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 万历明君

万历明君 第233节

  敷衍味十足。

  王世贞对此见怪不怪,愈发虔诚:“陛下,嘉靖十八年,世庙南巡,途中遇风,使高功陶仲文卜算。”

  “其曰,主火。”

  “是夕,行宫果火。”

  朱翊钧一听,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预测几次也能中。

  只听王世贞再度开口道:“世庙即位十年,无子诞。”

  “遂于京师设坛祈福,高功邵元节,大醮祈嗣。”

  “随后,世宗六年生七子。”

  这事……朱翊钧还真不知道。

  他听完,第一反应,不是信王世贞的鬼话,而是有些感慨。

  世宗皇帝这种久经考验的封建主义战士,接连遇到这种事,心中有些动摇,跑去修道,似乎有些可以理解了。

  王世贞见皇帝有所动摇,又继续道:“除此之外,在世庙诞子之后,高功陶仲文曾提醒世庙‘二龙不相见’。”

  “世宗不以为然。”

  “遂,八子七折。”

  好福记酒楼是杜撰的位置哈,今天的晚饭,顺手用的。另外,甲鱼齁咸,不好吃

第123章 拨乱反正,黜昏启圣

  王世贞一番奇谈怪论后,场面上一时寂然。

  朱翊钧走在前头,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立马就得邀请人去泛舟。

  这种极似威胁的话一出口,你不坠湖谁坠湖?

  问题是,王世贞说这话……反而让朱翊钧摸不著脉络。

  王盟主是真有可能信了这种事!

  如今,已经不是王世贞年轻的时候了。

  王世贞初入仕途的时候,性格狂傲,恃才怠物,政治活动频繁。

  在民间,王世贞利用在文坛的影响力,跟李攀龙非法结社。

  成立了以“六子”为核心的诗社文盟。

  文盟尊卑有序,等级森严,排名列次,王世贞还令人作《六子图》,列六子坐于竹林之间。

  凡不服王世贞与李攀龙号令的,轻则降低社内排名,重则开除社籍。

  六子之一的谢臻年资既长,性格狷介,对王世贞屡不服从,某次,拒“和《五子诗》”后,王世贞立马就开会将其削名。

  哪怕有人说五子不行,王世贞也决意不改。

  随后,五子之一的吴国伦,因“阿党伯俊”之事,亦是被王世贞降低社内排名。

  《六子图》也跟那幅画一样,随之涂涂改改,有了好几个版本。

  同时,王世贞又陆续创作《后五子篇》、《广五子篇》、《续五子篇》,进一步扩大文盟的群体规模。

  所谓“才最高,地望最显,声华意气笼盖海内,一时士大夫及山人、词客、衲子、羽流,莫不奔走门下。”

  另一方面,王世贞独操文柄,又将其影响力运用于政坛。

  王世贞认为“天地间无非史而已”,立志撰写一部明史——文坛盟主要修史,哪怕是野史,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除了书法史、科举史、谥法史这些正经东西之外,自然也少不了大臣们的个人史。

  野史都是主观的,王世贞著史,私货更是没少加。

  他拿了笔杆子之后,在官场上稍有不合意,立刻就是一篇小作文。

  社员盟友们,谁懂啊?

  譬如此后的一本《嘉靖以来首辅传》,上揭露严嵩,下抹黑张居正——后世张居正三十二抬大轿的离谱传闻,就是出自王世贞此书。

  彼时盛行倒严嵩,王世贞二话不说就是小作文开冲。

  屡屡撰文或直接辱骂,或间接阴阳严嵩、严世蕃父子二人。

  明著有《袁江流钤山冈当庐江小吏行》、暗里还有传得沸沸扬扬的《金瓶梅》与《鸣凤记》。

  严嵩气得七窍生烟。

  但是文人之间的雅事,怎么能动怒呢?

  无奈之下,严嵩笑脸挨打,直呼批评得对,老夫无则加勉。

  此不畏强权之举,替王世贞赚足了清名,年轻一派都视他为偶像。

  天下贤士,褎然汇征,可谓如日中天。

  可惜的是,严嵩这老狐狸有的是法子。

  跟如今张四维情况差不多,严嵩明面不好对这位文坛盟主如何,便转眼就给他父亲坑死了,进言世宗,使下令诛杀。

  那没什么好说的,死了父亲,自然得致仕丁忧。

  王世贞“哀啕数日,致仕辄归”。

  这一败,甚至死了父亲,他的心气立马就丧了。

  丁忧结束后,四处低声下气,求爷告奶,一门心思给父亲平反。

  不断给徐阶、杨博等大臣写信。

  后来先帝登基,同科的张居正水涨船高,王世贞“行次德州,闻张居正入阁”。

  眼见有天下大赦的机会,王世贞便给张居正写信攀关系。

  一封《上江陵张相公》,开篇就是“不肖世贞衅恶深重,致先人罹于大祸”,可谓诚恳真挚,姿态极低。

  后来穆宗果替王父平反。

  王世贞无论心里怎么想,反正面上少不得一番千恩万谢。

  同时,文坛上其他流派,也开始竞相角逐。

  盛相推毂、狎主齐盟。

  汪道昆在徽州聚集四方人士,先后创立丰干及白榆社,欲“霸一方,建旗鼓”。

  这时候,一度独操文柄,排斥外流的王世贞,不仅没有加以干预,甚至公开迎合汪道昆的侵犯。

  写信庆贺说,“歙故未有诗,有之,则汪司马伯玉始。”

  可见这一来二去,棱角已然被磨平了。

  没了仕途追求,也放弃了文章大事,只好“晚而好佛,又改趣事黄冠”。

  什么仕途、什么文学,父亲都被自己害死了,还是礼佛修道罢。

  每日诵经修道、参禅打坐。

  反思自己做过的错事,务求少说话,与人为善。

  行文之间,也充斥著忏悔心境,被士林称为“忏悔流”盟主。

  如今这位忏悔流盟主,开始替世宗皇帝忏悔,未必不是感同身受——世宗早修道,儿子就不会死了,我早修道,父亲也不会死了。

  同病相怜啊。

  朱翊钧越想越拿不准,这位究竟是替人开口威胁自己,还是单纯在推销道法?

  毕竟这位文坛盟主,过几年,还会拜师王锡爵二十多岁的女儿昙阳子。

  他不仅写文吹捧,还助力昙阳子白日飞升,邀请了十万之众观礼。

  王世贞彼时又哭又拜,趴在地上吸收昙阳子残留的“灵气”。

  额,朱翊钧突然想到。

  王世贞来西苑后就两眼放光,呼吸节律,别是想吸世宗皇帝的灵气吧?

  朱翊钧狐疑地看了一眼王世贞,继续试探道:“那王卿又是如何断定,世庙已然得道飞升?”

  这话一出口,王世贞立马就来劲了。

  他露出一丝激动之色:“陛下便是明证啊!”

  “我听闻,陛下一经登极,便有如天授予,旦夕之间,神性勃发。”

  “顿生鸿渐之仪,遂稔经典之学。”

  “及入西苑,驻万寿宫,世庙道场也。”

  “陛下身染道果,意同道韵,勋贵慑服,宗室系颈,一干世宗老臣,相拥左右,束手垂拜。”

  “若非世庙得道而高居三十三重天,此何所托庇耶?”

  朱翊钧登时无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这情况,确实得问道祖找原因。

  再加上日前作秀,给王盟主镇住了。

  王世贞本就崇道,如今遇到认知边界外的事情,总要有个说法,来说服自己。

  跟前世那些个求神拜佛的富豪差不多。

  这就没意思了,还以为王盟主头多铁,要胁逼他呢。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朱翊钧摆了摆手,随意道。

  敷衍一句话,结束了王世贞的狂想。

  转而说起正事,淡淡道:“朕听闻宣旨的内臣,回来说,王卿似乎已经淡薄仕宦之心?”

  这话有问罪的内涵,多少有些不客气。

  问得如此直接,也是事出有因——王世贞做事当真不地道。

首节 上一节 233/384下一节 尾节 目录

上一篇:误以穿成红方首长,开局平推蓝方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