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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厌弃的白月光 第45节

  霍佑青沉默一瞬,跟了上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负二楼的深处,恐怕谁也想不到这样的豪宅有一处地方,戴沅停在门口,没急着开门,“这个房间我哥总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不等霍佑青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每次我哥做错事,都会来到这间房。”

  戴沅打开门,门后几乎什么都没有,连张床都没有,有的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我哥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经常被关在这里,你看到房间那个通风口了吗?”

  霍佑青好半天才找到戴沅说的通风口。

  “那个也是放食物下来的地方。”戴沅面无表情,“你再看看左边墙壁,看出那里的颜色特别新了吗?那里曾经不小心溅上很多我哥的血,后来我父亲觉得弄得不太好看,才叫人重新粉刷了下。”

  语气轻描淡写,可话里透出的意思让人毛骨悚然。

  几岁就被关在这间连灯都没有房间?

  墙上有血?

  霍佑青小时候也被舅舅罚过,但也只是罚站,每次罚站的时间连十分钟都不到,舅妈就会心疼地过来抱他,然后责备舅舅罚得太过。舅舅也撑不了多久怒容,就来哄他。

  什么样的父亲会这样对待自己亲生儿子?

  他简直无法想象。

  戴沅一边走进房间,一边说:“说来奇怪,那次我哥被打出血竟然是因为他坚持逃课要去看电影,那部电影我看了,很无聊,不知道我哥在想什么。”

  他走到门后的侧墙上,用手电筒照亮那一块,那里有一块木板,上面有很多根钉子,每一根钉子钉子一张白条,每一张白条上都写着日期,写某日到某日。

  霍佑青也跟着走进来,他看到那一张张白条,意识到什么,“这是每次被关的日期?”

  “嗯。”戴沅点头。

  霍佑青看向最下面的一张白条,上面的时间竟然就是他从M国回国的当天,但奇怪的是这张只有一个日期。

  他想起戴亦莘背后那狰狞的伤口,终于正式窥见戴亦莘所经历的冰山一角。戴亦莘从小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虐待,这一张张白条近上百张,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被折磨疯掉。

  戴沅的声音又响起,“我哥有过十几个心理医生,目的只有一个,不让我哥变成疯子,但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不变成疯子呢?你找不到我哥,因为他在我父亲那里,我猜他应该在治病。”

  “治病?”

  戴沅回头看霍佑青,手电筒的光衬得他的脸青白诡艳,“他第一次提前从这房间出去了,还不惜动手收拾你身边的两个人。我父亲最忌讳孩子不听话,有自己的心思。”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脸上荡出极其明媚的笑,“我哥是真喜欢你啊。”他逼近霍佑青,“很巧的是,我哥喜欢的东西我也很喜欢。”

  说话间,唇瓣已凑到霍佑青的脸旁,眼看舌尖要舔上耳垂,被避开了。

  霍佑青一个偏头躲开戴沅的动作,他伸手抓住最新的一张白条,扯下来,“那又如何。”

  戴沅琥珀眼微微一眯,“我可以告诉你我哥在哪间医院,也能帮你混进去,但我的要求是你要爱我。”

  这话得到一个讥笑,霍佑青转眸看向戴沅,“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蠢,你哥那样的,我都瞧不上,怎么会瞧上你这个低端赝品?”

  戴沅不气反笑,伸手就去扣霍佑青的肩膀。在他看来,获得霍佑青的爱没什么难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霍佑青不是心疼他哥吗?别以为他刚刚没看到霍佑青眼里明显的触动。

  那么在意他哥,那就把他哥经历的事情都经历一遍就好了。

  在戴沅看来,捉住霍佑青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所以他清空戴宅,连保镖都没留一个,还将监控关了,免得被他父亲发现他关了一个人。

  他父亲心神都在他哥那里,只要他不闹出人命,父亲也不会在乎他为什么要清空别墅,关掉监控。

  然则因为轻敌,戴沅被电棍电倒在地的时候,仍然不敢置信。

  霍佑青蹲下身,将手里的电棍贴上戴沅的身体。他虽然这个身体没练过散打,但习惯已成本能,跟戴沅对打几招还是没问题的。

  来之前他购买了电棍,佩戴的手表有定位,一旦他失联,定位就发送到他舅舅的手机上。

  戴沅被塞进行李箱时人还没彻底晕过去,他看着霍佑青面无表情地一点点拉上行李箱拉链,光线被黑暗彻底取代。

第五十九章

  进入下榻的酒店时, 霍佑青婉拒了要帮他提行李箱的酒店工作人员,推着沉重的行李箱进入套房。

  他没急着将行李箱打开,先去洗了个澡, 又囫囵睡了两三个小时,才爬起来开行李箱。

  他给行李箱留了缝隙,足以让戴沅呼吸,但也仅仅是呼吸。戴沅已经从昏迷状态中清醒,但他手脚被绑了几个小时,又被迫一直蜷缩在行李箱里,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糟糕——

  脸色通红,浑身是汗, 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被绑住的手脚因为束缚得很紧, 肢体末端已经成青紫色。

  行李箱一被打开, 大喘气的呼吸声响彻房间。霍佑青发现戴沅的汗差不多把行李箱的内布都打湿, 于是好心地拧开一瓶水。

  不过他没给戴沅解绑。

  他也不怕戴沅死, 因为他在戴沅的脖子上安了一个生命探测环, 一旦戴沅的心率过低, 他的手表就会响起警报,警报声足以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戴沅现在真的是狼狈极了,他丝毫动不得, 唯一能动大概只有头,但头也动起来极为艰难。他看向递过来的水瓶,意识到什么,扯唇哑声道:“我喝不到, 能帮我解绑吗?”

  霍佑青不说话,只是将水瓶对着戴沅的脸倒下去。水流倾斜而下, 淋了个满头满脸,戴沅眼睫扑散,备觉屈辱,但又实在口渴,忍不住张开嘴,甚至探出舌将唇周的水珠卷入口中。

  到此地步,戴沅倒是有闲情笑了,“你准备做什么?”

  “戴亦莘在哪?”霍佑青垂眸问他。

  戴沅压下心头的怒气,脸上的笑愈发甜蜜,“我跟你说过了,我……”他的话没说完,就看到霍佑青站起来,去冰箱里取了冰水。

  这次霍佑青没倒在戴沅的脸上,而是掐着他的脸颊,用虎口压迫下颌,将整瓶冰水灌进了戴沅的口里。

  戴沅喝不过来,一半的水顺着口角流出。没等他缓过神,霍佑青又开了一瓶水。戴沅这回不愿意再那么狼狈地被人灌水,主动张开口,喉结不断滚动,将霍佑青倒入他口里的水咽下,一边咽,一边用琥珀眼望着霍佑青。

  若不看情景,还真算得上含情脉脉的眼神。他水光潋滟地弯了眼角,慢慢松开咬住瓶口的雪白牙齿,“原来哥哥喜欢这种,早说啊,我也很喜欢。”

  话落音,却发现霍佑青根本没把他的情态放在眼里。

  霍佑青冷淡地丢开空水瓶,他不再理会戴沅,坐到沙发上,用电视打发时间。

  仍在行李箱的戴沅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寒了几分,“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哥吗?”

  他以为霍佑青不会回答,可对方回答了。

  “是不喜欢。”

  戴沅仔细回想此次见面霍佑青愿意理他的话几乎都是关于戴亦莘,他最讨厌有人把注意力放在戴亦莘身上,而不是他身上。而霍佑青从没有正眼看过他。

  “那你这是做什么?拿我泄愤吗?我哥的遭遇可跟我没关系。”戴沅似笑非笑道。

  霍佑青始终没回头,只用背影对着他,仿佛电视都比他有趣。

  戴沅静等一会,发现霍佑青又不答话了,再好的脾气就被激出火来,况且他哪里是好脾气,他不过是习惯用一张笑脸、用看似天真的眼神,来掩盖肋骨下的那颗黑心。

  戴沅索性也闭上嘴,反正霍佑青不敢杀他。若他缺胳膊少腿,霍佑青也自然有苦头吃。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霍佑青拿出手机回复了几条消息,他舅舅和舅妈他们都不知道他来到M国,还以为他在学校上课。他没特意想隐瞒,只是找不到理由说明自己为什么要来M国。

  至于戴沅问他的问题——为什么要把戴沅带到这里来,他有自己的答案。

  又过去一段时间,行李箱里的客人先耐不住了。戴沅咬住牙,又松开,把脸上的怒意换成笑意,“哥哥,我想上洗手间。”

  自从被霍佑青说不能叫“佑佑”,他便把称呼又换成了“哥哥”。

  被他叫的人没反应,戴沅只好又说一遍,可惜依旧没回应。戴沅重新咬住牙,没坚持多久,再次喊起霍佑青。

  到最后,他把“哥哥”那个称呼都舍去,第一次直呼霍佑青的名字,“霍佑青,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想上洗手间!”

  被喊名字的人侧过身,眼神懒懒地看他。戴沅对上这样的一双眼,胸腔的起伏更加明显,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只能露出柔软的表情,“我真的很想上洗手间,你应该也不想我尿在这里吧。”

  霍佑青不吭声,可戴沅读懂对方眼里的意思。

  为什么不呢?

  戴沅这下子脸上彻底没了表情,“你以为这样羞辱我,我哥就能来找你吗?我说得很清楚了,我哥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如果你想找到他,应该去找我父亲。”

  可无论他说再多话,霍佑青始终不回应他,似乎已经成了一尊精致的雕塑。

  本就是手脚被绑,被困行李箱而疼痛麻痹,现在还加上膀胱的隐痛。戴沅不得不咬住唇,手脚已经近乎毫无知觉,挣扎只会把手腕和脚踝处的伤口磨得更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戴沅又开始喊霍佑青,这次他的声音变成尖叫,歇斯底里地喊霍佑青的名字,挣扎地要从行李箱出来,把行李箱都在地毯上挪动了几下,但也只是几下。

  套房的隔音很好,一点声音都没漏出去。霍佑青慢条斯理地用遥控将电视声音调大,直到尖叫声停了。

  霍佑青的眼神终于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行李箱里的戴沅的表情从假笑、愤怒,现在转为失神。他愣怔怔地望着前方,好半天才转动眼珠子对上走到跟前的霍佑青的脸。

  霍佑青衣冠齐楚,周身清爽,他能闻到对方沐浴过后的香味,然他被汗臭味、臊味裹住全身。戴沅从没有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丢人过,比起愤怒,羞耻感更浓,尤其他一直想将眼前人勾引到手。

  他闭上眼不想再看霍佑青的脸,可对方却不然让他如意,他手脚的绳子被剪开,紧接着他被拖进了浴室。

  戴沅手脚还没回血,没有力气,被推进浴室时就直接跌倒在地。他还记得自己变湿的裤子,蜷缩起腿想躲一躲,但霍佑青已经蹲在他面前,还用力扣住他头发,逼迫他抬头。

  “你不是问我想做什么吗?”霍佑青声音很轻,“其实很简单,给你上课而已,好教会你以后别做恶事。”

  他将淋浴打开,用淋浴头对着戴沅那张跟戴亦莘一模一样的脸冲。

  冲到那张脸泛起红,脸的主人呛咳不已,他仁慈松开抓住戴沅头发的手,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将淋浴调成冷水,给人洗了个没有脱衣的澡。

  戴沅没了痛苦的支撑,就彻底软倒在地,他贴着冰冷的瓷砖,双睫淋得湿漉,隔着水珠看霍佑青。

  他盯着盯着竟笑出声,像个小朋友终于看到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原来你也是疯子,哈哈。”

  霍佑青对此话,回了一个笑。

  五分钟后,水声停了,霍佑青转身从浴室出去,再进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旗袍和假发。

  他重新在戴沅身前蹲下,扯过毛巾堪称温柔地帮人擦了擦脸,“衣服脏了,换一套吧。”

  他把旗袍和假发轻轻放在戴沅身上。

  戴沅扫了眼身上的东西,旋即一双琥珀眼流转间竟透出媚意,“你要我扮女人?”

  霍佑青温和地说:“不是我要你扮,是我尊重你的喜好。”顿了顿,“你现在也可以选择离开,我能帮你支付车费,戴小姐。”

  那个时空他曾真心把戴沅当朋友,也曾在一瞬间心动过,不然怎么会有那个吻。

  夜色太好,酒意过浓,不忍心拒绝,通通是借口。

第六十章

  霍佑青丢下这段话, 就起身离开浴室。被留在浴室里的戴沅活动了下手脚,慢慢抬手抹了把脸,才看向身上的旗袍和假发。他意味不明地盯了好久一会, 手指将旗袍攥入手中。

  滑面丝绸材质,领口的纽扣是玉兰花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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