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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116节

  朱翊钧一滞,看向高仪。

  声音疲倦道:“先生,容后再议吧,朕还要安抚两宫,再去见一见幼妹。”

  他一脸失落朝高仪颔首,在内臣跟锦衣卫的簇拥下,转进了偏殿。

  高仪当即回头看向张居正,突然作色:“元辅!还要装聋作哑吗!”

  此时廷议,次辅突然朝首辅咆哮,群臣愈发惊惧。

  纠仪官一言不发,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张居正脸色阴晴不定。

  他回看向高仪,躲闪道:“这不是一个胡涍的事。”

  胡涍此时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内阁和皇帝之间的筹码。

  他求助似的看向贾待问。

  贾待问知道自己不能坐视,就要据理力争:“元辅……”

  张居正心中郁气终于有人发泄。

  他猛然转头看向贾待问,吼道:“闭嘴!”

  “纠仪官!让这厮闭嘴!”

  发泄一通之后才又迎上高仪的目光。

  高仪一把捏住张居正的手臂,一句话宛如从牙缝里吐出来一样:“元辅真要眼睁睁看著,再出一名世宗皇帝吗!?”

  注1:广西道御史胡涍奏:“皇上诚祀宗庙,孝奉两宫,仁保四海,宜和气致祥。乃者,北斗角度忽有大星躔入,光芒烛地,未夜而见,中外惊疑,臣民骇异。有以夷狄内侵为占者,有以饥馑荐臻为占者,有以四方可虑,萧墙之患不可不防,边陲可虞,腹心之疾不可不治为占者。又,本月十六日夜,慈庆宫后延烧连房,为宫嫔所居之地,则灾沴之应,信在宫妾无疑。星阴象火,积阴所生,一旦妖星入于角度,火异见于宫中,此岂细故?东海杀孝妇,三年不雨,一孝妇尚干天和至此,况两朝宫妾闭塞后庭,老者不知所终,少者实怀怨望,寡妇旷女,愁若万状者哉!故今日弭变急务,莫要于释放宫人。乞查先朝宠幸者,优遇体察,使分愿各足;未临幸者,无论老少,悉赐释放。唐高不君,则天为虐,几危社稷,此不足为皇上言,然往古覆辙,亦当为鉴。更乞召一二阁臣,讲求灾异之繇,征在君身,何以表正?征在奸回,何以斥远?征在戎狄,何以控驭?征在小民,何以绥辑?他如抑滥,请以遵祖制,节财用以厚民生,敕讲读以广治道,皆所以召天地之和,开亿万年无疆之治。”入,上览之怒。

第63章 以退为进,任情恣性

  廷议后。

  张居正、高仪、吕调阳来到了吏部,会同吏部侍郎申时行、吏科都给事中栗在庭,针对方才廷议发生的事,开起了小会。

  几位阁臣面色都不太好看。

  就在方才来吏部的间隙,内廷遣人传信,要清查内廷一应人员,缩减员额,让吏部做好安排的准备。

  安排?宫女能遣散出宫,太监还能怎么安排,要么打发到南直隶去,要么去守陵,这无非就是知会外朝罢了。

  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是趁著这股风,要整饬内廷了。

  以往这种事,都得冠上一个隔绝内外的名头,几个大太监都得被弹劾。

  但眼前这个节骨眼,已经没有人敢在明面上找皇帝麻烦了。

  张居正面色不愉地看著栗在庭,沉声道:“陛下到底要咱们做到什么地步,应凤,不妨给我们交个底。”

  应凤是栗在庭的表字。

  栗在庭摇了摇头:“事发突然,我哪里知道,廷上当真是我肺腑之言,并非陛下授意。”

  他廷上喊出了要杖杀胡涍,搞得几名辅臣都以为他是得了皇帝授意,眼下纷纷想从他这里探底。

  但可惜的是,他是当真不知道。

  吕调阳也朝栗在庭质问道:“陛下眼见就要搬进西苑,如何还遮遮掩掩!栗给事中,若是让陛下去了西苑,咱们都是罪人!”

  皇帝口口声声说要去西苑修身习德,可不会是要放弃影响朝政。

  既然要学世宗,那么放弃的就不会是权力,而是天下!

  届时,又是一位操纵朝局,却无视苍生的圣君。

  吕调阳瞥了一眼栗在庭,此人恐怕有严嵩第二的模子。

  栗在庭只是苦笑摇摇头。

  几人正要说话。

  高仪直接抢过话头:“陛下想做到什么地步,元辅不该亲自请奏对吗?如何在这里催逼下官?”

  他早已不耐烦,皇宫一夜之间受了火情,死了公主,纵使所有人都劝皇帝不要多想,这只是巧合,但皇帝本人会怎么想?

  更何况今晨廷议,胡涍借著这个机会,上蹿下跳,谁敢对皇帝拍胸脯说,陛下,不要阴谋入脑,朝臣没这么坏。

  那跟火上添油有什么区别?

  都是活生生的人,皇帝心中的惊疑,愤怒,就算不能感同身受,至少也能理解。

  这才是他们围在吏部商讨的缘故。

  高仪此时已经不给人留面子,又朝申时行看去:“究竟是不是你们南直隶乡人做的。”

  申时行是南直隶苏州府长洲人,但在新党做事,乡党的烙印并不深。

  可高仪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来直往。

  申时行一直低头不语。

  此时被点到,他抬起头,迎上高仪的目光:“高阁老,我虽是南直隶人,但从未以乡党居之,天地可鉴。”

  高仪寸步不让,继续逼问:“申侍郎如今掌吏部,举足轻重,我不信没人联络你。”

  申时行默然。

  隔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有人派,翰林院检讨沈一贯,暗中拉拢我,但我没有接招,也没打听后面是谁在串联。”

  高仪点了点头,果然暗中串联。

  若是平常时候,皇家死个女儿,宫里起个火,不会有人当回事,好死不死就在有人串联的关头。

  高仪想到此节,心中更是疼惜自家弟子。

  他站起身来,看向张居正:“元辅,我要请陛下召对,元辅去是不去?”

  张居正摸索著指节,陷入思忖。

  如今他可谓是进退两难。

  这不是去不去劝皇帝的问题。

  一旦让皇帝拿捏住了,他必然要被推出来,与南直隶拉开架势正面为敌。

  此前他是不愿意做到这个地步的。

  考成法已经为他拉够仇恨了,现在北直隶内外都开始传他贪污腐败,喜欢效仿先帝吃壮阳药了,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脏水往他身上泼。

  还没走到度田的那一步,名声就已经岌岌可危,他是真不愿意再招惹南直隶的人。

  本是皇帝推出海瑞,又点了王宗沐,出面做这事,撩拨两淮盐政。

  但如今面对剧烈的反扑,皇帝不满于自己作壁上观,却是不能再忍受他的不偏不倚。

  公然在廷上来了这么一招,逼著所有阁臣站队,将众人都逼到了悬崖上。

  皇帝不理政可以,先帝就是这样,大家对这位都很满意。

  但皇帝把持朝政,不干正事,却不行,世宗皇帝就是这样,我不干了,你们也别想干。

  这是高仪、吕调阳害怕的缘故,都看到这一层,生怕皇帝学起世宗。

  但……张居正看得更深。

  他谈不上有多了解这位皇帝,但以他直觉而言,皇帝做不出这种事。

  皇帝未必是不想干了!

  就怕是想学武宗皇帝那样,甩开朝臣,另起炉灶!

  盘踞西苑,却不意味著不能召对朝臣。

  届时若以栗在庭这种小人为主,代行皇权,弄出个小豹房、小内阁,可比学世宗更麻烦!

  可惜,没从栗在庭这里探到底。

  张居正想到这里,终于叹了口气,也跟著站起来。

  他看向申时行:“汝默去找贾待问,看著他。”

  不能再让这些人串联了。

  要是局势再度升级,就不是安抚皇帝能解决的了。

  又转而对吕调阳嘱咐道:“和卿去找张四维,就说,王崇古本就是封疆大吏,要是进了京还想掌京营,那还要他进京做什么!”

  京营本就是他与皇帝商量好的。

  晋党想借著兵部控制京营,也需要在劝解皇帝之前,敲打一番。

  交代完这两句,张居正才朝高仪颔首。

  “走吧,咱们去请陛下召对。”

  ……

  乾清宫。

  首辅与次辅请求召对,皇帝自然答应得很爽快。

  但二人还是被拦在了偏殿等候。

  因为皇帝正在召见别的朝臣。

  佥都御史海瑞,本在审案,却得了讯,立刻进宫求见皇帝。

  京营总督顾寰,则是被皇帝召进宫的。

  张居正与高仪坐在偏殿中静静等候,二人都敏锐发现乾清宫的太监、宫女,较此前少了近一半。

  二人不由对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正当等候的时候,海瑞从殿中被蒋克谦引了出来。

  高仪直接起身:“海御史!”

  海瑞也回了一礼。

  高仪问道:“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海瑞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来回打量首辅与次辅,直看得二人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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