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啥说我是战犯？ 第3节

日本人的炮弹能够要我们的命，但潮湿的战壕还有跳蚤带来的疟疾伤寒，更加能要我们的命，说到底，我们也只剩下一条命可以顶上去了。”

“工事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够让我们有一个可以和日本人以命换命的地方而已，修多大，修多深没有太多的意义。”

雷彪看着那些手上那些大刀和红缨枪的补充兵也加入了冲锋，这些生瓜蛋子连怎么卧倒都不知道，炮弹来了就只知道傻傻的站在原地，然后被破片和冲击波撕成碎片消失在烟尘之中。

“这是草菅人命呐，你们士兵连军服和步枪都没有，就把他们派上了战场和训练有素的敌人战斗，这是什么操作？”

“明明刚交给你们这么多武器，为什么不让他们拿一把枪上前线呢，难道这个时候都还要贪污么？”

吴融神态还是古井不波，似乎早就习惯了一样：“这些壮丁的唯一作用就是吸引日本人的子弹，帮助真正能够战斗的人吸引火力就足够了，给他们枪也是浪费，枪比人命更加值钱，兴许他们拿了枪还会误杀自己人。

至于你给的那些武器，我们必须上交集团军司令部，交给更加需要的人，放心，没有人会贪污前线的武器，至少我们31军不会！”

雷彪难以置信道：“这么打下去，那么这场战争我们怎么才能赢呐？”

吴融听完之后直接苦笑一声：“赢？雷老板，实话告诉你吧，作为军人，仗打成这样，我以死谢罪都不为过。

现在，就在这里，我们从来不敢奢谈胜利，赢不了了，我们只是在证明自己的血性而已，告诉日本人，我们也是敢拼命的！”

雷彪听完整个人都震惊了，他从小接受的教育看过的电视电影，从来都是八路军、游击队把日本鬼子当成野猪一样的猎杀，从来不知道真实的抗日战争会绝望到这种程度，连前线的军人都对胜利不抱有希望了。

雷彪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直到一九四五年日本会失败，中国会赢的这场最伟大战争的胜利。

但他却不知道这场战争到底是怎么打赢的，那些军人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不明白伟大胜利的背后到底有多少的绝望和残酷。

“杀！”

“轰轰、、、、”

“哒哒哒............”

一队队士兵消失在了冲锋的路上，阵地已经被日军占据了大半，一个个国军士兵早就忘记了雷彪的警告，他们拉开了毒气手雷的保险，然后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日军，爆炸之后毒气席卷整条战壕，包括国军士兵在内不剩下任何活口。

敢死队的士兵们隔着堑壕和日军互射，双方都连掩体都不屑于寻找了，只想最快速度的打空子弹然后杀死对方。

一发发11.43mm口径的达姆弹喷涌而出，所过之处掀起了一阵血肉风暴，被击中的日军顷刻间就是血肉横飞，炸开的弹头就像是撕破夜空的流星一样，绽放出血红色的光芒。

日军坦克冲上了阵地，全重仅仅再三吨左右，装甲也不过六七毫米厚的小豆丁瞬间化身战场步兵收割机，炮塔连主炮都没有，只装了一挺可笑的6.5mm91式重机枪而已，但就是这样的小豆丁坦克登场之后也主宰了战场。

数辆坦克开火之后，刚刚压制日军的一营敢死队立刻就被弹雨笼罩，一个个士兵们消失在了穿梭的弹雨之中，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面对着手持冷兵器毫无战斗经验的补充兵，日军甚至连子弹都舍不得浪费，坦克直接撞上去开始碾压，绝望的补充兵们甚至干出来了用砍刀去砍坦克装甲的行为。

“这种毫无希望的战斗，你们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为什么明知道冲上就会死，他们还是向前冲呢？”

吴融冷冷的说道：“无非就是一去不回而已，那又如何？”

雷彪听到了答案之后久久无法出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这片战场上只有死亡和鲜血，语言毫无作用可言。

“轰！嘣嘣......”

伴随着一声惊人的爆炸，战场上爆发出一道璀璨至极的烟火，然后就是一连串惊人的爆炸。

哪怕就算是在白天，那些被引爆炸飞至空中缓缓飘落的白磷火焰也是如此的璀璨，被接连引爆的子母炸弹也将一串串石榴籽一般的子炸弹抛飞至战场各个角落，然后接连爆炸，密密麻麻的爆炸声就像是过年的爆竹声一般，连绵不绝。

“不！不是这么用的，这是IED，不是自杀式炸弹！”

雷彪发出了惊呼，他没想到绝望中的国军士兵，竟然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使用自己的售卖的武器。

5.面见董长官

日军也被这惊人的爆炸和漫天火雨震惊了，交战区域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是被白磷火焰沾染满地打滚。

那些到处都是地狱火焰比什么都还可怕，白磷弹爆炸之后散发的火焰是带着一股淡黄色的光棒，半透明蜡状燃烧物质，燃点极低，只需要与氧气接触就会燃烧，发出黄色火焰的同时散发出浓烈的烟雾，哪怕就是燃烧的烟雾也是带有剧毒的。

白磷火焰燃烧的温度可以达到1000摄氏度以上，它碰到物体后不断地燃烧，直到熄灭，只要接触到人的身体后，皮肉会被穿透，然后再深入到骨头，一直烧到燃料耗尽为止才会熄灭，这玩意儿就是现代批量制造的“天照”，比起动画片里面从没有烧死过人的瞳术天照，白磷弹可就是烧到哪里，哪里就是死一片。

别说活人，就算是日军坦克都受不了了，一辆辆小豆丁坦克沾染了火焰之后，顷刻间就被烧穿了薄薄的装甲，然后引燃了驾驶室和舱内空间，把坦克变成了火炬。

国军士兵们知道活不了了，那些身上带着火焰的伤员追逐日军，和他们抱在一块同归于尽，一枚枚毒气手雷被拉响扔出去，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想着误伤了，反正一死而已。

国军阵地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再不可能存在任何活物了，哪怕就是空气中细菌也会被弥漫的毒气和高温杀死。

“团长阁下，你们阵地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就算是不驻守兵力，那里也是死亡禁区了。”弥漫壕沟无法散去的神经毒气、不断燃烧的白磷火焰，还有那些未爆炸的子炸弹，那片地上就没有一寸安全的地方了。

哪怕是到了明天，那片地方也还是恐怖的，因为接连爆炸了两枚重磅美军集束炸弹，那玩意的哑弹率非常高，缺德的美国佬或许是故意这么设计的，每次使用之后总会有大量的未爆炸子炸弹。

没炸并不代表这些炸弹就安全了，而是没人知道这些子炸弹到底会怎么炸，这些小玩意儿散落之后非常危险。

吴融点了点头赞同道：“雷老板，你给的武器的确够劲儿，这种东西我们很需要！”

“不不，我不会提供了，你们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些敏感武器不是这么用的呐！”

一向毫无底线的雷彪面对着这群人也是真的怕了，没见过这么使用白磷弹和毒气手雷的客户，要是都这么玩，雷彪的生意可就成了一次性买卖了，因为做一单客户就死绝了，都是一锤子买卖，这不符合雷某人长期合作的目标。

“是呀，如果有希望能活着看到胜利，谁又会这么绝望的赴死呢？”

吴融心生感慨，站在原地凝望着那片倒下无数袍泽的阵地，他想哭出来，但是却已经没有眼泪了。

转过头，吴融声音嘶哑的说道：“这里很快就会失守了，我们已经没有兵力了，雷老板你该离开了，我也不知道明天自己还能否活着，没有命令之前我不能走。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雷老板你得去下一个地方做生意了。”

雷彪难以置信道：“吴团长，合作的好好的，你不能这么断了联系呐，跟你这条线我跟了很久了，不能让我功亏一篑呐！”

吴融摆了摆手道：“你放心吧，这一次集团军司令部，董长官要见你，他那里还有更大的生意和你做，我只是一个团长，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雷彪看着已经快被打成光杆司令的吴融，讷讷的问道：“我走了，你怎么办？你没人了，为什么不撤退。”

“我是军人，没有命令之前，哪怕就是死在这里我也不能后撤半步！”

吴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走吧，我会派卫兵护送你过去的！”

雷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吴融的团部指挥所，跟随着卫兵前往市区内的31集团军司令部。

几个小时跋涉，通过了重重关卡和检验之后，雷彪终于到了31集团军司令部，见到了31集团军司令长官董建昌上将。

集团军司令部听着很威风，其实也就是一所三层高的小洋楼，地处市区边缘，周围驻扎了不少的警卫部队而已。

在一张宽大的沙盘旁边，雷彪见到了一个背对自己不断下达命令的将军。

“59军干什么吃的？一万八千多人马，才顶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找我要支援？告诉张金鹏，没有支援，自己扛下去！”

“58军27师现在到哪了？我的命令是今天抵达吴淞口发起反击，为什么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副官刘传厚少校走到了董建昌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长官，那位雷老板过来了！”

“嗯？他来了？”

转过头，董建昌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雷彪，立刻脸上露出了笑容，快步走近了雷彪，伸出了手。

雷彪也伸出手和他紧握在一起，介绍道：“董长官，鄙人雷彪。”

董建昌握着雷彪的手，一双粗大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声音洪亮而又清晰：“我是31集团军司令长官董建昌，给面子就叫我一声老董就行了，不要拘谨！”

拉着雷彪走到了作战室旁边的会客厅内，董建昌亲手给雷彪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了雷彪手边。

“雷老板，我也最近才听闻到了，下面一线战场忽然来了一个乐善好施的军火商，做买卖做到我的一线阵地了，可真是神通广大呐！”

雷彪连忙摆手：“我也就是做生意而已，谈不上什么神通广大。”

董建昌喝了一口茶不经意的说道：“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我的部队，把那么多装备送到一线阵地，这还不是神通广大，幸亏你不是日本人的间谍呐，否则我的后方就全都是窟窿了。”

雷彪听完 立刻急得都站起来了：“董长官，我也是中国人呐，我可不是汉奸，您别冤枉我，我就是个单纯的生意人而已。”

董建昌看到雷彪急了，立刻安抚道：“雷老板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是日本人的奸细，我董建昌要是怀疑你，你还有来我司令部的机会么？军统中统的人早就把你抓到审讯室了，哪还有可能坐在这里和我聊天呐？”

“是是，英明不过董长官了，您肯定不会冤枉人的。”雷彪重新坐下来，继续说道：“董长官，我有我的路子，具体是怎么把东西搞过来您不要过问，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们什么都卖。

只要您有足够的钱，我什么都能给您搞过来，我是做生意的，只要有利润我什么都卖，当然了，我只收金银或者值钱的玩意儿，法币我可不要。”

董建昌放下了茶杯，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看向了雷彪：“哦？什么都敢卖，这么大的口气么？”

雷彪自信的说道：“只有您想不到的东西，没有我搞不来的东西，只要您开金口，除了活人我不卖，其它的都卖！”

董建昌回想起4军90师85团汇报的那些情报信息，还有上交的武器弹药，也是对雷彪的话信了三分，前两个月85团的团长吴融就开始报告阵地上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战地商人，卖了不少好东西给他。

董建昌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就给了一些经费交予吴融，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没想到最后还真的有惊喜，前前后后只花了三十多万大洋，就买回来了三千五白支半自动步枪和六百多挺手提机关枪（AK47），最惊喜的就是那一百多具火箭筒，那可是对付日本人掷弹筒和坦克的利器，一打一个准，一捅一个窟窿。

现在董建昌处于大局考虑，把这些武器集中起来整编了一个加强团，准备当做王牌部队使用呢，当然如果有可能得话，董建昌还想从雷彪这里搞到更多的狠货。

作为实干派的军人，董建昌知道这些武器装备如果撒芝麻一样的交给一线部队，也就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会消耗掉，掀不起什么风浪，并且这些武器装备也需要最精锐的军人来使用，多少还是需要一些培训的。

董建昌只能把所有的武器集中使用，打造一支可以在关键时刻改变局部战事的王牌部队。

更重要的还是董建昌得摸清楚这位雷老板的能力，弄明白这到底是一锤子买卖还是长久生意，毕竟失去来源的武器装备就是废铁，没有后勤什么都干不了，那些枪械用的7.62*39子弹董建昌找了好几个仓库都找不到匹配的，只能指望雷彪长期供应才行。

6.我的目的就是公平和自由

3003字

“雷老板，你卖给我们武器的确好用，也好使，可就是后勤跟我们匹配不上呐。”董建昌抽着烟斗，坐在雷彪的对面，精准指出了问题所在。

“我们现在士兵手中拿的都是中正式、汉阳造，军工厂产的也是7.92子弹，雷老板卖给我们的都是7.62口径的半自动和手提机关枪。

用着不错，但是和我们的步兵战术还有后勤系统完全不匹配，有时候好东西不一定就好用，你说呢？”

董建昌作为国军中为数不多的实干派将领，也是一个务实的人，他不喜欢虚头巴脑的事务，只喜欢实实在在的东西。

有时候好用的东西不一定能用，好用和能用是两个概念，就像是雷彪之前卖给国军的半自动步枪和突击步枪，肯定比国军现在用的栓动步枪好用多了，但国军能不能用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火力的变化肯定也会带来战术的变化，火力更强了也就意味着消耗更大了。

更何况很多国军士兵训练匮乏，他们拿栓动步枪和半自动步枪区别不大，反正都是炮灰，换成了半自动反而会让消耗变大。

雷彪提供的那些武器用的都是中间威力弹，这年头去哪淘换7.62*39口径的子弹呐？

董建昌最头疼的就是这些问题了，所以到现在他都只打算整编训练出来一个加强团使用这些武器装备。

没办法，国军现在的后勤系统实质上就是崩溃的，连最基本的7.92口径子弹都凑不够，士兵们很多都是空手来的战场，哪里可能维持一条新的装备后勤补给线？

雷彪听得有些纳闷，反问道：“那么董长官的意思是？”

董建昌直接说道：“雷老板提供的武器装备我是闻所未闻，性能和质量没的说，比我们目前的装备强太多了。

可有些时候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尤其是最基础的步兵火力，就像是步枪和机枪，这些消耗最大的，你看能不能搞点主流装备过来嘛。

我看雷老板应该是有国外的路子，才能搞到这些高端装备，既然如此，我还是想拜托雷老板弄些毛瑟、莫辛纳干、捷克式、马克沁之类的武器，这些装备更符合我们军队的实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