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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小夫郎 第95节

南边是他下山回家的方向, 这边的野猪早就被老猎户打死打跑了,他完全可以确定就是那头。

树叶微摇,沈玄青轻轻拨开面前的树叶子,看向远处那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公野猪就睡在里面。

有大灰这个头狗在, 打猎时只有它动了,其他两只狗才会伺机而动, 此时它们都伏在矮坡后面等待,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乖仔聪明, 惯会有样学样, 训了两天便知道如何做,只是还不如大狗沉稳, 沈玄青爬的高看得远,在林间缝隙里能看到它尾巴不停在动。

已确定野猪的方位,今日来不及在附近挖陷阱,像这样大的野猪,小陷阱是不好对付的,况且野猪嗅觉分外敏锐,挖土势必会出汗,身上人味儿就重了,此时连身上被他抹了草汁的狗也只能绕着走开,躲在一里开外的下风口,不敢靠的太近。

密林子幽深安静,忽而听的一声如鸟如隼的口哨声,尖利刺耳,惊得林中飞鸟腾空,树梢乱颤。

猎犬一跃而起,飞奔而来。

与此同时,灌木丛底下陡然冲出一个黝黑庞大的身躯。

躲在树上的沈玄青一看这公野猪果真不小,外翻的獠牙粗而长,再有几年,成野猪王都不是问题,他心中越发凛然,若那天陆谷没来得及跑,是真的会丧命。

反手摘下长弓,他动作极快,眨眼间就搭箭开弓,受惊的野猪横冲直撞,它像是认出了乖仔,直直朝那边冲去。

别说一只狗了,就是三条猎犬齐上都无法将它咬死,这么大的野猪皮糙肉也厚,咬一口都不一定能伤到它。

沈玄青冷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随着野猪跑动而移动箭尖,只有瞄准了才能一击即中。

野猪唯一的弱点是额头正中,三条狗合力撕咬和躲闪,加之野猪不断乱动,让他难以松弦出箭。

平时好脾气的乖仔尖牙外露,呲牙低吼,活脱脱一副恶犬的模样,大黑生性凶猛,咬红眼连主人都不认,它身躯看着细瘦,但精明又凶恶。

三只狗从三个方向袭击围拢,你来我往之间,有大灰这条头狗带领,一步步将公野猪朝沈玄青那边逼近。

乖仔被追袭,公野猪的冲击力十分强悍,跑起来也一点都不慢,它只能飞快在前面跑,试图将野猪引过来。

机会来了。

树上的沈玄青悄无声息瞄准野猪额头正中,重箭倏然射出,须臾之间只待结果。

然而野猪敏锐,能在豺狼虎豹这些天敌环伺下长到这么大,它也是有本事的,兽类本就比人更容易觉察到危机。

不过眨眼的功夫,重箭射来,破风声让它察觉到动静,危机之下生生掉了个转,重箭破皮肉而入,只插进它脖颈之中。

差点被咬到的乖仔窜出去一段路,这才停下回头。

公野猪脖颈间流下血,身形也在摇晃,出乎意料的是,它并没有倒下,麻毒汁对人来说沾之即中,没有破皮都能麻痹。

沈玄青并不畏惧,他从树上滑下来,和重新打起精神的公野猪对上视线。

常说猪笨,可事实并非如此,那野猪身形实在庞大,看见他后便冲将过来。

沈玄青站在原地搭箭拉弓,瞄准了野猪额头,寻常羽箭对付不了野猪,这重箭头就不一样了。

箭未射出去,快冲到跟前的公野猪轰然倒下,丑陋的长嘴和獠牙离沈玄青不过四五步远。

尘土飞扬,沈玄青收起弓箭,抬手扇了扇面前的脏灰。

若非知道麻毒草药性猛烈,如同见血封喉一般,他不会如此镇静,也是因这头公野猪实在太大,药性起效需等一阵,不然中箭后就被放倒了。

为防意外,他转身从树枝底下抽出长刀,照着野猪额头正中狠狠插进去。

野猪气绝再无爬起来的可能,沈玄青吹一声口哨,猎犬收起尖牙不再低吼,恢复了常态。

践踏过的地面湿泥翻上来,草木十分狼藉,看着倒在面前的大野猪,他这才放下心。

狗都围上来嗅闻,怕它们沾到野猪脖颈处的血迹,他厉声喝退了狗,抓起野猪一条后腿往河边方向拖。

沿途地上草叶上都是血迹,这野猪着实不轻,起码有个三百五十斤,是个大家伙。

到河边以后,沈玄青手一松,野猪后腿重重落地,猪身都颤了颤。

河水湍急河面宽阔,哗哗哗流淌,这里依旧是深山,河水离村子很远很远。

他拔下野猪脖颈间的重箭,箭头是淬了麻毒汁的,他蹲在河边,单手往箭头上撩水,血水顺着箭尖往河岸泥地上滴落,待血迹干净之后,他这才把箭横放在岸上,箭头浸在水里,箭身用石头压着。

麻毒汁沾了血更猛烈,在河水里冲洗一下才好,这河道蜿蜒曲折,离山脚下的村子很长很长,毒性被这么大的河流稀释,是不会有事的,十几年前他师父就是这样做。

拔ll出野猪额头上的长刀,将猪脖子上的箭伤又削又割,剜下一大块肉来,泛着黑的血水在地上越流越多。

沈玄青扔了那块肉,也不让狗吃。

浓重的血腥气让三只狗都不断嗅闻,鼻子一动一动的,它们对这气息尤为敏感。

待脖子处的血流了许多后,沈玄青把野猪拖拽过来,将猪头和脖子浸在湍急的水流当中。

白色的河水顷刻间变红,又被冲向远处,等再看不到血水后,他才把野猪拽上来。

至于地上那一滩血迹,他用脚踢土,也用手捧,将沾了麻毒汁的血迹掩埋起来。倒不是他好心,怕别的野物中了麻毒,血迹会引来嗜血的猛兽,还是遮掩一下为好。

这么重的野猪拖来拽去属实费力气,他在原地歇一下,抬头看看天色,刚过晌午,能赶回去,他将弓箭长刀背好,用麻绳绑了野猪两条后腿,将绳子拽上肩膀,就这么拖着下山去了。

最近几天就是为猎这头畜生,早起出门时已将院门锁好了,连回去都不用。

放干野猪的血是怕有什么东西一路循着血腥味道跟在后面,他拖着如此沉重的野猪,肯定走不快。

除了隐患也报了仇,沈玄青心情不错,神色不像刚上山时那样紧绷。算上今日,他已在山上待了六天,带回去这头野猪,想来陆谷也会高兴,能卖不少钱呢。

他一路走,身后野猪在地上拖出痕迹,有狗在身前身后跑着,倒也不怕。

——

时至傍晚,陆谷在家正吃饭,就听见外面乖仔的叫声,筷子都来不及放下,匆匆到门口看去了。

卫兰香和沈尧青在他后面,几人一看从缓坡上出现的沈玄青弓着背拽着胸前麻绳,连忙就去接应。

“这么大!”卫兰香惊异,连沈尧青看见野猪都吓了一跳。

沈玄青放下麻绳松了松肩膀,露出个笑说:“可不是,三百五十斤朝上,这一路沉的。”

他又看向陆谷,眼眸越发亮,问道:“你看看,是不是这头。”

野猪在山路上又刮又蹭,脖子上的肉少了一大块,猪鬃凌乱不堪,几乎能说上面目全非了,但陆谷一瞧野猪骇人的体型,如此庞大,还有那对獠牙,昨天晚上他还梦到了呢,梦里差点被野猪咬。

“是这个。”他点头道,但眼神依旧惊异,这么大的公野猪,沈玄青竟当真猎到了。

他惊讶至极的眼神让沈玄青满意又得意,这几天在山上吃的苦头就什么都不算了。

“娘,别乱碰,我给箭上抹了麻毒汁,仔细误中了。”一转头看见卫兰香好奇去看猪脖子上的伤,沈玄青连忙开口。

卫兰香刚想伸出去的手立马缩回去。

沈尧青接过麻绳,拖着野猪往家里走,沈玄青和陆谷走在一处,说:“这猪肉眼下吃不得,等明天挖些药草熬一锅水,猪肉在里头洗上两三遍才能吃。”

“我知道,明天一早我就去挖。”卫兰香以前听老猎户说过,中了麻毒的野物要用善草熬出来的水洗,如此才可将药性洗掉。

麻毒虽烈,但只是会麻痹,就算不用善草洗,过四五天药效就退了,可现在是夏天,肉不好放,只能紧着来,再说吃食上的东西,还是谨慎些为好。

“咱自家也吃不完啊。”卫兰香又说道。

沈玄青便说:“已经死了,不是现宰的活猪,肉也得洗过才能卖,看村里有谁要买,算便宜些,十文一斤。”

邻村孟大岳前几天杀猪,一斤要十七文呢,这还是便宜的,贵的时候要二十文,他们只卖十文钱确实太便宜,不过这头野猪实在是大,剖脏腑剥皮骨就算只剩下一百斤肉,那也能挣一千文,一两银子的进账,更何况肉肯定在一百斤朝上。

卫兰香在心里琢磨盘算,算清后喜笑颜开。

纪秋月和沈雁在院门等他们,瞧见拖回来一头大野猪,两人俱是吓了一跳,隔壁苗大娘出门倒刷锅水,惊得眼睛都瞪圆了,直对着门里喊:“春生,他爹!快出来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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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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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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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大娘一喊, 别说她家了,连全子家都跑出来看,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如此庞大的野猪往沈家二房门口一放, 围看的人越来越多, 大陈和他媳妇都跑来了, 摸着野猪獠牙嘴里直嘶气,说道:“这对牙可真不小。”

许多人的手在野猪身上又拍又摸,丝毫不嫌弃猪身拖了一路沾到的脏污。

公野猪住在山里,并无劁猪匠给去势, 这么大一头公猪,膻腥味道还是挺重的。

别人还好说, 惊奇于野猪躯体的庞大, 没有离开,纪秋月有些受不住膻味,先回屋去了, 再者外面人多,她肚子又大,还是回去好些,省得挤撞到了。

“哟,这脖子上的肉怎么没了?”大伯娘周云芝听闻打到猎物, 匆匆跑来看。

乡下人有口肉吃就很是不错了,哪管肉糙还是膻腥味儿重, 就算她家日子不错,见到如此大的野猪, 眼珠子都能瞪红了。

不待沈家二房人解释, 好几个村里人七嘴八舌就将野猪中了麻毒汁的事说了出来。

对此沈玄青没有隐瞒,麻毒汁再怎么也算是一种毒, 村里人若不嫌弃那就来买,若有嫌弃的,他没必要丧良心瞒着人家。

林金虎弯腰“啪啪”拍打野猪肚子,见猪肚子直颤晃悠,叹道:“还挺肥的。”

有胆大的妇人转到血肉模糊的猪头那边,瞧见脖子和额头正中的血洞吓一跳,但没有后退,盯着野猪异常长的嘴直摇头:“这山里的大野猪面貌当真丑陋。”

陆谷听见,没有言语但心里是无比赞同的,那天他吓坏了,慌张逃命之下,还是记住了野猪丑陋可怖的长嘴黑脸。

乖仔嘤嘤叫,他一听就知道是饿了,带狗进门给喂吃的。

沈顺德围着野猪转一圈,最后停在猪头前,盯着这对野猪牙看了好半天,背着手一副大伯做派,微昂起头对比他高的沈玄青说:“二青,这牙着实凶野啊。”

他没要猪肉也没提猪骨头,谁都能听出是看上这对野猪牙了。

“听人说,磨好的野猪牙用白银箍住,是能辟邪的。”沈顺德再次试探。

沈玄青笑一下,顺着他的话点头,说:“我也曾听过。”

闻言,沈顺德眼睛微亮,想继续往下说。

一旁的沈顺旺皱起眉,对他这个嫌贫爱富爱贪便宜的大哥属实有点看不顺眼,二哥不在了,两个侄儿好不容易把日子过起来,做长辈的,怎么能伸手问侄儿要东西。

但沈顺德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玄青打断了。

“多亏大伯提醒,自阿嫂有身孕以来,村里好几桩白事,肚里的侄儿不大顺,我正想磨了野猪牙挂在家里,好给阿嫂和孩子驱驱邪,再有一个月就到日子了,还是保保平安为好。”

沈玄青眼神坦荡,面上看起来并无挤兑或是拂沈顺德面子的意思,甚至还谢了一句。

光张家就死了两个人,年后村里也有一个年纪大的老人去世,他这话倒是十分有道理,连沈顺旺都点点头,说道:“理应如此,添丁可是大事,谨慎些最好。”

讨要东西不成,沈顺德一张老脸有些放不住,露出尴尬之色,周云芝嫌弃他连这点面子都没有,上不得台面,连野猪牙都讨不到,暗地里瞪了他一眼。

沈顺德发觉被周云芝瞪了后脸色就变了,他向来爱端着架子,但这会儿是他自己讨了个没趣,周围人又多,不好发作,嘴唇嗫喏几下,最后铁青着脸回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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