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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如此多骄 第473节

“没、没怎么!”

一向大方的薛宝琴也难得慌了手脚,胡乱岔开话题道:“姐妹们商量着下午要和……和焦大哥再对一对稿子,我也不好在外面耽搁太久。”

说到‘焦大哥"三字,她便不自禁的顿了顿,脸上的红晕也重了几分。

薛蝌小小年纪就能撑起家业,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愚钝之人,当下便觉察出了什么,等到宝琴慌里慌张就要告辞时,他突然开们见山的问:“妹妹莫不是对焦大哥有好感?”

宝琴脚步一顿,僵硬的转回头,犹豫着是该遮掩,还是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然而薛蝌却早从她的神情当中得了答案,忙正色道:“以焦大哥的出身,能在三四年间闯出现在的局面,实数古今罕见,况他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眼界见识皆非常人可比,又兼对女子亦能唯才是用,若换了我是女子,只怕也免不得要倾心于他。”

他这番话倒是出自肺腑。

之前虽然早就从堂姐【宝钗】信中得知,焦顺在商业方面颇有见解,但这一个月相处下来,才发现焦顺何止是颇有见解,简直就是发人所未省、能人所不能!

再加上焦顺主动拦下了报复梅家的重担,薛蝌这边的好感度自然是蹭蹭的往上涨——也亏得两人都不好龙阳,若不然怕是已经走了弯路也说不定。

但是……

薛蝌叹息一声,无奈道:“但焦大哥如今早已经定了保龄侯家的千金,听说年后就要完婚了,妹妹纵使对他有好感,也万不可陷的太……”

“哥哥!”

薛宝琴忽然开口打断了薛蝌,幽幽道:“林姐姐曾对我说,焦家日后必是要再娶一房兼祧的。”

“什么?!”

薛蝌愕然,忙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宝琴便把当日黛玉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又道:“这虽不是焦大哥自己的意思,但父母之命……”

薛蝌在心下一盘算,便也觉得这事儿不足为奇。

保龄侯家门第虽高,但史大姑娘父母双亡,侯府也早就已经落败了。

以焦顺如今的势头,来旺夫妇即便要他兼祧,只怕史家也无可奈何——而以自家如今的处境,这桩亲事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薛蝌一时也动了心,患得患失的琢磨了好半天,才想起还没弄清楚当事人的具体态度,于是忙道:“妹妹跟我提起这事儿,莫不是……”

既说开了,宝琴反倒没那么羞臊了,当下答非所问的道:“焦大哥明年春天成亲,总不好当年就兼祧吧?到时候咱们只怕早该回南边儿去了,偏这事儿又不是能提早挑明的……”

薛蝌便知道妹妹实也动了心,若不然又怎会认真分析这事儿可不可行?

倒也是,以焦顺的才干和对女子的态度,再加上费心竭力的替妹妹打抱不平,妹妹若是不动心反倒古怪了。

但宝琴的顾虑同样不无道理,这兼祧毕竟不是正路子婚嫁,万没有女方主动提出来‘自甘堕落"的。

何况人家正牌子娘子还没过门呢,也没有摆明车马要做兼祧的道理。

而若不能提前定下来,等自家兄妹回到金陵之后,山高水远的只怕就更赶不上趟了。

思前想后,这条‘光明大道"竟又成了绝路。

薛蝌不甘的叹了口气,最后无奈道:“罢了罢了,咱们先出了这一口恶气,日后有缘无缘且看天意吧。”

宝琴默然半晌,然后起身展颜笑道:“那我先回园子里了,哥哥在家好生演练,到时候可千万别漏了怯。”

薛蝌也跟着起身,将妹妹送出了门外,眼瞧着她没事儿人一样,与丫鬟说说笑笑的渐行渐远,忍不住又感叹道:“虽得其人,不得其时——此时也?命也?”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一个面有病容的中年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勉强跨过了长长的跳板,便忍不住在甲板上连咳带喘。

正张罗行李的管事妇人见状,忙讨了药来喂她服下,又愁容满面的劝道:“太太的病还没好透,这北上京城千里迢迢的,路上非只一日烦难,您可怎么受住啊?!”

满脸病容的中年妇人微微摇头,又咬牙恨声道:“这事儿我若不当面问个清楚明白,只怕死了也不能闭眼!”

第473章 头疼、头疼!

【今天的更新不够四千,也算请假一天,这月请假条提前全部阵亡了???……】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

王夫人、薛姨妈和王熙凤这姑侄三人,便结伴回了清堂茅舍。

薛姨妈因知道姐姐和侄女要商量正事,闲扯了几句,便识趣的回了厢房。

待她一走,王熙凤立刻捏着帕子打抱不平道:“老太太也真是糊涂了,这事儿既涉及到了忠顺王府,合该请老爷出面主持大局才对,却怎么反倒往太太身上推?”

她如何不知,贾母不让贾政出面,是担心他嫉妒焦顺官运亨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甚至还知道,贾政除了嫉妒焦顺高升,还猜疑王夫人与他不清不楚。

之所以说这话,不过是刻意给王夫人上眼药罢了——谁让她有意让宝钗顶替自己呢?

王夫人听了这话,果然隐约露出尴尬之色,随口道:“想是因为顺哥儿出身王家的缘故,再说老爷尚在病中,身子骨虽比先前好些,可也不便让他太过操劳。”

说着,又忙岔开了话题问:“对了,到底是何人泄密,你如今可有眉目?”

王熙凤闻言面色一肃,声音也放低了几度:“这话原不该我说,但太太问起,却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其实我得了这消息,头一个疑心的就是……”

说着,抬手往东南方指了指。

王夫人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继而猛地一震,失声道:“不能吧?!他、他这么做图个什么?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再说他在南边儿也有一份进项……”

“所以我也只是疑心罢了。”

王熙凤刚说‘只是疑心",下一句却又言之凿凿起来:“不过也正因为南边工坊里他占了一份,所以我才会起疑——太太试想,铺子近在京城,四梁八柱透风的地方多了,被人偷了账目卖到外面也不奇怪;可那新方子却是南边儿才刚送来没多久的,中间又不曾经人转手……”

王夫人只听得微微颔首,显然也认可了王熙凤揣测。、

两人打哑谜似的说了这半天,指的自然是东跨院里的大老爷贾赦。

当初筹建南边工坊的时候,最初定下的管事头目本是来旺,后来因周瑞的儿子心存嫉妒陷害来家,大老爷趁机发难,把这差事改派给了自己的亲信秦翊——也就是司棋的老子。

而周瑞夫妇也因此被发配到南边儿将功赎罪,直到一年前才得以返回京城。

故此有机会拿到新配方的,除了王熙凤这该管之人外,也就是大老爷贾赦了。

可王夫人还是想不明白,虽然在铺子里没讨到什么便宜,可贾赦单凭着秦翊在南边儿上下其手,每年也能从工厂捞到不少银子,何必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难道就只为了拉自家兄弟同归于尽?

思来想去也不得要领,王夫人只好又看向王熙凤,想让她替自己分析分析。

王熙凤其实也觉得正常人万万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但大老爷是正常人吗?

她略一琢磨,便道:“太太莫急,且容我设法去打探打探。”

“如今也只能仰赖你了。”

王夫人略略叹了口气,突然又暗自庆幸起来,亏得凤丫头是自己人,若不然和大老爷沆瀣一气,只怕把那轮胎铺子掏空了,自己都未必能知道。

一时又起了换人的念头。

可转念又一想,如今王熙凤还是自家人,可若自己摆明了车马要顶替她,保不齐这公公媳妇真就要同仇敌忾了。

再加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忠顺王……

这思来想去,又没了准主意。

王熙凤见她怔怔的没了言语,只好提醒道:“太太,您看顺哥儿那边,咱们该怎么办?”

“这……”

王夫人先前因一时赌气,描眉画眼的请焦顺过来‘欣赏",事后其实颇为后悔,觉得不该意气用事,再度加深夫妻之间的隔阂。

于是昨儿晚上特在佛龛前立誓,往后再不主动召见焦顺——谁成想转过天,竟就在老太太这里领了‘军令"。

这莫不是佛祖……

她一时心乱,愈发没了主意,于是再次问计道:“他如今确实不比从前了,依你之见,咱们该如何请托才好?”

“这个么……”

王熙凤暗暗盘算了一番,心道若是此时去请托,那贼汉子肯不肯答应且先不说,却怕他一时不快,耽误了自己好容易‘讨"来的生辰贺礼。

于是便故作周全的提议:“咱们仓促登门只怕有些不妥,不如干脆借我过生日的名头,请他来园子里赴会,到时候咱们伺机找他商量一番,岂不便宜?”

“这法子倒使得。”

王夫人点了点头,又追问:“可到时候咱们怎么跟他商量才好?”

“少不得要许他些好处!”

王熙凤早都盘算好了,焦顺只在色字上贪婪,于财货却是个大度的,好东西到了他手上,自己早晚总能讨来,岂不比留在公账上爽利。

她先是说的斩钉截铁,然后又掰着指头算到:“老爷如今隐居不出,东府珍大哥又是个荒唐的,我们二爷不提也罢,大老爷眼见竟成了这府里的反叛——也就宝兄弟能指望些,可到底年纪还小。”

“关起门来也不怕外面笑话,咱们家如今说是外强中干也不为过,如今好容易才有了顺哥儿这么个出头,日后少不得多有仰赖他的地方。”

“若因这事儿弄的不尴不尬,只怕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故此最好还是能哄得他心甘情愿方为上策。”

王夫人听的频频点头。

荣宁二府的男人不中用,她心里又如何不知?

若在平日里倒还罢了,仗着外戚身份和亲朋故旧的帮衬,做个富贵闲人倒也不难。

可如今大老爷不知为何,竟就勾连忠顺王谋算起了自家……

这当口正须有一个能拿主意的男人挺身而出!

以焦顺的出身背景,以及表现出来的才干,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他如今也不比从前,已是堂堂的工学祭酒,再说这对上的又是忠顺王,拿些小恩小贿只怕是未必济事。

可要说下大本钱……

府里如今正吃紧,何况还要筹备宝玉的亲事——这御赐的婚事,自要加倍隆重的操办。

思来想去,王夫人脑中忽就冒出一个念头,这本钱也未必只能是财货……

可转念又觉得荒唐,这样的事情自己不拦着已经是大错了,怎么还能错上加错?

“太太?”

王熙凤在一旁见她面色变幻不定,还当是善财难舍,于是忙劝道:“还是先顾眼前的好,等宝玉日后撑起家业来,有什么事情不好找补的?”

王夫人闻言却是暗暗苦笑,心道这等事儿哪还有找补的余地?

于是摇头道:“离九月初二还有几日,且容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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