凡事就怕对比。
南京保卫战,中方十多万大军都没能击毙日军一名大佐级别的佐官,苏耀阳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却做到了,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
看到委员长那微妙的表情,戴笠又补充道:“校长……不必难过,其实依学生看,那个苏耀阳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他之所以能取得这个成就,也多亏了一个人的帮忙,而那个人还是教导总队的教官呢。”
“教导总队?”
委员长一听立马来了兴致。
教导总队那可是嫡系中的嫡系啊,里面所有军官都是从黄埔军校毕业生里挑选出来的精英,可以说都是他的学生。
“那个人叫李高远,是教导总队一旅一团的教官。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此人自愿当了苏耀阳的副手,俩人凑在一块后,在南京成立了一个什么南京新编保安团,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军统虽然牛逼,但也不是神仙,有些东西当事人不说,他们也是很难知道的。
“哦……”委员长摸着下巴闭目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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