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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当天师啊 第560节

  望着屋外远处落着的细雨,廉歌听着耳边的话语声,没转过头,也没出声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中年女人的叙说。

  ……

  “……那过后,我没再出去过。好像是有些害怕,不知道是怕我爹打我,还是怕其他什么。我就像以前一样,每天守在那门口,等着我爹回来,回来打我一顿,骂我几句,和我说上几句话……有时候,远远着,有村里人从路边过的时候,我就躲在门边看着……”

  “……就那么,我到了十四岁,或者是十五岁,我不知道生日,也不怎么知道时日。”

  说着,中年女人脸上笑容渐多,

  “……那天,中午睡醒,我爹就出门了。我在屋里,自己煮了饭吃了,就坐在堂屋门口等他回来。”

  “……一直等到晚上,天黑下来了,屋门外的路都没人过了,他还是没回来……可能是还在喝酒,也可能是栽倒在了哪条路边上……我就把堂屋旁边的被子挪过来了些,挪到了堂屋门口,接着等他。”

  “……一直等到凌晨的时候,他回来了。那天,他像是喝了很多的酒,一路走回来都是踉踉跄跄。好像特别生气,我刚看到他回来了,起身去接他,他一把就把我给推倒在了地上,狠狠踹在了我身上,然后就那么嘴里一边骂,一边一脚,一脚踹在我身上……我忍不住的蜷着身体,忍着没喊……他就那么踹着我,踢着我,不知道踢了多久,他停了下来,我以为他是累了,要回屋了,就抬起头来看。就看到他站在我旁边,哈着酒气,眼睛红着,目光很奇怪的看着我,再然后,他朝着扑了过来,一把就把我的头按在了院子里的地上,扒了我身上的衣服……”

  中年女人说着,笑了起来,似乎说着好笑的事情,

  “姑娘……”

  旁边,老人张了张嘴,不禁唤了声,想安慰句,又叹了口气,

  “……好疼啊,真得好痛,比以前他打我的时候都疼……真得好疼啊……”

  中年女人看着身前,脸上还笑着,说着,

  “……我止不住的叫,止不住的喊,想要挣脱开……可是没用,没人听到,也没人管,我也挣脱不开……”

  “……就在那天晚上,他把我强暴了。”

  “……不对,是我爹,我爹啊……”

  中年女人笑了起来。

  屋外,带着些寒意的清风渐大,扰动着细雨拂进屋檐下,轻撞着屋门,晃动着灯下,桌旁几人的影子。

第648章 恶心

  “姑娘你……”

  堂屋里,桌旁,老人望着中年女人,张了张嘴,出声想再安慰句,却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

  中年女人脸上还笑着,屋顶上挥洒下灯光,映在脸上。

  “……等到第二天,他酒醒了过后,看着我,好像是觉得恶心,看着我,像是感觉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就那么厌恶着看着我,又再踹了我一脚,打了我一顿,才回了屋。”

  笑着,中年女人说着,又再转过头,

  “真疼啊,打在我身上,真疼啊……你们说,为什么,为什么我爹会觉得恶心呢,为什么会觉得恶心呢……”

  转过头,似乎是疑惑,脸上却还笑着,中年女人冲着老人,冲着廉歌问道。

  “诶……”

  老人看了看中年女人,不禁叹了口气,站起身,朝着堂屋门边走了过去,将透着寒风的半扇门再虚掩上了些。

  听着耳边的话语声,廉歌没转过头,也没答话。

  中年女人脸上笑容渐多,又再出声说着,

  “……也对,我这么个畜生东西,我这么个畜生东西怎么会不脏呢,这么看着我,我这副模样,怎么会不恶心呢……”

  中年女人抬起了手,伸出手触碰着那带着胎记的半边脸,脸上还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被那么踹了几脚,打了一顿过后,我蜷在那地上,疼了好久,好像到中午了吧,才从堂屋地上又再爬起来,爬起来,我一件一件穿着衣服,一点点爬着,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好痛啊……真痛啊,好像比以前都痛……我一点点挪着,一点点挪到了厨房,我找到了块破了的镜子,我想看看,再看看,为什么我爹,为什么我爹那么恶心……然后我就看着镜子里面的脸,真恶心啊,好恶心啊,原来真得这么恶心,我从来没觉得,那张脸原来这么恶心……”

  笑着,中年女人伸出手,轻轻摩挲着自己带着胎记的半张脸,说着,

  “……我怎么能这么恶心,怎么能这么恶心……我不想让我爹这么恶心我,我不想让我爹这么恶心我……”

  摩挲着自己那半张脸的手指渐重,再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中年女人还笑着,

  “……是因为这半张脸我才这么恶心,那要是我没有这半张脸呢,那我是不是,是不是就没那么恶心了……”

  在那半张脸上摩挲着的手指在那眼睑底下的疤痕上停顿了住,中年女人的手似乎再重了些,按压着那如同扭曲长虫的疤痕,笑着,继续说着,

  “……我垫着脚,一点点,一点点挪到了厨房的案板跟前,将菜刀拿了起来,我要把这半张脸割下来,割下来了,肯定就不恶心了,我爹就不会恶心我了……”

  中年女人笑着,说着,

  旁边,将堂屋门虚掩上了些,拿过张凳子挡着免得被风再吹开后,老人再走回了桌旁,听着中年女人的话,看着中年女人脸上那道从眼帘,到割裂上嘴唇的疤痕,不禁再叹了口气。

  “……我拿着刀,拿着镜子,就沿着这眼睛底下,沿着这鼻子边上,沿着这恶心的脸边上,一点点往下割……”

  似乎有些用力着,中年女人的手指按压着那疤痕,从眼睑往下,一点点划动,脸上还笑着,出声说着,

  “……真疼啊,好痛……疼得我手止不住的发颤,拿着刀的手也止不住的颤,可是越颤就越疼……”

  “……我一点点,一点点往下割,我想把这半张恶心的脸都割下来,可是好疼……真得好疼,真得好疼……”

  “……手止不住的颤,手里握着的菜刀越来越捏不稳,我想把这半张恶心的东西割下来,可是好疼……好疼啊……”

  中年女人说着,眼睛望着身前,眼底似乎是在哀求,手指停顿在那割裂的嘴唇上,

  “……菜刀掉在了地上,我没能把这半张恶心的东西给割下来……我怎么能没把它割下来呢,我怎么能没把它割下来呢……”

  “……我不想让我爹恶心我,我怎么能让我爹恶心我呢,我怎么能让我爹恶心我呢……可是真得好疼,真得好疼……”

  中年女人眼底带着哀求,望着身前,嘴上,脸上却笑容渐多,手扣着那疤痕,不停的抓着。

  “……姑娘,我知道你难受,不过还是别……”

  老人望着中年女人狠狠抓着自己脸的动作,不禁出声说了句。

  “……我怎么能让我爹恶心我呢,我怎么能让我爹恶心我呢……”

  中年女人似乎浑然不觉,手还紧紧抓着那疤痕,脸上笑容渐多,眼底的哀求也渐渐褪去,似乎笑了起来,

  “……我怎么能让我爹恶心我呢……我不想让我爹恶心我……我一点点弯下腰,把那落到地上的菜刀捡了起来。”

  中年女人抬起头的手停顿,紧接着再放了下来,带着些抓痕的脸上笑着,说着,

  “……我拿着菜刀,一点点挪着脚,一点点往屋里走着,浑身都好疼啊,脸上也好疼……我拿着菜刀,走进了我爹的房间。

  我不该进我爹的房间的,畜生东西怎么跑进卧室里去呢,我爹会生气的……可是,我不想让我爹恶心我,我怎么能让我爹恶心我呢……”

  脸上笑着,中年女人看着身前,说着,

  “……我拿着菜刀,走进了我爹的卧室里,我爹正躺在床上,睡着呢,可能是累坏了吧,睡得真香啊……我拿着菜刀,走到了我爹的床边,菜刀上的血,我脸上的血,都滴到我爹脸上……这么脏的东西,这么脏的东西怎么能滴到我爹脸上呢,他会不高兴的,会恶心的,我不想让他恶心,我把刀举了起来,我不想让我爹恶心……”

  中年女人脸上还笑着,说着,

  “姑娘……”

  旁边,老人听着中年女人的叙说,不禁出声唤了声,

  “……第一刀没有砍准,我太疼了,手止不住的抖,砍到了他脸上,没过没事,我爹的血比我干净,他流出来的血把我滴在他脸上的血给洗干净了……”

  笑着,中年女人看着身前,接着说着,

  “……然后啊,我爹醒了,好像是疼了,叫得有些厉害,我赶紧问,爹,疼吗,再忍忍吧,马上就好了……我再举起刀,又砍了他一刀。我爹伸出手想挡,不过他酒瘾犯了,浑身都颤得厉害,也没力气,我砍了他手一刀,他就不乱动了。然后,我再对准了,在他脖子上砍了一刀……”

  “……血真多啊,连我身上都给冲洗干净了。慢慢的,我爹没动静了……”

  “……这样,我爹就不会恶心我了吧……”

  “……怎么能让我爹恶心我呢……”

  白炽灯下,中年女人那递着扭曲疤痕,胎记的脸上笑着,话语声回荡着。

第649章 善恶

  “……姑娘,你……”

  堂屋里,白炽灯下,中年女人脸上笑着,

  老人望着中年女人,有些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这脸上笑着的中年女人,停顿了下目光,也没说什么,再转过了目光,望向堂屋门外。

  虚掩了一半的堂屋门似乎挡不住带着寒意的清风,风带着落着的细雨卷进屋檐下,拍在门上。

  屋里,愈加安静了些。

  顶上白炽灯挥洒下的灯光映着中年女人脸上的笑容。

  似乎只有渐冷的寒风,混杂些窸窣声。

  ……

  “……他没了动静过后,我拿着菜刀,在那床边又站了很久。”

  中年女人说着,脸上还带着些笑容,望着身前,完好的那只眼睛眼底有些恍惚,似乎回忆着,

  “……等到床上沾染的血液开始凝固,外面天又开始黑下来了,我才从那房间里走了出来。”

  说着话,中年女人望着身前,眼底带着些茫然,混杂着些无措,

  “……出了那房间门,我就站在了那堂屋边上……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

  眼底愈加茫然,中年女人继续往下说着,

  “……又再那堂屋边上站了不知道多久。我想我或许该去做饭,每天中午,我都会在厨房做饭,然后自己吃……”

  “……我就去了厨房,就像是平常一样,淘米,烧火,做饭……等饭熟了过后,我盛了两碗,放了一碗在他床边……平常他都不会吃,睡醒了过后,就会再出门喝酒……”

  “……我在堂屋里,吃完了饭,然后把碗拿去厨房,洗了过后。再走回了堂屋里,然后走到了堂屋门口,坐了下来。

  每天,吃完饭过后,我就会坐在堂屋门口,等他回来……”

  堂屋里,白炽灯光挥洒下,映在地上的一道道影子随着清风微微晃动着,

  中年女人的话语声响着。

  旁边,老人听着,看着这中年女人,不禁有些沉默。

  望着屋外,廉歌没转过头,也没转过身,只是静静听着。

  ……

  “……我坐在那堂屋门口,门槛上坐了很久,好像是在等他回来,又好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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