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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夫 第77节

重斐紧扣许林秀的手指:“还真来讨口饭吃了。”

许林秀睨他,哂道:“将军这话莫要当着爹娘的面说了,他们会吓坏。”

重斐:“好,听你的。”

许廉在另一处亲自准备热水,送到一间雅致安静的厅内,放着供将军简单洗漱。

仆人自他身后鱼贯而入,十几道丰富的菜汤摆满一桌。他远远听见将军跟自家儿子畅笑的声音,很有自知之明的退下。

重斐骑马跑了半天,身后还有几支军队没赶到绍城。

他洗干净脸和手,坐在许林秀身旁的位置大口吃饭,半碗汤瞬间下腹。

见状,许林秀重新舀一碗,重斐接过,笑道:“饿坏了吃得急,你给我的糖当时带了几颗,早前赶路拿来补充体能吃完了。”

许林秀道:“白糖加工的程序很快,过阵子就能送第一批果糖到将士手上。”

重斐:“好。”

他定定凝望许林秀:“怎么有你那么聪明的妙人?偏偏叫我遇着了。”

许林秀无声一笑,笑完,忽然想起什么。

他几番斟酌,最后缓缓开口。

“将军,我此生所学,的确有许多从书上看过,但那些书翻遍祁国,甚至整个世间都找不到。”

“如若我说我是从其他世界过来的人,将军会信吗?”

第84章

◎我来自二十一世纪◎

重斐挑眉:“从其他……世界过来?”

许林秀又在说他没有听过的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没有先质疑许林秀,而是问:“书上写‘大千世界’,莫非真有异世界的存在?”

轮到许林秀惊讶。

他知道重斐思维开阔,可接受能力未免太好了些,甚至在当前时代,有这份思考能力十分超前。

他举起茶壶,把沏好的茶倒了两杯,水汽潮湿温热,氤氲双眼。

他递一杯给重斐。

“将军没有觉得我在胡言乱语,或者生了病说些癔话?”

重斐皱眉:“若你生病,倒叫我心焦。”

许林秀抿唇一笑。

重斐道:“我宁可相信你从异世界来,也不愿你生病,给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灯下重斐眼眉专注严肃,一副要与他敞开心扉认真详谈的姿态。

许林秀哑然,垂首。

良久,他神情舒展,唇边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每个字句都被人珍视,被人妥帖对待的感觉让他有点失态,整个心叫重斐熨得暖洋洋的。

重斐:“笑什么,与我说说。”

一忖,又道:“莫非……你不是许氏两人孩子?”

最初进绍城时重斐就听人八卦过关于许林秀的“事迹”,说许家有多宠爱这个儿子,许林秀少时嚣张跋扈,气性骄纵蛮横,后来听闻落了水,醒来后忽然变成另一副性子。

几年前名家大儒有意收他为入门弟子,许林秀婉拒,后又被众人冠以温柔无双的名头。

一个人短时间内能发生如此天差地别的变化,除非换了个人,否则重斐想不出其他可能。

他心头猛跳,握紧许林秀的手。

*

和重斐一样,许林秀暗自惊愕。

重斐的想法放在当今时代,太异想天开了,话本子都编不出这种离奇的故事。

他曾经试图和任青松提过一两句,对方没有当真,以为他不舒服才说了胡话。

重斐不仅相信,还做出接近真相的推测。

许林秀以新的眼光打量重斐,重斐坦然接受他的目光,笑问:“看出什么名堂了?”

许林秀忍俊不禁:“将军很敢想,并且……离真相八/九不离十。”

重斐把许林秀的手放到膝前握着:“怎么回事?”

许林秀藏在心里七年的秘密,第一次认真详细地告诉第二个人。

他语气平稳,娓娓陈述过去经历的事。

“我来自二十一世纪,说来也巧,本名就叫许林秀,与许家公子容貌有几分相似。七年前的夜晚,母亲病发,我开车送他去医院,医院就是这个时代的医馆。”

“途中母亲病情不稳,跟我抢夺方向盘,为了避开迎面的车与其相撞,我的车落进江里,再睁眼就来到这个陌生世界。”

重斐神情凝肃,许林秀给对方一点时间接收话里的意思,差不多了继续开口。

他简单向重斐介绍自己的出生环境,包括后来回到许家发生的事。

他一哂,无奈道:“许家系族庞大,真要具体介绍起来没有几日说不完,将军听个大概就好了。”

重斐起初听到许林秀那位冷漠的父亲便直皱眉头。

得知那人虽然冷漠无情,好在对许林秀母子两人的生活没有怠慢过才松缓了一点情绪,但也没好太少。

他想不通,许林秀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会有人白瞎了一双眼睛,有眼无珠,竟不好好珍惜许林秀。

许林秀唤:“将军?”

重斐道:“无事,好在你来了,还叫我遇到,今后我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重斐认真地把这个消息传递给许林秀,不似往日的蜜语甜言,而是将它作为一份承诺放在心里。

许林秀笑笑:“将军不必担心,这七年已经足以淡化许多,无论好的或坏的。偶尔想起母亲,我都记不太清楚她的模样。记起往事,甚至怀疑自我,是否经历过那样的往事?好像做梦一样。”

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有时候许林秀越回忆一个人,欲/望太重了,反而越回忆越模糊、

重斐道:“我最初记起爹和娘,还有烧死在城里的所有百姓,总会痛苦不堪。可作为主帅,稳定军心最为首要,心中固然痛楚,但只能熬。熬过许多日夜,就如你所言,时间可以叫人忘却内心的伤怀,徒留怅然和思念。”

重斐话一转:“但人不能放任自己长久地沉湎其中,因为失去过,更要珍惜身边还留下的人。”

许林秀浅笑:“将军所言有理。”

重斐给许林秀喂了几口汤,等他喝完,又问:“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可以飞在天上的飞机,地上跑得很快的车,与马车相比,速度有多快,长得何样?惊风已是世间罕见的宝马良驹,拖着车跑的莫非比马多出几条腿?飞机上的翅膀,比沽州上的雄鹰还结实有力?”

重斐想象不出来。

许林秀端详重斐满脸正经,求知欲爆棚的神色,唇轻轻抿起,没让自己笑出声。

他道:“现代的车与这个时代的马车不同,车身呈长方形。”

说完,用手比划了大概的形状。此刻身边有个愿意聆听的观众,许林秀倾诉欲高涨。

重斐苦思冥想。

许林秀让对方稍等,叫门外的仆人送套文房四宝进屋。

纸张铺开,许林秀提笔绘画,寥寥几笔,勾勒出轿车的大致轮廓。

重斐盯着,狐疑:“这就叫做车?”

许林秀笑道:“自然。”

重斐:“不用靠马在前头拉着跑?没有四肢,它如何跑的?”

许林秀简单把发动原理讲解了一遍,重斐听了但没听明白,他道:“简而言之,这几个轮子会跑。飞机,又长何样?”

许林秀画出飞机。

他依次把高楼、房屋、街道,以及生活上常见的公共场所简单画了一遍。

重斐抬起手指放在额头揉了揉,一下子接收太多陌生且新奇的信息,比起排兵布阵还要伤神。

许林秀见时间比较晚,吩咐下人收拾厅房,牵起重斐朝外走。

夜色无边,月光照得石板亮堂。

他问:“将军可要回府?”

重斐:“不想回去。”

但他始终要走,两人的身份还没放在明面上,若在许宅留宿,落了谁的口舌,对许林秀终究会引起非议。

且许氏两人对他心存敬畏,许林秀尊爱长辈,这个时候留下,不过是给许氏两人徒增压力,等以后他们习以为常了,才到了合适的时机改变当前的状态。

许林秀送重斐出门,他立在石阶,勉强与对方齐平视线。

重斐松开袖下和许林秀相牵的手,哨声一起,惊风迎面而来。

“我走了,屋外冷,你快回去。”

又道:“后边我要去江县和陵城,没个六七日回不来。”

想着要和许林秀分开,重斐心绪并不高。

许林秀暗忖,问:“将军此行巡城,身边可介意多带一个人?”

重斐:“林秀,你愿意和我出去?”

许林秀笑道:“改良城防是军武司的职责所在,况且我没见识过外面的风光人文,除了绍城,走过的地方只有年初的涑州之行,若将军不嫌麻烦稍上我……”

重斐:“求之不得。”

他将许林秀拢在怀里轻轻一抱,很快松开。

“路程赶得急,没沐浴,衣裳还带汗。”

许林秀干净香软,重斐怕抱重了把人弄脏。

许林秀胳膊一伸,环向重斐腰后。

仰头,在重斐嘴边轻轻吻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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