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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44节

  高拱便将高仪送了出去,临了嘱咐一句:“对了,此事就不要与叔大说,司礼监也要派人去视山陵,知道多了容易走漏风声。”

  等彻底哄走高仪,高拱才放下心来。

  目送高仪离开后,他神色莫名地回到桌案前,怔怔出神。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自然比跟高仪说的,要激烈多了。

  不止是冯保,整个司礼监,整个内廷宦官,乃至李氏,以及皇权的爪牙,都将会是他的对手!

  他知道,这一步踏出,要么万劫不复,他高拱以威逼主上的恶名留载青史,要么重整朝局,恢复缺失二百年的中枢相位。

  太祖之辈,竟敢废除横亘历史近二千年的丞相制度,将朝臣视之为家臣,当真是臭不可闻!

  看看朱家这些皇帝,有几个像样的吧?

  时局败坏,这些人要担一半的责任!

  皇帝没了约束,都是什么情状?豹房厮混?寻真修道?沉迷女色?

  他高拱早就看不过眼了!

  皇帝,血脉传承尔,才智没有定数。

  贤明就罢了,若是昏庸又如何?无人钳制的昏庸之辈,对天下祸害何其之大!

  当今天下到了这个地步,世宗嘉靖之辈难辞其咎!只可怜无人能约束。

  宋英宗不端,富弼敢堂而皇之地说“伊霍之事,臣亦能为之”,如今的内阁辅臣,又岂敢说这话?

  若是内阁有当年富弼的地位,世宗安敢如此?

  高拱为此事,时常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想那刘禅不过中人之姿,若非得了诸葛武侯辅佐,焉能名留青史?

  前宋的皇帝若非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焉能这般富庶?

  所以,皇帝必然少不得发于州郡的丞相辅佐,才能辅佐贤君,监督不贤,振作国家!

  可笑太祖抛却二千年的丞相成例,当真可笑。

  好在,如今终于让高拱看到了这个机会。

  国朝二百年,没人拨乱反正,如今,便由他高拱来为之。

  这天下病入膏肓,皇帝救不了,倒不如让前赴后继的“诸葛武侯”,试上一试!

  哪怕不成,也能留下一段佳话。

  高拱想到这里,再度坚定了信心。

  他唤来当差的职官,吩咐道:“让左都御史葛守礼来见我。”

  朝政大事,冲锋在前的,一定是言官。

  左都御史乃是都察院主官,九卿之一,而葛守礼,便是高拱的喉舌。

  新君不日就要登基,他也是时候该发动了。

  ……

  六月初九,清晨。

  朱翊钧没有按例视朝。

  因为,今日是登基的前一天,为了明日的典仪,须得提前跟著礼部“彩排”一番。

  朱翊钧拿著长长的一卷祭文,念得口干舌燥。

  他粗略地算了一下,竟然有四千三百四十九字,还没句读!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写的,不知道体谅领导。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到自己能影响到礼部,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标点符号推广开来。

  眼睛都快看瞎了!

  朱翊钧先后在奉先殿、弘孝殿、神霄殿都走了一遍过场。

  除了词多了些,也没别的难度了。

  倒是之后的礼拜两宫,却是两宫今日都没空来,只让他一人背词儿。

  等到间歇休息的时候,朱翊钧才有空唤来张宏问道:“两宫今日做什么去了?”

  虽说彩排这事也就是个过场,但两宫没有更重要的事,也不可能会缺席。

  张宏答道:“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今晨一早就出宫去了。”

  朱翊钧疑惑道:“出宫去了?”

  张宏压低了声音:“昨夜,德平伯李铭故了。”

  “不仅两宫,内阁、六部九卿,勋贵大多都去告慰了。”

  朱翊钧恍然。

  德平伯李铭死了,难怪这么大排场。

  这可不是一般勋贵,这是他娘亲的老父亲,俗称的大国丈。

  当然,不是现在这两个娘亲,是先帝的原配,孝懿皇后。

  这位原配,嘉靖三十一年嫁给了先帝,嘉靖三十七年就病逝了。

  虽说病逝了,但是原配就是原配,以后哪怕两宫死了,都没资格升祔太庙,陪祀先帝身侧,只有这位原配才行。

  所以大国丈去世,两宫多少都得给几分面子。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张大伴,替我也去告慰一番,说些场面话就行了。”

  尽孝这种事,别人都不好拦著。

  等他遣人到府上的事大家都习惯了,便算是小有所成了。

  朱翊钧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延伸权力的试探。

  张宏领旨,便躬身退了下去,刚好与蒋克谦擦身而过。

  蒋克谦与张宏打了个照面,颔首算是见过。

  而后便来到朱翊钧身侧,刚要说话便被朱翊钧打断:“不急的话等本宫忙完。”

  眼下跟礼部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时候已经不早了。

  眼见就要结束,他也不想分神,干脆弄完再处理,毕竟他现在也不会有多急的事。

  蒋克谦很是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又过了两刻钟。

  朱翊钧才熟悉完礼部这一套登极大典。

  他走到不远处,跟礼部尚书吕调阳见礼道:“吕尚书,登极仪注我已尽数知晓了,若是无事的话,便先回宫了。”

  吕调阳笑容很是和煦。

  先是行了一礼才道:“殿下果然颖悟绝伦,礼部这边无事了,殿下不要误了明日的时辰就是。”

  朱翊钧笑了笑:“吕尚书说笑了,本宫学史,还未听闻有登基误了时辰的。”

  他与吕调阳又说了两句,便领著侍卫宫人离开了。

  出了殿,才示意左右离远些,留下蒋克谦。

  蒋克谦得了皇太子眼神看来,立马会意:“殿下,昨夜德平伯李铭死了。”

  看看,这学问还不如张宏,人家还知道说故了,到你这儿就来一句死了。

  朱翊钧腹诽一句,也知道不能对艺术生要求经学造诣。

  打断了蒋克谦:“我知道此事,说重点就是。”

  蒋克谦低头应是。

  而后继续道:“殿下,张四维前去告慰,与张阁老前后脚一块到的。”

  “二人在德平伯府上呆了一会,虽然做了掩饰,但我的人分明看到他们有过几次暗中的交谈。”

  朱翊钧一怔。

  旋即神色凝重看著蒋克谦。

  张四维是晋党的人,整个晋党都在高拱手下做事才对。

  为此,高拱特意把张四维调到吏部任了个侍郎,关系可见亲近。

  如今怎么跟张居正搅到一块去了?

  他一直以为是高拱被罢免后,晋党不得不攀附张居正,张四维才在张居正手下做事的。

  如今看来,时间比他意料中的要早很多。

  蒋克谦继续说道:“随后,张四维便去了兵部尚书杨博府上,过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应该商议了什么事。”

  朱翊钧皱眉问道:“张阁老呢?”

  蒋克谦回道:“回内阁了,路上也无停留。”

  朱翊钧放缓了脚步,开始思忖起来。

  这架势,不会是对著他来的。

  要对付他,张居正应该是去找高拱,而不是越过高拱联络张四维。

  那么……

  是张居正这就要背刺高拱了?

  挑在这个时间点,自己明天登基,李贵妃摇身一变,就是李太后。

  凭借着冯保在司礼监使劲,促使他娘亲罢免高拱,再策反晋党之流,防止高拱掀桌子?

  高拱呢?难道浑然不知,坐以待毙吗?

  朱翊钧看向蒋克谦:“元辅呢?在做什么?”

  蒋克谦答得飞快,显然心中有腹稿:“根据下面的人说,元辅昨日见了谏台葛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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