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出笑傲,睥睨诸天 第226节
数十面蓝底青峰旗在风中狂舞,似怒涛翻涌,“铁掌”二字如龙蛇腾跃,气势慑人。
方证与任我行见状,默契收手,各自退开。
殿内一众掌门齐齐涌至殿前台阶,一字排开,目色惊疑,却无人轻易出声。
裘图目光直射方证,袍摆翻涌如赤浪,一步一沉,朝大殿迈近。
“踏、踏、踏....”
脚步声沉重如擂鼓,敲在众人心头。
但见裘图忽横眸向左一眼——五岳弟子霎时噤若寒蝉,慌忙退避。
有人腿软跌坐,连滚带爬躲入人堆。
斜睨向右一瞬——丐帮众人相顾失色,在长老示意下低头垂目,如潮水般退让。
转眼间,裘图身前空出一条通路。
待行至令狐冲面前,裘图脚步未有丝毫放缓。
令狐冲保持着躬身抱拳姿势,额头冷汗直冒,碎步后挪。
裘图进一步他便碎步后退两三步,随后一转向,缓缓后退至人群中。
那伟岸身形在任盈盈面前略一停顿。
任盈盈披散长发,狼狈起身,伸手撩开脸颊青丝,手指无意在颊边抹出一道污痕,望向裘图高大的身影,一时怔然。
裘图目不斜视,并未看她,只微抬右手,示意其近前。
任盈盈心下一动,低垂螓首,乖巧至极的站到他身侧,落后半个身位。
杏眸微抬,悄悄望向裘图冷然的侧脸,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情绪莫名难捋。
明明自从离开铁掌帮后,每次想起此人她都感到不寒而栗。
但此刻站在他身后,心里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定。
但见裘图复又抬手,朝被方证、方生围着的任我行随意一招。
任我行顿时明悟——裘图是来救他们的,心头不由大定。
侧目扫了眼沉默不语的方证与脸色难看的方生,冷笑一声,大步流星也站至裘图身后。
风雪呼啸,落叶纷飞。
全场正道掌门、长老弟子纷纷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唯有左冷禅眯起双眼,眸底闪过一抹得逞之意。
终于,方证双手合十,朝裘图一礼,缓声道:“裘帮主大驾光临,援手少林,老衲感激不尽。”
裘图原本冷然的面色倏然勾勒起温润如玉的笑容,双手合十朝方证回了一礼。
随后目光缓移,看向台阶上正压着向问天的冲虚道长。
冲虚眉头紧锁,与裘图对视片刻,旋即左右看了眼一众掌门。
只见左冷禅面无表情,双眼微眯,老神在在。
岳不群轻捻长须,嘴角噙着淡笑。
解风眉头微皱,轻抚下巴,似在沉思。
其余掌门尽皆默然不语,脸上浮现出惊疑之色。
冲虚犹豫了一下,终还是缓缓将手松开。
向问天站起身来,得意一笑,甚至挑衅地瞥了冲虚等人一眼,大步走下台阶,从方证身旁走过。
待来到裘图身前时,躬身抱拳一礼。
见对方并未看他,便识趣地退至其后,静立不语。
方证见裘图此番作为,心下暗忖:看来此人是怪少林冤枉了他,心中不忿,跑来立威了。
终究还是年轻气盛,城府不够。
也罢,此事原是老衲误信了左掌门之言,且先予他颜面,待澄清误会,亦不致损及少林清誉。
想罢,方证脸上堆起和善笑意,展臂引向墙头檐上四人,温声询道:
“敢问裘帮主,这四位高人是.....”
裘图并未回答,只微微侧首,下巴轻抬示意。
随即,黄钟公五指轻拂琴弦,须发微扬,目光冷冽道:“铁掌四友——黄钟公。”
黑白子捻起一子,指间寒气缭绕,淡声道:“黑白子。”
秃笔翁抱臂冷笑,声闷如鼓道:“秃笔翁。”
丹青生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朗喝道:“丹青生。”
方证闻言,朝四人合十一礼,温声道:“铁掌帮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帮,人才济济,高手如云,老衲有礼了。”
此话一出,丐帮等人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然而方证话音方落,身后却陡然传来一声冷笑。
“裘帮主,好大的威风啊!”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五岳派掌门左冷禅。
但见左冷禅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台阶下的裘图,声音陡然抬高,“今日这般阵仗,莫非是要硬保这三个潜入少林、盗取经书的魔教妖人不成?”
他稍作停顿,语气更厉,一字一句逼问道:“还是说——他们本就是奉你之命而来?!”
场中顿时一片死寂。
各派人士心中暗震:不愧是五岳掌门,为人果然刚正不阿,这般关头竟敢直撄其锋,毫不畏惧铁掌浮屠的凶名。
也有人立刻想起泰山派满门被屠、衡山一脉几乎凋零的旧事。
顿觉左冷禅此刻发难,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未等裘图回应,岳不群却忽然上前一步,朝左冷禅拱手劝解道:“左师兄还请息怒。”
“裘帮主素来与魔教势不两立,天下共知。”
“此事或许另有隐情,我等不妨先听一言,以免正道同仁之间徒生误会,伤了和气。”
左冷禅猛地转头看向岳不群,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最终只拂袖冷哼一声,再度将灼灼目光死死钉回裘图身上。
第241章 各怀鬼胎 人心浮动
任我行心念电转:这裘千屠分明是挟怒而至,若让他们双方澄清了误会,只怕转眼便会弃我等不顾。
可若顺着左冷禅之言坐实他的罪名,又恐这魔头当场翻脸,反而不美。
眼下惟有以退为进,主动示弱归附,再暗加挑拨,他碍于身份威势,反倒不得不护住我等。
念及此处,任我行猛然抬头,沉声喝道:“休得污蔑裘帮主!”
他踏前一步,黑袍震荡,目光如电扫过全场,“老夫行事,何须借他人之名?”
“盗经之事,皆由任某一人承担!”声如洪钟,震得檐上积雪簌簌而下,“就因裘帮主当日一念之仁,放了任某,你们便千方百计泼尽脏水,真是无耻之尤!”
他忽的冷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依老夫看,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盘踞高位已久,早就容不下裘帮主这等百年难遇的后起之秀了!”
左冷禅立时一指任我行,寒声道:“魔教妖人,果然反复无常!”
“当日左某略施手段,这姓向的早已招认,说尔等盗经是为报裘帮主大恩。”
“放屁!”向问天昂首怒喝,颈间青筋暴起,“老子何时说过?你左冷禅贵为五岳之尊,竟如此不要脸皮。”
左冷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道:“你自是不记得。”
“那日左某给你喂了迷药,昏沉之际,你可是什么都招了。”
他目光冷冷扫过全场,“况且当时在场者,可不止左某一人。”
封不平立即抱剑上前,应声道:“不错!封某与岳师弟皆在场亲耳所闻,此獠确是如此招供。”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岳不群。
只见他轻捻长须,面色沉凝,并未出言反驳,众人心下便信了大半。
连向问天自己也面露恍惚,似陷入自我怀疑。
方证眉间微蹙,一时难辨真伪。
从立场而言他该信左冷禅,最起码表面上也只能相信左冷禅。
可左冷禅显是居心否侧,处处挑拨少林与铁掌帮对立,又令他心生警惕。
沉吟片刻,方证双手合十,缓声问道:“这昏沉胡言却是不可尽信。”
“任老先生,究竟为何要盗取敝寺易筋经?还请明言。”
任我行冷哼一声,拂袖道:“老夫被东方不败囚禁十二载,得裘帮主相救方能重见天日,自是要一雪前耻。”
“可老夫也不得不承认,如今仍非那狗贼对手。”他声调一沉,“思来想去,唯有借易筋经之力,完善吸星大法,方有一线胜机。”
方证闻言,神色稍缓,合十道:“原来如此,看来此事确与裘帮主无关,是老衲错怪帮主了。”
左冷禅却步步紧逼,锐目直刺裘图,“既然与裘帮主无关,那帮主今日这般阵仗,又是何意?”
“未免太不将少林以及方证大师放在眼里。”
岳不群温然踏前,赶忙抬手劝道:“裘帮主向来谦和守礼,必无逞威之意,左师兄今日未免太过言重了。”
左冷禅回眸逼视岳不群,岳不群亦不甘示弱,分毫不退。
好似下一刻这刚刚并合的五岳派便要分崩离析一般。
不过裘图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哪能看不出端倪——红白对唱。
如此,左冷禅便可肆无忌惮拱火,又因岳不群不停为自己说话,好让自己怒火烧不到五岳派身上。
但怒火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如此,左冷禅等人的计谋也就成了。
并且还能给群雄一个五岳内部不合的错觉,进而后续韬光养晦,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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