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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仙尊被当众退婚后 第7节

“嗯?”宿问清微微坐直,生魂产怨气,凡人爱恨嗔痴都很正常,可掀起如此大规模的江河巨变,分明是被引入了某种术法,时时刻刻遭受极尽的磨难跟煎熬所致。

这就有违天道了。

宿问清不由得看向柳妄渊。

忘渊帝:“我就是带你去岐麓山看个星星,这些俗事就别管了。”合道大能心性超脱淡漠,看人如蝼蚁,蝼蚁化众生,死一个还是死一片在柳妄渊心里没区别。

但宿问清不同,他打小接受的理念跟柳妄渊的自由生长背道而驰,“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八个字几乎刻在了他的骨血中,这种事没见到还好,见到了定然不能袖手旁观。

宿问清闻言点了点头,就在柳妄渊感叹他这么好说话的时候,青年起身掀开车帘,“不劳帝尊,我去看看。”

“哎?”柳妄渊眼疾手快将人捞了回来,他的手就搁置在宿问清腰间,青年后仰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要不是宿问清调整了一下姿势能直接跌进柳妄渊的怀里。

问清仙君的耳根“腾”一下就红了,僵硬着一动不动。

柳妄渊看得好笑,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就是画本子里的“流|氓、登徒子”,就觉得掌心腰身细软,盈盈一握,不知从前是如何执剑震四海,抗住了天岚派的百年兴旺。

“你急什么?”柳妄渊也没把人松开,自顾自说道:“你这人也是,养了我的神魂三十年,此乃大恩,别说让我救一个凡人,就是救一个城池的也不过举手之劳,何必亲自动手?我将你的筋脉恢复到如今这个程度不容易,烦请仙君以后有事只管吩咐,别客气行不?”

宿问清不经撩,压低嗓音:“你先放开我。”

柳妄渊不仅没放,还紧了紧手指,正好在宿问清腰侧唯一有肉的地方捏了捏,成功将青年捏得彻底失了分寸,如愿倒在了他怀里。

宿问清:“……”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里这般敏感,帝尊实在是……

“我好无耻啊。”柳妄渊摸了摸下巴自我点评,不敢再逗宿问清,立刻将人松开,留给青年独自缓和的时间,掀开帘子出去了。

柳妄渊行事果决干脆,直接将那一群祭河神的乌合之众挥袖弄晕,然后五指呈爪状,立在悬崖口的少女绳索自动解开,登时就被带至跟前,妇人早在柳妄渊鬼魅般出现的时候就已看呆,直到女儿恢复自由拿掉嘴里的棉布,颤巍巍唤了声“娘……”她才惊醒,立刻跪蹭着上前抱住少女,失声痛哭。

柳妄渊好心情地等这母女二人哭完,然后等来一句:“河神好。”

忘渊帝:“……”

“这祭河神是一年一祭?祭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你们清楚吗?”柳妄渊沉声询问。

妇人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愣住。

倒是死里逃生的少女先反应过来,明白眼前人并非什么河神,她摘掉头盖露出一张稚嫩清秀的脸庞,轻声道:“回大人的话,河神并非一年一祭,我们这里叫阳山村,世世代代以捕鱼为生,村子就在此处往后二十里远的地方,隶属封城,但近两年来河水泛滥,鱼虾总是一死一大片,村民们都没了办法,着人去封城求助,城主一番演算说河神发怒,需祭妙龄少女为妻。”

“近两年?”柳妄渊微一扬眉:“你不是第一个河伯新娘?”

“不是。”少女说着就红了眼眶,“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只知道这两年内献祭的新娘无数,附近村落跟我一般大的女孩子……都没了。”

“那就不要在此求生。”柳妄渊说完给母女二人表演了一个当场变金子,他原本空荡荡的掌心多了一个钱袋,里面全是金瓜子,递给少女:“拿好,出手别太阔绰,什么都别拿,脱掉你这层喜服,带着带你娘直接离开。”

母女二人俱是一愣,然后泪如雨下地给柳妄渊磕头跪拜。

忘渊帝受了她们一拜,转身就走。

“仙人!”少女喊道:“敢问仙人名讳?日后定然月月供奉长明灯,香火不断,以求仙人得升大道!”

柳妄渊不差这个,他原本想拒绝,可顿了顿却转身道:“问清仙君。”

人间的香火供奉虽然少,但贵在至真至诚,比灵气都强,那是人气,是万年来延绵不绝的烟火气,宿问清如今这样,能得一点是一点。

“问道的问,清澈的清,可别写错字了小姑娘。”柳妄渊说完就消失在夜幕中。

少女对着他离开的地方深深一叩首,嘴里默念:问清仙君。

第十六章 丈夫的夫,夫人的夫呐。

封城地处南境,四面环水,每年所出珍珠玉器无数,听闻还有举世罕见的“白羽姣纱”,乍一看轻薄无双浑然一体,可一旦晒于日光下,会闪现出细微的鳞片,为达官显贵的最爱,一时风靡无限。

要柳妄渊说,其实就是某种水族精怪脱掉的皮……

凡人喜欢大惊小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柳妄渊跟宿问清赶到封城的时候是正午,日头正毒,人间还是三伏天,空气潮湿闷热,一众知了像是要被溺毙了似的,有气无力地叫着。

总不能一直待在马车上,偶尔也要体验一下人间风光。

柳妄渊说着不想来,但是找客栈买小吃一样都没落下,宿问清一直很安静,他对忘渊帝八百层滤镜,只觉得帝尊很真实,喜欢就是喜欢,也没任何遮掩的意思,他哪里知道正是因为他的放纵跟理解,柳妄渊才不管不顾,否则多少该有点儿大佬包袱。

云来客栈。

马车在主道上逛了一圈,四边巷道里的小客栈柳妄渊不考虑,看来看去就这个最大,上下四层,门面大气敞亮,几乎是马车一停下,就有眼尖的店小二上来招呼。

柳妄渊先出来,他跟宿问清都在脸上进行了遮掩,看上去就是路人甲,但身形气质遮掩不掉,他气势沉稳内敛,店小二没由来心里一紧,说话更加的恭敬,最近封城有大喜事,热闹,可别得罪什么大人物。

柳妄渊直接吩咐:“最好的客房来两间。”

他说完看向马车内。

店小二也伸长脖子,先见一只手,白皙好看骨节修长,店小二没文化,就觉得美,美极了,比城南那户张家大老爷时不时拿出来炫耀的美玉还要美上两分,都能想象摸上去有多软。

柳妄渊察觉到这人的视线,转过头:“听不懂我说话吗?”

看看看,看什么看?

柳妄渊顺势牵住宿问清的手,将人带了出来,青年才吃了药不久,浑身无力出汗,没人搀扶根本动不了。

店小二一边答应一边瞪大眼睛,乖乖,男的!长相挺一般?可奇怪的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挺赏心悦目的。

“还好吗?”柳妄渊问道。

“嗯。”宿问清低低应着,其实不怎么好,耳鸣不断,踩在实地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身体内的疼痛虽然适应但也没到可以忽视的程度,青年额前一层细密的汗,一立在阳光下就感觉随时都要消失。

柳妄渊看得不悦,四周没什么人,他凭空变幻出一袭黑色外袍,披在了宿问清肩上,用以隔绝炎热跟那些偷窥的阳光。

“多谢帝尊。”宿问清颔首。

两人进了店,因为气质斐然还是吸引了一群人的目光,柳妄渊浑不在意,却见店小二快步跑来一脸歉意,“抱歉了客官,上房只剩下一间了。”见柳妄渊没说话,店小二小脑袋瓜一转,颇为“上道”,“我瞧二位也是那关系,不如一间房得了。”

柳妄渊来了兴致:“我们看上去像什么关系?”

全然不顾宿问清扯了扯他的衣角。

店小二顿时眉飞色舞,如今断袖已然不算什么世所罕见的事儿,城主不就是吗?还总喜欢炫耀,自以为抓到精髓的店小二继续:“就夫夫关系啊。”

柳妄渊:“哪个夫?”

“丈夫的夫,夫人的夫呐。”店小二笑得猥琐,画本子应该也没少看。

宿问清的耳鸣更严重了,人也晕得厉害,堂堂仙君,被一介凡人拿来跟忘渊帝编排了两句,顿时溃不成军,他脚下踉跄,柳妄渊眸色一凛立刻将人揽住,同时吩咐店小二:“一间就一间,热水吃食都备好。”

“得嘞!”

两人在众目睽睽下上了楼,行至二楼的时候柳妄渊忽然听到一个壮汉狠狠啐了一声,骂道:“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女人是死绝了吗?伤风败俗!祖宗知道了怕是都得……啊!!!”凄惨的叫声,紧跟着壮汉摔倒在地,和着鲜血吐出了一样物什,旁边的人定睛一看顿时也三魂飞出去两魂,舌头!

“赵兄!赵兄你没事吧?”同行者有胆大的上前。

壮汉捂着喉咙哀嚎,含含糊糊:“没事……”他顿了顿,大声道:“没事!”他能说话,舌头没事!

柳妄渊冰冷的视线从壮汉身上移开,他乃人修,所以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并未真正伤及他什么,若是魔修鬼修中的任何一个,这个壮汉今日尸骨无存。

一躺下宿问清就昏沉起来,他朦胧中看到一道人影在床边驻足片刻,然后起身要走,没由来心里一紧,就给拉住了,“别……”续筋之痛折磨,他早已习惯身侧有人陪同,还就得是那人。

“稍等,我马上就回来。”柳妄渊耐心安抚。

宿问清反应了几秒钟,这才松开。

合上房门,柳妄渊的视线恍若无物地穿透门板望向楼下一层的雅间,其中画有青竹岩石的四面屏风后很快走出来一个人,他看了眼柳妄渊跟宿问清所在的房间,急匆匆离开了。

这人早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就一直暗中观察,做得确实滴水不漏,但终究是凡人,那些小九九在合道大能面前跟裸奔没区别。

这座封城……柳妄渊的神魂快速扫了一圈,得到“寿命将尽”的结论,地下灵气早已流逝干净,看起来一片繁荣,实则黑气环绕,还是跟昨晚在江上一样的黑气。

等小二将一切放好,柳妄渊拧了热毛巾来,给宿问清擦了擦额上的汗。

宿问清难受的时候最好少用术法,免得他神魂震荡,其实这点儿清洗术法对神魂来说不过是一片波澜,不足为惧,但还是会疼,柳妄渊就这样,不在意的人就算是疼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放在心上的,疼一点儿都舍不得。

舍不得……柳妄渊将心里忽然蹦出来的这三个字眼细细咀嚼了一番,有些惊讶这是他想到的。

“帝尊……”宿问清轻声唤道。

柳妄渊俯身:“嗯,怎么了?”

没声音,原来是呓语。

宿问清再醒来刚入丑时,忘渊帝煮毛豆都吃完了两盘,正倚在窗边看外面。

“有什么?”宿问清哑声问道。

柳妄渊闻言将窗户一下子推开。

凉风袭来,美景尽显。封城的玲珑塔高约百丈,从下至上由宽到窄,层层明灯高悬,夜间美得像是珠玉翡翠打磨而成,熠熠生辉。

夜间的封城才是最真实的,魑魅魍魉蜂拥而出,浪迹人间。

第十七章 封城城主

夜风徐徐,难得的清爽。

街道两侧都这个点了仍叫卖不停,行人闲聊间都是封城半个月之后的“大事”,哪怕再不知情,耐着性子听一阵就什么都明白了。

半个月后封城城主跟他的爱人将在玲珑塔上大婚,邀天地共同做个见证。

城主结婚本就是喜事,更别说城主夫人还是个男人,听闻容貌倾城,如九天朗月!顿时客如云来。

宿问清跟柳妄渊一个个小摊看着,琳琅满目全是人间的小玩意,这里烟火气息浓郁,让宿问清恍然生出一种年少时期跟着同门师兄弟们偷跑出来的错觉。

宿问清并未束发,他是突然决定出来的,左右难得精神,柳妄渊也不用睡觉,觉得温度适宜,两人就上街玩玩。青年的发丝一阵阵贴在脸上,带着股淡淡的檀木香,混合着栀子气息,宿问清本人似乎并不知道这是他天灵体的味道,正认真欣赏一名老者捏糖人。

“转过去。”柳妄渊嗓音低沉,在这样的夜色中令人迷醉,宿问清不作他想,依言照办。

紧跟着就感觉发丝被轻轻拢起,宿问清侧目:“帝尊?”

“我稍微给你束一束。”柳妄渊解释。

宿问清不知帝尊为何忽然对自己的头发产生了兴趣,但他对柳妄渊一向纵容,也没吭声,继续盯着糖人看。

手艺人就是手艺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栩栩如生的骑马将军就摆在了陈列里。

老者捏完才发现有个专注的观众,笑容和善:“公子要一个吗?”

“要一个吧。”柳妄渊给他简单一打理,然后从纳戒里拿出几枚铜板。

柳妄渊本以为宿问清会要那个将军,谁知他犹豫半天,挑了个兔子。

柳妄渊正要调侃两句,忽觉有人靠近,还不少,前后六名城武卫,惊得四周的行人噤若寒蝉,将宿问清二人完全让了出来。

为首的城武卫一脸肃然,冲着他们微一点头,沉声道:“打扰二位,我们城主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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