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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170节

  便在这时,坐在矮墩上的徐阶,突然起身道:“陛下,臣有奏!”

  徐阶一开口,众人皆惊。

  哪怕是张居正猜到皇帝这是在给朝臣下套,也忍不住露出严肃的神色。

  朱翊钧露出征询的神色:“徐少师奏来。”

  徐阶转了个面向,诚恳道:“京营之顽症,怪到兵部与赵侍郎身上颇有些不公。”

  “以臣所知,赵侍郎堪堪上任不足月,甚至还未来得及插手京营事务。”

  “况且,京营多勋贵,也并非兵部所能节制。”

  朝臣没有深究徐阶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疑惑徐阶这是闹哪一出。

  怎么才从万寿宫出来就能跟皇帝对著干?难道还把皇帝压服了?这么厉害?

  果不其然,朱翊钧“勃然大怒”,恨恨地看著徐阶:“徐卿是想说,又是勋贵不职,才有京营之弊了!?”

  徐阶面色不改:“正是!”

  虽然不明白徐阶什么状态,但这事情走向,众臣不由暗赞一声。

  正是如此,不是勋贵的问题,难道是朝臣的问题?

  纷纷朝徐阶投向鼓励的神色——精神点,好样的!

  徐阶拱手答道:“陛下容禀。”

  “臣自进京以来,便多有听闻勋贵不职之事。”

  “非止京营,余者各处守备、五军都督府、各卫各营,多有勋贵被弹劾,却屡屡受到免罪。”

  “惠安伯张元善、安伯郭应乾、南宁伯毛国器、襄城伯李应臣、忻城伯赵祖征等,不职的不职、荒淫的荒淫。”

  “其中更有黔国公沐朝弼这等奸污母嫂之辈,还被减罪。”

  “长此以往,还如何管束?”

  “此事不仅是兵部的责任,也是陛下应当过问的事情啊。”

  “若是陛下想整备京营,除了过问兵部,也应当先管束好勋贵!”

  徐阶一番话说完。

  朝臣已然心中竖起大拇指。

  好好好!果然是忠君爱国、久经考验的老臣!

  只见皇帝一言不发,面色难看。

  栗在庭见状,当即出面:“徐少师也说了,管束勋贵之前,当先还是应该过问兵部。”

  “既然赵侍郎有肺疾,不能任事,岂能盘桓不去,毫无作为?”

第90章 席珍待聘,循序渐进

  京营制度在于谦之后,便没有一个长时间的定制。

  天顺、成化、正德年间,几经演变。

  如今所用的定制,乃是嘉靖二十九年,世宗皇帝所设。

  京营划分三大营,包括五军营、和神机营,设武将一人总督,文官协理。

  虽说一总督一协理,高下立判。

  但俗话说得好,人事和经济大权在谁手里,就是谁说了算。

  从隆庆年间开始,京营内部若是推补号头、中军、千把总等基层武官,都得兵部审查通过后,才会题请皇帝批准。

  至于中层武官副、参、游、佐等将,则是京营总督,会同协理戎政一同推举,再由兵部报皇帝御批。

  军饷就更不必多说了,不过兵部这一关,一个铜板也别想拿到。

  甚至皇帝想发赏银,也会被兵部拿出边军以“利害劳逸,相去甚远”给挡回来。

  所以,兵部侍郎协理戎政这个位置,可以说才是真正的京营话事人。

  本来朱翊钧只是打算用赵孔昭这个病号,给这个位置占住,不要妨碍顾寰的手脚。

  但如今既然形势有变,那也不妨争一争这个位置。

  能加快整备京营的速度。

  栗在庭话一出口,有心之人,立刻警觉。

  霍冀更是皱眉冷声:“栗给事中不要对同僚太过苛刻,谁还没个病疾的时候。”

  “谭纶同是肺疾,不也被陛下委以重任?”

  栗在庭也不跟霍冀争执,不紧不慢站回了班列。

  言官弹劾就得自请致仕,这是成例,谁也免不了。

  更何况,赵孔昭早有致仕之意,奈何是个皇帝跟兵部都能接受的人选,才被拉著不让走。

  如今栗在庭吆喝一嗓子,弄出些争吵,并不是为了给赵孔昭压力,而是为了朝臣争起来,皇帝才好居中裁判员。

  就在这时,御阶上的皇帝终于开口。

  “好了,朕明白诸卿的意思了。”

  朱翊钧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勋贵于国朝有功,减罪也是祖宗成法,若是要重处,实让两宫母后为难。”

  “此事,朕再与母后商议一番,再议罢。”

  “至于赵侍郎染疾不能视事,正当好生修养,以待痊愈,夺职之说,不必再提!”

  要是当廷做决定,火候还是不够。

  等发酵一两日,广泛讨论起来,朱翊钧才好下场做这个裁判员。

  廷议吹风、上书争论、皇帝裁判员,都是必要的步骤,也是实现皇权最简单的路径。

  皇帝既然发话中场休息,百官也不好再继续。

  只一些有心之人互相对视,交换眼神,心中做好应对的打算。

  廷议的事总是一波接著一波。

  随后廷上又因为海瑞带回来的巡盐银,争执起来。

  部司能支配多少银钱,直接关乎到自身的权力大小,自然没人会在这时候搞什么客气相让。

  光禄寺哭穷给朱翊钧都看得尴尬了,说什么为了接济供应,已经开始变卖铜铁废器、剩余曲块。

  而平时兢兢业业,鲜少参与是非的工部尚书朱衡,也在廷议上急的脸红脖子粗。

  一会是什么二十三座水闸,一会又是因设昭陵卫于昌平州,要修建门楼、公廨、营房等等。

  朱翊钧也不好管束——张宏替内帑哭穷,更是声泪俱下,大家都没什么差别。

  争了大半个时辰,好歹是议出了结果。

  六部各取所需,内阁宰割分银,皇帝端坐背书。

  一场廷议,给上次分剩下的银两,分了个干干净净,各自归库。

  众人脸色都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心中却乐开了——总归是额外分到的银两,往后必然还不少,有助于伸张部司威权。

  大家心情好,此后议事,也顺利了不少。

  迅速过了一遍云南巡抚邹应龙的推举、副都御史阮文中荫子入国子监、祀前礼部尚书章懋于正学祠等事。

  乃至四川叙州府地震的赈灾与免税,户部出银子也一点没有扭捏。

  直至接近晌午时分,这日的廷议才结束。

  皇帝的身影,提前在御阶上消失。

  朝臣们也陆陆续续离开。

  三五成群,各有讨论。

  徐阶多看了两眼被领去偏殿单独奏对的王崇古,好一会才收回目光,缓缓站起身来。

  刚一站定,就发现胳膊被扶住了。

  他不用转过头,也知道是谁。

  徐阶淡淡道:“朝堂上就不必如此了,你我以前又不是没有同朝为官过。”

  张居正摇摇头:“彼时我与老师皆在内阁,自然要避嫌。”

  “如今老师闲散之身,也就无碍了。”

  所谓以备咨知,只论实权,恐怕连个中书舍人都不如,也就省了党朋的嫌疑。

  毕竟是七十的老臣了,搀扶一二以作礼数,也没人会讲闲话。

  徐阶不置可否。

  他神色玩味道:“今日廷议,怎么没议复祀元世祖的事情?”

  徐阶昨日入城的时候,就听说皇帝在祭祀历代帝王,随后还问起历代帝王中为何无有元世祖,甚至最后以皇帝遥祭一礼而结束。

  这自然而然挑起了礼部跟太常寺内部一场争论。

  本以为这是皇帝复祀元世祖的准备,但今天廷议,所有人都未提及,反倒让徐阶有些疑惑。

  张居正扶著徐阶出殿,解释道:“昨日便有人揣摩圣意,上奏说我朝与前元一脉相承,亦是华夏正统,理应复祀元世祖。”

  “结果,被陛下留中不发,并以窥伺圣心为由,罚铜一月。”

  “以至于朝臣摸不到陛下脉络,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出了文华殿,走得很慢。

  徐阶毫不避讳,直接开口问道:“那叔大以为陛下是什么意思?”

  张居正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陛下说,要考虑到边塞将士和天下百姓们朴素的感情,让礼部再多讨论讨论。”

  说完这句,就闭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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