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啥说我是战犯？ 第49节

理论上上头若是看他碍眼，随时可以拿掉他的职务军衔，合理的将他贬为营长或者团长，因为职务是可以调动的嘛，一个陆军中校而已，让你当团长都算是提拔了，你根本没话说。

而现在董建昌将其铨叙军衔晋升了，成了上校，就代表他的下线又高了一级，至少也是一个团长职务，职务可以调动，但正式军衔不能随意降级的，哪怕你在看不顺眼，一个上校至少也是团长，人家没错，你就不能继续降了。

董建昌严格来说只是一个战区司令官，无权晋升军官的铨叙军衔的，最多也就是草拟名单成交重庆军事委员会审核批准，通过了才行。可现在董建昌根本不鸟重庆了，老子说了才算，住在总统府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董建昌下达了一连串的晋升嘉奖命令，其中一半都是晋升嘉奖原来黄埔系的军官，基本上都是此次"谎报军情'的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升了。

谎报军情贪污克扣下级业绩，原则上来说是犯错了必须惩罚，但现在却是必须升，因为人家这是投名状在表态呢，你老董如果反过来追究别人的责任，那就是寒了下面人一片赤诚之心。

明明错误的事情，在某种关键时候却会变成正确的事情，谁都不会追究，反而会大力嘉奖，这就是政治的奇妙之处，化腐朽为神奇，比特么点石成金都还过分!

点石成金好歹是石头变成金子，逻辑上有那么点关联，可错误变成功劳，那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无他，因为政治这玩意儿不是数学，从来不讲逻辑，只讲立场。

杨立仁走了过来，看到了董建昌心情不错，也就有些忐忑的拿出来了一份建议书，交给了董建昌。“总座，这里有一份下面呈交的建议书，还请您过目!“杨立仁态度恭敬无比。

董建昌佯怒道:“说多少遍了，不要叫职务，一家人，叫我老董就行了!“

大佬发话从来不能只听话的内容，还得看神态，听语气，多方综合，只听话表面那就是自断前程，杨立仁看着董建昌一脸虚伪的怒气和不悦，就知道这老小子的心思了立刻点头道:“是，总座!”

董建昌点了点头:“什么建议书，我瞧瞧。”

以龙文章名义，吴融亲笔的建议书送到了董建昌眼前，董建昌很快就看完了。

“嘶，这小子够狠呐!”

杨立仁听完直接说道:"确实有些太过了，日军目前还没有使用毒气的迹象，我方也不应该使用毒气，此举有违国际准则.

日本人现在在南京的确没有使用毒气，但却不是因为什么国际准则还有道德因素，而是因为董建昌的实力摆在这里，人家坦克飞机大炮都有了，有毒气也是很正常的嘛，并且淞沪战场上日军就已经发现过国军使用神经毒气的痕迹了。

日本人拿不准董建昌手头有多少毒气，但看着对方那财大气粗的样子，估计毒气肯定有，而且还不少，指不定就比自己的都还多呢，所以有些心虚，没敢用毒气，害怕报复。

杨立仁也误以为，董建昌不想用毒气这种缺德玩意儿，所以建议道:“要不我驳回此建议吧?”

董建昌眉头一扬:“驳回什么?谁规定了不准用毒气么﹖国际准则?国联有几个师?道德﹖我董建昌一向以德服人，谁敢说我没有德?”“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放毒气熏人，省子弹炮弹不说，还能留全尸，真是完美呐!

看来还是我的德行不够呐，还得继续加强，嗯!“

杨立仁问道:“您的意思是?“

董建昌大声道:“给我联系雷老板，让他搞一批毒气过来，越多越好，毒性越猛越好，但一定要叮嘱，价钱不能太贵了，得实惠一点。勤俭持家嘛!"杨立仁不敢多言:“是，总座!”

董建昌继续问道:“龙文章?此人是谁的部将，何派何系?”董建昌以往用人那是只看能力不看派系的，可现在么..........

杨立仁立刻回答道:"这家伙无派无系，以前就是一个游民，上了一阵子的军官培训班，听说还是何键办得什么培训班，立地升仙那种，后来花了一担子沿途贿赂来了一个没名没分的中校团长，之后就带着人从江西九江乘船来了南京。

被我们整编之后，给了一个上尉营长的职务军衔，带着部队打了一场漂亮仗，30旅团指挥所就是他们全歼。现在此人乃是102师135团，少校参谋长。”

董建昌点了点头:“人才呐!升，给我升他为陆军少校，破格提拔为135团中校团长!”

94.除夕夜攻势

1938年1月30日，农历腊月二十九，除夕。

清晨时分，废弃的街道废墟之中，一辆吉普车穿梭在街道上，被日本人的冷枪撵着一路赶。“快快，开快点!磨磨蹭蹭的，找死呐你!”

“团座，够快了，再快就得撞上去了!““嗖嗖~”

两发子弹穿梭而过，坐在副驾驶的龙文章抱住钢盔赶紧缩起了身体，他可不想成为第一个被除夕当天打死的团长。几分钟之后，吉普车开到了二营营部。

“孟烦了，赶紧给老子死出来!”

“谁呀，大过年这么早就来吵?"睡眼惺忪的孟烦了从地堡指挥所内钻了出来，看到车上人坐的是龙文章之后立刻换成了笑脸

“哟!这不是新上任的团座

么?不去找师座大人,拜年，怎么跑我们这来了?”

龙文章走下车机器吃力的抱出来了一个大麻袋，光靠一个人的力气根本抱不住，麻袋掉地上发出一阵叮铃铃的脆响，被砸到了脚趾头的龙文章立马抱住军靴痛得单脚直蹦鞑。

孟烦了隔着袋子摸了一手，感觉到了熟悉的手感，抬起头一脸震惊到:"团座，您不是吧?这才刚上任就打算卷着军饷跑路了﹖?我告诉你，这可是南京城，你想跑别带着我一块!”

龙文章气得放下脚，一巴掌排在了孟烦了钢盔上:“过年的大红包，你要不要，不要我拉走了!”孟烦了眼珠子都瞪圆了，惊道:“谁给的，这么大一麻袋?真的假的?”

龙文章双手做辑朝着总统府方向深鞠一躬，然后道:"董长官给的，年底三倍军饷，之前发了一份，这一份是剩下的两倍，也给你们发了。董长官他老人家可是死活叮嘱，今晚大年夜必须提前给到士兵手上，确保每个人都得拿到红包!”

“"哟喂，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好事儿。"孟烦了脸上喜笑颜开，这可是实打实的现大洋呐，谁不喜欢?不过转瞬之间，孟烦了的脸又垮下来了:“团座，你老实说，今天是不是又有大行动?”

龙文章一脸的复杂，伸手指了指孟烦了:“你小子就是有些聪明过头了，有时候吧，糊涂也是一种快乐，太聪明了，反倒徒增烦恼，你明不明白?"孟烦了追问道:“您就说是不是?”

龙文章点了点头，说道:"团部也只比你们提前半小时接到接命令，今夜十一点五十九分，南京战区全线发起反击攻势，战役时间持续到明天凌晨六点结束。此命令严禁以无线电或文件形式传达，务必各部主官口头通知，做到绝对保密!

师部也是今天才收到命令的，一切都是绝密，你自己注意!”

孟烦了脸上带着严肃和凝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龙文章挥了挥手:“晚上见，我跟你们一块冲!”

回到地堡指挥所之后，孟烦了立刻叫来了麾下三个连长以及装甲分队的队长开会。

接到命令之后的连长们都赶了过来，张子康由于离得远是最后一个到的，走进地堡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群老烟枪扎堆开始冒烟了。孟烦了打开烟盒子扔了一根烟给张子康:“冒一根吧!”

“人都来齐了，咱们慢慢聊，叫你们也就两件事儿，一件好事儿，一件应该做的事儿。”

"好事儿就是上头发大红包了，董长官有令，所有参战官兵一律年底三倍军饷，之前了发了一份，现在有送过来两份，人人都有!”孟烦了踹了踹脚边的大麻袋，里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所有人听到了声音，就知道那里面都是满满―麻袋的大洋了。

南京城这边发军饷从来是当月军饷，当月发放，就在月底左右立马就发了，这也是三十一集团军淞沪会战那会留下来的传统

战时军队发饷钱可不像现代企业那样拖到第二个月发钱，战场谁敢压工资到第二个月，士兵立马不干，一言不合就开小差溜了，要知道士兵可不是打工仔，他们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个月，要是干了一个月在月底阵亡了，那不就是一个月白干?

所以这笔奖金也得月内发放，因为到了明天就可能有很多人拿不到了。

连长们都把花名册拿了出来，按照花名册上面的现有人数和军衔领取各自连队的军饷了，阵亡的还有负伤的都不用管，他们有自己的抚恤就够了，只管活下来还能战斗的。

张子康领到了满满当当三个压缩饼干铁箱子的董大头，拿到手之后就放在了脚边继续开会了。“第二件事，也就是该干的事儿，相信大家也有准备了，上头的好处不是白拿的，拿了就得卖命。”

“今晚十一点五十九分，南京战区全线发起反击攻势，大家伙拿着三十响的突击步枪一块去给狗日的鬼子守岁拜年。此命令乃绝密，团部和营部也是刚刚接到命令。”

众人了然，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拿钱吃粮，自然就得扛枪卖命了，天经地义的事情嘛，董长官实打实的发饷钱给抚恤

各种福利还有后勤待遇都

是一等一的，没人会对卖命反感的。

“具体行动按照各自规定的作战区域和方向反击进攻，没有具体要求，十一点五十九分开始作战，第二天六点钟立刻停止进攻

就这么简单,唯一要求是

尸体必须带回来,无论是日本人的,还是我们自己人的!”

“这两天修整，各连队弹药补充也差不多了，回去之后交代下面人做好出击准备就够了，装甲分队下放到各连队伴随进攻

每个连队两台坦克一块跟

着。”

“都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众人掐灭烟头，起立:“没有问题!”

“拿钱滚蛋，晚上看信号，时间一到会有信号弹升空，高射炮打出去的，三发绿色，两发红色，看到信号立刻开始进攻!"交代完事情分完钱之后，孟烦了打发部下滚蛋，自己钻到被窝里面睡回笼觉去了。

张子康吃力的带着钱返回了连队，一回到阵地之后，所有人看着连长带回来的钱，都是被震惊了，听到这是董长官给的过年大红包之后，所有人又是纷纷欢呼了。

又是一通折腾发完了钱，张子康将排长们留下来交代任务，其余的士兵们拿着钱开开心心缩到工事里面翻翻数大洋玩了。

当然了，数几遍就得寄出去了，通过战区设立的军人邮局，将军饷寄给家里人，没人会把这么多现大洋放在身上作战的，万一阵亡了，那就是一切皆空了，运气好被收尸的战友发现，有良心的会当成遗物寄给家里人，没良心的会自己黑掉，但那也比日本人缴获了来的好。

新加入的小乞丐还有女学生吴善美每个人只领到了五块大洋的民兵最低薪水，但也是非常开心。

掩体防炮洞里面，吴善美帮着其他不识字儿的战友写家书，这或许是她目前在连队最大的用处，连队识字的人不多，写信的需求很大，会写字儿能帮其他人很大的忙。

“家里人过年好，今年我不回家了，得打日本人，日本人很厉害，我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回来，明年开春一定要把地伺候好，种稻子如果没人挖渠，那就换玉米，不能让地荒着。

这边长官很好，我攒了四十六块大洋寄回家，你们拿着，省着点花，给老大买身衣服，再送老二还有老三去上学，老大不用了，他负责种地就行了。"士兵一边赘述，吴善美拿着圆珠笔在信纸上不断写着。

"赶紧的，郑老屁你有完没完，差不多就行了，后边人还等着呢!“"后边排队写信的士兵忍不住催促道，这年头找人写信就跟牢里面排队打电话一样。经常坐牢的朋友都知道，牢里面逢年过节打一次电话有多难，还得是表现好的人才有，一台固定电话插卡打，话筒喷满了其他人的口水，你也不嫌弃，听到亲人的声音，就恨不得钻进话筒里面回家。

“别急，我还有几局!”

"家里头老人也得扯一身衣服，老爷子身体不好了，找村头姚木匠去打口棺材，要松木的!剩下的钱存好了，别急着买牛，等我死战场了，长官还会给抚恤，到时候你们拿钱盖房子买牛........."

“就这么多，吴小姐麻烦您了。”

吴善美点了点头，说道:“我给你再加两句吧:祝全家人身体健康，学业有成，新春大吉!”郑老屁高兴道:“好，好!学生就是厉害，说话好听!“

95.家书抵万金

战地摄影师也来到了战壕内，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扛着镜头默默记录着一切。

坐在弹药箱上的吴善美帮助战友们写信非常有耐心，不管战友的信有多长，说出来了多少废话和病句，哪怕是脏话，吴善美都不会纠正，而是如实书写，尽量让每一个士兵的家人都能够通过信件看到自己熟悉的丈夫或者儿子。

"轮到我了，吴小姐，劳您受累，这奶糖我不爱吃，给你吃吧。"坐下来的士兵送上了五颗奶糖，吴善美也没有拒绝，因为这是他们的好意。

战场上没有士兵会拒绝奶糖的，这是比水果罐头更稀有的硬通货，说不爱吃那都是撒谎的，基层士兵只有碰运气才会偶尔分到一些糖类配给，绝大多数人都舍不得吃，而是跟随军饷寄回去给孩子们吃了。

士兵李三喜坐下来之后，看到吴善美收下了礼物，然后就放心的开始口述家书了。

"呃....爹多，今天是过年，我在南京，给您提前磕一个头拜年了!"士兵说完直接对着信纸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旁边也没有人取笑，那些已经写过信的人甚至还懊悔，为啥忘了在信里面给爹娘磕一个头呢。

“我不在家，估计也回不去了，这里隔三差五打仗，我们一个村过来的，现在只有我和李二蛋还活着，不过你们不用担心，长官说了，死了还能有五百大洋的烧埋银,不亏了。

我没有成家，钱就给大哥了，你让大哥拿着钱给你和娘把房子盖好，多买几亩地，不要舍不得，山上的旱地不要买，直接买河边的水浇地，您老了，少上山免得摔着了。

让大哥将来生儿子多生一个，过继给我，也不算这房断了香火，钱我都您，将来都是大哥的，你让他别舍不得，实在不行过继一个女儿给我也可以。还有一件事儿我也不想瞒着你，村尾王麻子家的二女儿和我是相好的，我俩在小溪边上亲过嘴，你告诉她，不用等我回去了，找个人嫁了，另外给她十块大洋，让她藏着点，别给他老爹赌钱又输了。

还有村头王三户，他前年赌牌九输了我一块半大洋，一直欠着的，你告诉他我不要了，来年去村头给我烧三炷香就算是两清了。”“行了就这样吧，吴小姐辛苦了。”

吴善美善照例说道:“再给你加两句，祝爹娘身体安康，祝大哥早生贵子，全家人和和美美!”士兵傻笑道:“嘿嘿，行! “

又一个士兵坐了下来，长相有些年轻稚嫩，脸上带着些许羞涩，没敢说话，而是直接把一个水果罐头塞给了吴善美。年轻士兵家里已经没亲人了，信是写给小镇上自己喜欢的姑娘的。

“阿桃，过年好，我是你们家米铺的学徒张勤，经常和你在小溪里捉鱼的，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喜欢你，但是不敢和你说。你们家是镇上的有钱人，你长得也漂亮，我知道我配不上，你爹也好几次找机会就骂我，我也明白他为啥最后赶我走。这辈子是没有办法出头...出人....”

“出人头地是吧?“

"对对，出人头地了，也没办法娶你了，我也没有其他亲人了，要是死了，钱就都留给你，你将来当嫁妆用，多带些钱嫁出去，夫家人也不会小瞧你。阿桃，你要是将来有时间，就去我们经常去的那条小溪里面，找螃蟹，石头下面藏得最深的螃蟹就是我了，这辈子一直被人压着，估计死了也是一只螃蟹。

你要是抓到了藏得最深的螃蟹，就把它放在山顶上，让它看看高处也是什么风景....."

记述这些士兵们平日里深藏心底的情感，头一次，吴善美觉得自己在学校学的东西终于有了意义，原来文字的力量是这么的伟大。

许久之后，远处一辆卡车开了过来送弹药，士兵们抓紧时间念完了自己的家书，趁着卸下弹药的时候，所有家书都被整理成了信封，送上了卡车运往后方邮局，每个士兵都把自己吃不完的奶糯还有军饷以及一些领到的零碎物件打包成包裹寄回去，每一个包裹都限制了重量，不能超过一公斤，否则一架运输机根本没法运输多少士兵的包裹。

“五连的家书,念到名字的自己赶紧过来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