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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宝贝重生了 第6节

  他似乎很忙,定完主题就又出去了,孩子们都是临时交给(2)班的一个老师看护的。

  这很反常,小朋友们没想太多,许拙倒是可以多想一点。

  可昨天的记忆搜索已经耗光了他的脑能,一有多想的意识就开始头疼,一头疼他就本能不想想了。

  索性丢到一边,把太妃糖继续塞进邢刻手心。

  再抱着自己的小水彩笔,走到邢刻身边,吸吸鼻子说:“要画画啦邢刻,今天我和你一起画!”

  五颜六色的画笔被许拙大大方方地摊开在了邢刻面前,伴随着许拙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汇聚成一种柔软又温暖的气息。

  邢刻是第一次见。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啊大家!

第6章 “以后是不是就算朋友了哇?”

  那之后,大(1)班的同学就这么自觉分成了两拨。

  一大群小朋友和许拙邢刻,远远望去,界限十分分明。

  不过小孩子的定性也没有那么长,没多久一大群围聚在一起的小朋友便渐渐散开了,到处跑来跑去的。

  唯有邢刻和许拙始终坐在一起。

  邢刻没有吃糖,最开始也不愿意用许拙的彩笔。

  这种笔就是很容易没水,当初小胡老师让他们分享的时候,就有一支笔才到邢刻手上就没了水,彩笔的主人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也是在那之后,整个班级再也没有小朋友愿意同他分享彩笔,所以邢刻不愿意用。

  许拙哄了他好半天,邢刻都不肯。

  没办法,许拙才笨着手,将一张大大的画纸折叠成两部分。

  这个年纪的小孩手指没有那么好用,折不出笔直的一条线,更折不出一模一样的两半。

  许拙折腾了好半天,把平整的纸张虐待成皱巴的模样。

  他沉默地看了会自己的杰作,最终心宽体不胖地将稍大也稍平整的一边,放在了邢刻的面前。

  并为自己的聪明办法高高兴兴道:“那我和你画一张纸,一人半边,这样就不算浪费笔啦!到时候和小胡老师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作品。”

  小孩听着是真的为自己想到的办法感到欢愉,说完之后还在旁边兴奋地小蹦了两下,一派期待的小眼神。

  邢刻沉默了一会,将桌面上的纸对调,把大一些的换回给许拙。

  许拙抓了抓头发,没拒绝。

  邢刻才终于拿起笔来。

  这是他没有的东西,所以使用起来格外小心,不必要的笔触从来不落。

  黑色头发黑色眼睛,淤青和深红的血痂,还有灰扑扑的衣裳,好像早就构成了邢刻身上阴暗的色彩,导致他画画时连颜色挑得都很沉。

  同许拙五彩缤纷的画完全不同。

  许拙画到一半的时候,偏头看了邢刻的画一眼,都给看愣了,忍不住咬咬笔说:“这是你想画的冬天哇?”

  邢刻瞥了他一眼,说:“嗯。”

  然后垂睫继续将手下那一笔补完,一边补一边道:“别咬笔。”

  许拙没听清:“啊?”

  “我说别咬笔,会爆水。”邢刻皱眉又重复了一遍:“他们爆过。”

  “喔。”许拙连忙将手里的笔放下,看着邢刻,有些欲言又止。

  许拙是因为这几个月爸爸生病,妈妈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才瘦了一点点。但底子还在那里,皮肤是白的,脸颊上的肉非要说也是有点的。

  可邢刻不同,他更像是真正的营养不良。虽说比许拙大几个月,却比许拙要矮上几厘米,身体看上去特别的干柴,小小年纪脸上竟然就是看见骨头更多,再配着眼角的淤青。

  许拙这么近距离观察下来,哪怕不需要成年人的思维,他也能感觉到邢刻这个阶段身处的环境很不对劲了。

  更别提邢刻画的冬天,里面的房子是黑颜色的,风是黑色的,人是黑色的,就连太阳都是黑色的。

  孩童的绘画可以从心理学的角度剖析出很多,但对于五岁的许拙来说,不需要那么复杂,只消知道这颜色落在他眼底,本能就能感觉到危险和压抑就可以。

  “邢刻。”许拙的脑袋已经无法去翻那些过大的回忆,但他还记得一点昨天晚上才翻出来的。

  幼儿园和小学时,许拙都和邢刻不亲近,许拙甚至会本能回避邢刻。一直到初中,两个人的关系才走近一些,而那时的邢刻依旧很孤僻,救过许拙一次以后便再也没有主动同他说过话。

  许拙对邢刻说,他们是朋友。

  邢刻也只是很冷很冷地回了许拙一句,谁跟你是朋友。

  如果没有更后来和邢刻的重逢,这句话在初中的时候其实是伤害过许拙的。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重生回今天,许拙已经不希望邢刻再像上一世一样那么孤零零的。也隐隐意识到,或许就是因为童年便已经构成的这幅画,才会让邢刻在上一世的后来变得那么极端乖戾。

  他不希望这一世的邢刻再变得像上一世一样,所以要改变的,就不仅仅是后来的那一场车祸而已。

  邢刻画好了,听见他叫,盖上笔盖看他。薄薄的单眼皮给人一种同年龄不相符的锋利感。

  “我们一起画了一幅画,”小孩子的语言组织能力也没有太好,许拙只能努力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搓着笔盖小声道:“那以后是不是就算朋友了呀?”

  邢刻早就知道许拙是前一天在邻床朝他哭的出出,把笔放了回去,沉默两秒:“不算。”

  从没有小朋友真的喜欢同他做朋友,就算结交了,过不了多久也会“断交”

  许拙脾气特别好,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只乖乖地看着他,问说:“为什么呀?你讨厌我吗?”

  ……但也从没有小朋友会问他疼不疼。

  邢刻垂睫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和许拙的也不一样,有倒刺,有血痂,不白嫩。所以他内心一点也不明白,会被妈妈抱起来温柔亲亲的幸福小朋友,为什么会想要同他做朋友。

  而许拙依旧在耐心等待。

  他看得出来,这个时候的邢刻是没有后来那么封闭的,黑发下的黑眸还有一点光彩在。

  如果把初中的邢刻看成一个完全封闭的硬壳,那么眼下的邢刻还是有柔软之处的,他这时候毕竟也只有五岁。

  所以许拙总觉得,他只要再等等,也许从这一刻开始,邢刻就可以被改变,走向和上一世不同的道路。他有这个预感。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邢刻沉默了好半天,就要说出口的那一句话,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断了。

  刘北辰的家长来了。

  大胡老师让邢刻和刘北辰出去。

  许拙亲眼看见,刘北辰母亲的声音传来的一瞬间,邢刻方才才变柔软一些的神色,便瞬间阴沉了下去。

  走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也没有拿走许拙给的那颗太妃糖。

  *

  小朋友的忘性普遍是大的,早上的那一通插曲,在写写画画下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以至于大胡老师进来喊邢刻和刘北辰时,还有不少小朋友反应不过来。

  就连刘北辰自己,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看见门口急急忙忙的妈妈,刘北辰才回想起什么,人还没跑出教室,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刘妈妈面容姣好,心疼地抱住孩子,恶狠狠地瞪了邢刻一眼。

  大胡老师带着他们去走廊上说话,大班的孩子又一次……没炸开锅,只是凝固了一下。

  说过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记忆不算很好,也理解不了一些事的后果,便不会随之产生恐惧。

  邢刻和刘北辰被带出去以后,顶多嘟囔两句“小胡老师呢”、“刘北辰又哭啦”、“那是刘北辰的妈妈吗”就没有别的了。

  再被(2)班老师喊一声安静,一个个顿时又沉浸回了自己的绘画之中。

  唯有许拙手脚不安地坐在原地,站起来不是,坐下去也不是。

  “那位同学,画你自己的。”前排的老师说了一句。

  许拙这才规规矩矩地坐回原位,扒拉一支笔,目光却还是眼巴巴地望着门外。

  李东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他身边,拨了一下许拙的笔,一副很懂的样子说:“邢刻有可能会被开除。”

  许拙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啊?”

  李东老神在在:“我爸爸以前和我说过,在幼儿园打架的小朋友,是会被开除的,就是再也不准上幼儿园啦!”

  许拙的心里本能一慌,仔细思索过后,才摇摇头说:“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李东说:“刘北辰的妈妈也是老师,好像还是小学老师,比大小胡老师都厉害,肯定会开除的!”

  许拙用力摇头。他已经开始翻找回忆了,可是一翻头就疼,只能反复摇着小脑袋道:“不会不会,大小胡老师也很厉害,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话才说完,就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了一句尖锐的:“撞他一下他就可以打我的孩子了是吗?这点是非都分不清楚,你们两个怎么当老师的!”

  大(1)班所有孩子都一缩。

  李东也吓了一跳,随即朝许拙露出了一个“你看吧”的表情。

  许拙头太疼了,反应能力也随之变慢。他已经想不出这个时候的自己能干什么了,只能不住地转过脑袋朝教室窗口的方向看,眼底带着期盼。

  那扇窗户是正对幼儿园大门的,但距离他们有点远。 (2)班老师不让他们乱动,所以许拙只能这么坐着,看不到外面。

  “你看什么呀?”李东捕捉到了许拙的动静,好奇地问。

  “看邢刻的爸爸妈妈有没有来。”许拙焦急道。

  小孩是无法和大人抗衡的,尤其无法和盛怒的大人抗衡。所以眼下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邢刻的父母也来幼儿园。

  “可是我看不到……”许拙说:“刘北辰的妈妈都来了,老师不会只和一方家长说呀,他爸爸妈妈应该也会来呀?”

  李东也看了看窗口:“那过去看看呗?”

  “老师不让。”许拙小声。

  李东转了转眼珠:“那我去找老师说话,你等一下从那个桌子下边跑过去?就那个,被柜子挡住了,不显眼的,我们经常往那边躲。”

  许拙呆住了,随即眼睛一亮:“李东同学,你怎么这么好哇!”

  李东叉腰:“嘿嘿!主要是出出同学你之前那句话很酷!我去啦,你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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