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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8节

  说罢,还挥舞了一下拳头,冷哼了一声。

  只见冯保抬起头,眼中晶莹热泪,夺眶欲出:“殿下……”

  好厉害的哭戏啊,朱翊钧感慨不已,前世的鲜肉有这一半水准,他还能看不进去电视剧?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殿内议事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对视一眼,前者才从衣袖中拿出一份奏疏,出列道:“这是湖广走过来的案子。”

  “是说有一矿税太监,意图淫亵妇女,被咬断了舌头,事涉内廷,地上与刑部不好擅定。”

  他看向内阁诸人,顿了顿,又看向冯保:“几位阁老,冯大珰,刑部的意思是,要不要廷鞠会审?诸方定个章程,我部才好往宫里上奏。”

  朱翊钧隔著屏风差点咳出声来,太监淫亵妇女?开什么玩笑?是他听错了?

  他忍不住看向冯保。

  只见冯保移步到屏风侧面,面无表情回道:“具体案由司礼监已经知悉,刑部按律处置即可。”

  下方的高拱也立马道:“按律处置,如实上奏。”

  按律处置,也就是真要当太监淫亵妇女来办案了,二人难得达成共识。

  倒让朱翊钧一愣,二人不觉得这事离谱吗?

  矿税太监……

  湖广地方……

  他突然反应过来!

  什么刑案!这分明是火烧钦差!

  太监自然不是去收税,而是巡税,说白了,就是中枢查帐的钦差。

  但就是这么一名查帐钦差,没卵蛋的货色,到了地方不好好查帐,去淫亵妇女?

  糊弄鬼呢!

  这哪里是什么疑难案件,这是一次赤裸裸的地方与中枢的博弈,难怪刑部不敢处置,一杆子捅到了廷议上。

  湖广将此事,以太监淫亵妇女为案由,上报到刑部,难道不知道有多么可笑吗?

  这是有恃无恐啊!甚至可能是有意如此!

  用这么可笑的原因将人撵走,简直是胆大包天。

  更最离谱的是,中枢面对这种挑衅,竟然毫不迟疑地退让了!

  湖广的矿课,水到底有多深?

  可惜他廷上不能随意插话,连冯保还不如。

  只能等刑部上奏,内阁拟出意见报到两宫后,他才能过问。

  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过去了,似乎无足轻重,刑部尚书跟大理寺卿对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

  而后张居正接过下一道议题。

  “日前我奏请皇后,皇贵妃,为免耽搁皇太子学业,请皇太子每月三、六、九视朝即可,其余时间照常日讲,又奏请为皇太子厘理课业,增添经典,两宫都允准了。”

  “著各部与司礼监知晓。”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

  朱翊钧看不真切,不住地身子前倾,透过屏风看向张居正。

  他如今的日讲,时间上只有早上,内容上只有四书五经的诵读,确实不算繁重,相当于现代只上半天课,还只有一门语文课。

  但看张居正这意思,是要给他加担子了。

  好啊,真是他的好老师,莫不是怕他学业太轻,有太多闲心在政事上?

  他多少能料到这一出,方才在殿前缠上高仪就有这方面的考虑了,毕竟历史上张居正作为出了名的严酷帝师,他还是知晓的。

  高仪就不同了,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好人,如今他把高仪拉出来顶在中间,让他有一段时间的喘息之机是很有必要的。

  最重要的原因是,相比于高拱、冯保,他现在还不敢跟以智慧过人著称的张居正演对手戏。

  张居正所言的事,在群臣之间也并未起什么波澜。

  明朝可不像两汉北宋,如今各大经学派系热衷于在士林间争夺话语权,对于皇帝的教育权争夺,反而没什么兴趣。

  皇帝学业重不重?关自己屁事。

  高仪见此事就这么揭过了,紧随其后。

  “右都御史兼兵部尚书加遣宣大军务总督,王崇古,有本奏上,诸位一起议一议吧。”

  朱翊钧在屏风后对著冯保疑惑道:“大伴,这是三个人还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话,如何这么多要职在身?”

  一大串官职给他弄迷糊了。

  有问题就问,这既是好习惯,也是听政的意义所在。

  冯保低了低身子:“殿下,我朝官制如此。后者总督,是差遣官,临时而已,意思是统管宣府、大同军务,位高权重,只能临时委任。”

  朱翊钧点了点头,这是防止坐大,这个岗位随时可以撤销的意思。

  冯保继续道:“前者是官职,并不实任,只是明确身份待遇之用。右都御史表王总督有风闻奏事,直达天听之权,兵部尚书表王总督有调动兵马之权。”

  这么说朱翊钧就了解了。

  不过话虽如此,这王崇古,当真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了吧。

  只听高仪继续道:“王总督说,鞑靼得知先帝驾崩,在边关逡巡游移,多次出言勒索,恐生事端,请中枢决断。”

  “同时,他请求拨付银两,修缮秋防,以备不测。”

  高仪话音一落,殿内顿时静了片刻。

  都御史葛守礼奇道:“这难道不是老成持重之言吗?自然应该允了,怎么还需要拿到常朝来议?”

  高拱突兀扭过头,看向兵部尚书杨博:“杨尚书,你也这么想吗?这就是你们兵部部议的结果?”

  葛守礼陡然一惊,见得气氛不对,立马闭嘴。

  杨博被高拱点到,默然片刻。

  涩声道:“此事,我实不知,且让我部回去议议,再呈内阁。”

  高拱冷哼一声,怫然不悦。

  朱翊钧则是状况之外,本著不耻下问的原则:“大伴,这事有什么说道?”

  冯保笑了笑:“殿下,老奴是个没本事的,国朝大事既不懂,也不敢胡说八道。”

  朱翊钧收回询问的目光,心中一哂,这老家伙现在不给面子装傻,以后有你的哭的时候。

  他将思绪收了回来,静静思索起来。

  方才他也像那位都御史一样,觉得这是谋国之论,没什么不妥,但看高拱的反应,显然其中另有猫腻。

  到底有什么不妥呢……

  等等!

  他差点忘了,现在是大明朝,不是那个信息时代了!

  先帝驾崩才几天?五天!

  鞑靼怎么会知道如此迅速?还多次勒索!?奏疏都到御前了!

  什么鞑靼勒索,怕是那位宣大总督对中央的勒索吧!

  挟寇自重,猛然一个词映入脑海。

  难怪,难怪满朝文武支支吾吾,难怪高拱突然翻脸。

  那,这又跟这位兵部尚书杨博,有什么关系?

  王崇古,杨博……朱翊钧在心中咂摸著这两个名字。

  他看向冯保,问道:“大伴,王崇古什么籍贯。”

  冯保眼中惊讶一闪而过,很快敛去。

  轻声答道:“山西蒲州。”

  “兵部尚书杨博呢?”

  冯保这次神色没什么变化,答道:“山西蒲州。”

  朱翊钧瞬间了然。

  晋党!

  果然是伱!

  这些人的名字,他印象不深,但说起晋党他当即就想了起来,当真是耳熟能详。

  晋商席卷全国的后台。

  宣大几乎割据的依仗。

  扶持满清的带路党。

  视朝第一天,当真是好大的见面礼。

  不,不止于此。

  朱翊钧突然反应过来。

  今日似乎,全是见面礼。

  湖广抗税,是土豪世家展示肌肉,对中枢财权的试探与警告。

  晋党勒索,是宣大军镇养寇自重,对中枢军权的威吓与嘲讽。

  乃至于张居正增加他的课业,也是内阁对他的管束与限制。

  这便是他的视朝第一课?

  又是谁给他上课?

  偏偏他还不能发作。

  前身没这个本事也就罢了,如今换了他来,就算他胸有沟壑,也只能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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