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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258节

  再加之如今正值考成法。

  此事当即就被人拿去做了文章。

  真假先不说,你们慢慢调查,言官们风闻奏事嘛,先弹劾了申时行再说。

  当即上奏说其独断专行,还未查明之事,就轻易贬谪大臣,视吏部如后院,不经规制,行事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言辞激烈,赫然是不罢免申时行,不会甘休。

  当然,此外亦有引申,说是吏部被申时行祸害成这个样子,是没资格考成的。

  为了不继续有官吏遭受吏部的欲加之罪,理当在申时行免职之后,好好整饬一番再说考成法的事。

  奏疏到了内阁,张居正一看,哪里肯干!直接就在内阁那关,就把奏疏挡了回去!

  内阁不干,下面自然是再度鼓噪起来。

  随后朝官多有上奏,附奏弹劾申时行。

  事情愈演愈烈。

  坊间开始传闻,什么张居正结党,申时行攀附首辅,二人又内阁又吏部,架空皇帝之类的言语。

  亦或者是说,考成法不过是张居正借助吏部揽权的工具。

  张居正为了维护申时行,不愿意拨乱反正,让熊敦朴平白蒙受冤屈,就是明证。

  再不处置,恐怕酿成大患云云。

  发展到今晨,事情终于到了高潮。

  庶吉士、翰林等人,悍然串联,伏阙上奏,要为此事讨个说法!

  而朱翊钧,终于也避无可避,被堵在了文华殿内,如今不得不出面给申时行擦这个屁股。

  申时行面对皇帝诘问,神情苦涩,有口难言。

  为什么他独断专行了?

  还不是因为彼时宋儒揭发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

  他能怎么说?陛下,外面都在传您凌辱嫡母?

  别说皇帝了,他连张居正都没敢说,特意找理由勾兑了一二。

  如果不是为了平息事态,防止被人听了皇帝的笑话,他申时行又岂会冒著风险,直接给熊敦朴贬到两浙去?

  结果倒好,本是一番好意,如今却是哑巴吃黄连!

  见申时行说不出话来,朱翊钧才面无表情道:“是不是因为关涉到朕烝母的荒唐之言。”

  这话出口。

  申时行神情数度变换,宛如一时晴雨。

  随后才反应过来,连忙下拜请罪:“臣有罪!”

  朱翊钧冷哼一声:“你没罪,侍奉君父,可不就是应该报喜不报忧么?”

  “要是朝臣事事都告诉朕了,朕还要锦衣卫作甚?”

  这话就有些重了。

  申时行面如苦瓜,突然伏地,将冠帽摘下:“臣罪在不宥,乞陛下罢免。”

  朱翊钧看著申时行。

  既不同意,也不安抚,只冷冷看著,不时教训一两句。

  “宋儒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不过跟申时行此刻的心里所想不同,朱翊钧对他,并没有多么恼怒。

  历史上张居正都被宋儒那厮摆了一道,如今只不过是换成申时行罢了。

  说不上说生气。

  事实上,朱翊钧只是想趁著这个好机会,敲打一番申时行罢了。

  申时行作为张居正指定的接班人,还不够成熟,性格也有缺陷。

  若是现在年轻不好好敲打敲打,日后习惯了瞒著皇帝办事,在内阁天天捣糨糊就不好了。

  历史上,李三才得罪了咱们的申阁老,皇帝好心替申时行做主,给李三才连贬三级。

  结果顾宪成上门向申时行求情——大家都说申阁老雅量,但如今有人得罪了你,你要是放他一马,那才是真雅量啊。

  小申一寻思,是这个道理啊!

  然后皇帝明著贬人,他暗里就跑去施恩。

  前脚人一走,就给人蒙胧推升,升官到南直隶修养。

  可谓是内阁第一裱糊匠。

  为了让申时行不再误入歧途,总是瞒著皇帝做事,朱翊钧可谓煞费苦心,先让这厮创建起正确的君臣观念,养成有事汇报的好习惯再说。

  君臣二人一者跪地请辞,一者站立不语。

  气氛格外沉闷压抑。

  过了好半晌,朱翊钧才叹息道:“申卿,你瞒著朕,是为了调和内外,一片苦心朕也知道。”

  “但如今外边都拿著此事,说吏部处事不公,质疑考成法。”

  “为了保你,元辅得罪了言官,朕今日也遭了伏阙。”

  “如此陷元辅于不道,陷朕于不义,令事情愈演愈烈,申卿好意也办了坏事啊!”

  这话一出口。

  申时行本是跪伏在地,突然身子抽噎了起来,俨然是有所触动,自责到一定份上了。

  “臣知罪!还请陛下降罪!”

  朱翊钧见打压地差不多了,还是伸手将申时行扶了起来。

  他情绪低沉道:“考成法关键时刻,哪里容你致仕。”

  “起来戴罪立功罢。”

  说到此处,朱翊钧叹了一口气:“只盼申卿引以为戒,日后多与朕交心,不要事事瞒著朕,就比什么降罪都好。”

  申时行哽咽得更厉害了。

  朱翊钧见状很是满意,差点表情控制不住露馅。

  他轻咳一声,看向张宏:“宋儒到了吗?”

  张宏躬身回道:“陛下,方才就到了,正在偏殿候著。”

  朱翊钧点了点头,这才朝申时行道:“走罢,随朕去见见庶吉士们。”

  申时行连忙抬起头,只见皇帝已经越过自己,朝殿外走去。

  只听皇帝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

  “朕虽年幼,德薄寡恩,但为新政遮风挡雨一二,还是可以的。”

  申时行抿了抿嘴,脸上既有难堪,又有仰服,复杂至极。

  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将冠帽戴好,快步跟了上去。

第135章 抽丝剥茧,猪卑狗险

  大明朝做官有三等重要。

  第三等是为进士出身,学而优则仕,进士出身自然很重要,不过列于第三等,又是因为没那么重要。

  譬如严世蕃,区区一个监生出身,却能做到六部侍郎。

  亦或者如今的罗凤翔,只是举人出身,靠著杨博的路子,也能与一甲出身的探花郎陈栋,同为大理寺少卿。

  所以这第二等重要,则是为党朋提携。

  当然,仕途上有贵人提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一般人头上可没有严嵩、杨博这等关系,人家毕竟有自己的子侄女婿。

  出身是努力不来的。

  所以,还有所谓的第一等重要,能够靠自己。

  那就是,名望!

  大明朝虽然没有举孝廉举茂才的说法了,但如今名望的作用,却是有新的表现形式。

  正因为王世贞在文坛极具名望,所以先帝才会给已经做了七年庶人的王世贞一个面子,赦免了他爹罪行。

  同样地,陆树声屡屡辞官,清名越来越盛,如今才能占著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即便根本不来赴任,也没朝臣多说一句不是。

  历史上其人还因“登第六十四年,其官两都不及一纪”,深为士论所重。

  当然,也有正面的例子,那便是海瑞。

  动辄得罪上官,谏言君父,几乎成了道德化身,在朝堂上无人能撄其锋芒。

  这些人都是以不同方式,不同途径,或有意或无意地累积了不俗的名望,进而在官场获得了远超官位的影响力。

  这些有名望之人,哪怕消寂一时,也总会有朝官记住,在推荐遗贤的时候,出现在皇帝的案台之上。

  所以,这也是如今大多为求更进一步的官员,所努力的方向。

  譬如,同样举办文会热爱结社的视阅侍郎汪道昆。

  或者是“官可一日便弃,学不可一日不讲”的鸿胪寺卿屠羲英。

  当然,这些太卷了,一般人玩不来。

  所以,更普遍的方式,还是迎合同僚,拿皇帝和大臣刷声望。

  王世贞当初讥讽严嵩,海瑞当年直言犯上,能获得声望,自然是有土壤在的。

  廷杖削籍,声震天下,几乎是这个时代朝官配套的流水线。

  能犯上的,才是真英雄好汉!

  有小本事的,犯廷臣,什么谭纶、王国光、赵贞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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