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882节
对方倒没有继承伦敦圈子里那些个‘又害怕又瞧不起’的习惯,对罗兰十分客气。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先生…还未请教?”
“罗兰·柯林斯,我的同事仙德尔·克拉托弗,尤兰达以及莉莉安·萝丝·范西塔特…还有我的管家,”罗兰应邀入座,在她为他们倒茶时轻声道谢:“请放心,女士,我们不会搅乱您的生意。”
红鸢尾笑了笑,柔声道:“他们都恐惧刀剑的威严,我却唯独在刀剑身边感到安心。柯林斯先生,还有…克拉托弗小姐,无须心怀顾忌。倘若我早清楚,就该免掉您不应有的花销来表示尊重——不过,现在也不晚。”
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方的茶比起我们的,要在一方面寡淡上不少,可去了肚子里,又变浓郁起来。”
她看着罗兰饮了一小口,观察他的表情,片刻后弯了眼睛。
“这可是个麻烦的爱好,对不对?”
“那可正和某些人的意了。”
“是啊,”红鸢尾端起那造型独特的‘瓷碗’,用三根手指捉住盖子,在口沿处轻轻刮了几下,“礼仪也足够复杂。等到传回伦敦,还不知会怎样热门。”
尤兰达注意到她用茶时所表现出来的动作与下意识的习惯,完全看不出丝毫破绽——倘若不听声音、不看脸,就和本地人没什么区别。
“如果您需要帮忙…”
红鸢尾轻放下茶碗,视线依次扫过几人,言语间谨慎了不少。
“我有几个侍卫。”
她小声说。
“是仪式者。”
罗兰挑眉:“您倒相信我们的身份。”
棕发女人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丝绸折扇,轻扇着展开,笑中带了些狡猾:“我当然不会因为一枚金徽、一身教服轻易开口——虽说还没有谁敢冒充执行官,可我只是个寡居的、无依无靠的女人,总得小心点…”
她边说边看向仙德尔。
“但灰发蓝眼的克拉托弗…”
灰头发的克拉托弗可太有名了。
加里·克拉托弗。
谁不知道圣十字的这位白厅主教。
“我听闻您带来了一批胶糖,小姐,”她讲完,视线又转向萝丝,缎扇轻摇:“倘若您不介意,可以交给我。比起公行里的大人们,我能让您更多地减少麻烦与损失。”
临来前,萝丝也打听过关于这片土地上的公行制度。她见这女人熟门熟路,多请教了一句:“我是不是该换成纺织品或珠宝?”
年轻的,头一次出来做生意的姑娘。
红鸢尾刚见面就能看出来。
她下意识地依靠这房间里唯一的男人,同时,对方还是审判庭的执行官——这就说明,莉莉安·萝丝·范西塔特的姓氏与她背后的家族并不显赫…
她本来也没怎么听说过‘范西塔特’这姓氏。
小商人。
依附执行官、给他做情人的小商户家族的女儿。
不过。
这并没有改变她对待萝丝的态度。
“您完全正确,范西塔特小姐。胶糖是个好东西,仅欠于鸦片和香膏。不过我想您的朋友或父母也不会让您冒险运这等货物…”她一段一段地拈着缎面扇,将它重新折回去:“至于纺织品和珠宝…”
女人摇了摇头。
“那要等条约签署后才算得上热门了。”
“条约?”
萝丝疑惑:“什么条约?”
“哦,您头次来,可能还不清楚,”女人为几人解释:“过不了太久,帝国就要和这片土地的统治者签署一份条约——到时候,商人就不必再倚靠公行,通商的口岸也不仅有这地方…”
她瞥了眼面沉如水的尤兰达,毫不掩饰腔调中满溢的贪婪:“那才是真正的盛宴…”
提到公行和商人,红鸢尾又在话中穿插了不少哀叹。
“您若不是因任务而来,可能永远不清楚。我在这儿呆了好些年,眼睁睁看过不少商人死在屠刀下、袭击中,那绝对不名誉不体面的刺杀——您能想象吗?这些不知好歹的当地土著,竟埋伏在厕所里…”
当绅士点燃雪茄蹲下,撅起他们帝国的白屁股时,一柄生了锈的尖草叉就自下而上…
“刺杀?”
萝丝皱眉:“我们下船时见到不少孩子和老人,并没有感觉到…”
红鸢尾唇尾垂坠。
“您会知道的,小姐。”
她说。
“但我也仅仅是怜惜这些先生女士们,却并不为他们感到太过悲伤,”就这个话题,女人倒很诚实:“我们带来了麻烦,或许是天大的麻烦。为了利益而冒险,理应要承担流血的风险,这很公平。”
她敛了敛袖口,探身为几人蓄满茶汤。
“不过等有了这条例…从法律上来讲,这些人就不能对我们行粗暴事了。”
萝丝不太关注政治,仙德尔却很清楚红鸢尾口中的条约指的是什么。
“瞧我说了许多,净是无关的。”女人仿佛才想起来似的,忽而转言问起罗兰一行人航行时是否遭遇了危险——主要是风浪与雷霆。
“风平浪静,女士。”
罗兰摇头。
“风…平浪静…”
红鸢尾眨眨眼。
“不愧是沐浴神恩的圣洁者…先生,小姐,这些时日,就教我好好招待各位,行吗?”
她准备唤来侍者。
“对了。您可以叫我克里斯汀。”
第830章 Ch829 故人
红鸢尾,或者说克里斯汀并没有想象中‘神秘且强大’的背景。
这死了丈夫的女人即便在伦敦时也不算贵重,却比旁人有个更加不凡的脑袋——当她从一个朋友的丈夫的弟弟的妻子口中知晓‘航海’与‘商贸’后,某个想法就在心脏泵来的血液浇灌下蓬勃生长起来。
她不干自己不懂的行当。
可在伦敦时,家族、乃至丈夫也的的确确经营着几家旅店。
远洋贸易…
登陆后,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吧?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说罗兰也不会问。
总之。
克里斯汀花了数年时间,在这里站稳脚,可想而知是付出了绝对高昂的代价的。
至于‘红鸢尾’——
“那只是一个代号,先生。”
对此,女人表示这问题并非罗兰头一个问了。
太多人好奇这代号背后的隐喻,尤其是那些精通纹章学的。
而实际上。
克里斯汀只是边笑边告诉罗兰:什么都不意味。
只是她随便想,用来糊弄这些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先生们的——若不是担心降罪,她甚至都想过弄个似是而非的徽章,再聘人遮遮掩掩地绣上头狮子…
“我相信我们的陛下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不过,关乎血脉与荣誉的事还是免了吧。”
她再胆大包天也不敢拿皇室开玩笑。
一场谈话下来,双方都大致清楚了彼此的态度——执行官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捣乱,这些个颇年轻的男女也不像早年她见过的、伦敦城里多数年轻人。
傲慢,狂妄,热衷于没事找事。
而对于罗兰这些人来说,红鸢尾,或克里斯汀也只不过是个投机取巧的商人,充其量生意做的大了些。
她对执行官没什么看法(或者没有表现出来),也不在意这几个还没结婚就和男人私自跨海出来冒险的、不检点的姑娘——她甚至觉得,这做法比起鲁莽,更该称之为勇敢。
总之,双方都对彼此很满意。
当然克里斯汀没有谈及水手们给庄园惹出多少麻烦,恐怕也是看在罗兰这件教服的份上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玩?”
来到尤兰达的家乡,一切自然听从向导小姐的指挥——不过,对方显然不喜欢罗兰用‘玩’这个词对待一片支离破碎的土地,但她心里又清楚,自己没办法将一些血恨强加给这个救自己于危难中的男人。
“…陪我见个人,再帮我个忙,罗兰。”
不止是罗兰,她也对他那几个情人(她认为)说了同样的话。
于是。
第二天清晨。
一行人就从庄园徒步而出,拒绝了负责人明显灿烂且真实更多的笑容与邀请,随着人群融入那片‘集市’。
这是一条色彩鲜艳的分界线。
而尤兰达只是用行动告诉他们:你们看见的并不是全部。
张灯结彩的热闹市集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人:月牙弯的眼,掬成两半屁股中枢关键处的脸,灵巧的口舌和由肺腑净化过的崇敬之词——
他们说‘快来呀,先生!’
说‘大人您看看我!’
他们把宝剑吞进喉咙里,或用锤子砸那顶着石板的儿子。将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腼腆守在角落,时不时朝那独身游荡的红卷发男人挤眉弄眼。
拴着猴儿的老东西吆喝着,像它的猴儿一样做着同样滑稽的动作,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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