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安静地抄书啊 第92节

女人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地说：“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你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你并没有提出问题，而且这也不需要回答，”女人说，“如果你对我的收费标准不满，根本就不会过来。我能理解，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开口，说出自己最核心的秘密。慢慢来，不要着急，我一直在这儿，等你准备好了再开口。”

杜采歌感觉到，自己放松了许多，并且停下脚步。

过了一会，他发现自己坐到那女人对面的沙发椅中，舒服地向后靠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良久，杜采歌感到自己的视线下移，盯着那个女人的眼睛，心情陡然紧张起来，似乎即将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秘密。

女人微微颔首，似乎在无声地鼓励。

“陈泉老师，如果我说，我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你会觉得我疯了吗？”杜采歌听见自己问道。声音强作镇定，却还是有一丝颤抖暴露了出来。

陈泉的眼神真诚，微笑着说：“我不会怀疑你的话，因为你说的话，对于你而言，肯定是真实的。只不过，这些东西有什么现实意义，还需要我们继续去探讨。”

杜采歌感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陈泉说：“你刚才想表述的，是你觉得自己体内有另一个人格么？”

杜采歌低头想了想，说：“不完全是，我觉得那只是一段很漫长的人生记忆，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和我们很相似，但细微处又有着不同的世界。那段记忆没有意识，或者说，意识正处于沉睡中，不设防地任由我去读取那些记忆。”

“当然，想读取那些记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读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陈泉的眼睛：“如果我说，其实我只是个拙劣的抄袭者。我写的那些歌，那些剧本，画的那些漫画，都是从那段人生记忆中读取出来的。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才华和天赋，我根本不配获得现在的名望、地位和金钱，我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你会怎么想？”

杜采歌震惊了。

他的震惊，似乎是一颗石头落入水池，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让记忆碎片中的情境开始扭曲，变得模糊，然后整个世界崩塌。

杜采歌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浑身冒汗，黏糊糊的。

他坐了起来，重重地喘着气，看看床头的闹钟，淡淡的荧光提示他：此时是凌晨4点12。

刚刚那究竟是一场梦，还是记忆碎片，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想要确定，很简单，只需给他的心理咨询师陈泉去一个电话就行。

可是如果如果记忆碎片中，原主说的话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

杜采歌觉得自己快要抓住某个关键节点了。

但是现在他脑子里昏沉沉、乱哄哄的，始终缺少那破开迷雾的一道光。

他揉了揉脑袋，起身喝了杯水，继续回去睡下，想要再次回到那个记忆碎片中。

次日早上，杜采歌起来后，洗漱完毕，在小房间用器械健身时，还是呵欠连天。

后半晚他始终处于半睡半醒，非常警觉的状态，窗外出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刹车的声音、垃圾车的倒车警示声，都会将他惊醒。

也没能再沉入那块记忆碎片中。

到电脑桌前，搬运了一万字，他发现自己始终无法集中精神，于是放弃了，干脆给自己放一天假。

他登陆微博，发现网络上对自己的骂声奇迹般地消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人对“林可”身份的猜测。

他又看了看贴吧，慢慢才弄明白，原来昨天有音乐圈的一群大咖站出来挺他，然后警察总局的官微更新动态，还有微博以及贴吧，还有大批远光集团旗下的游戏、论坛对“林可”两个字的屏蔽。

杜采歌自己也纳闷，原主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好吧，警察总局的官微，或许纯粹是凑巧。

音乐圈的大咖，那些都是国宝级艺术家，估计都是干爹使的功夫。

至于远光集团屏蔽“林可”二字杜采歌完全想不出理由。

或许，只是因为网上吵得太凶，影响了网络环境，所以远光集团屏蔽这两个字，来平息争端吧。

杜采歌没往深处想。

既然给自己放假，那就让脑袋休息休息。

他一边听着歌，一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期间接了几个电话，有范哥的，有妹妹的，有宁姐的，有小鲜肉姜佑曦的，还有段晓晨的经纪人欧阳晋打来的。

都是来检查他心情怎么样了，旁敲侧击想弄清他究竟是怎么走通了那些关系，将这偌大的风暴给驱散了。

杜采歌老老实实地说他不清楚，结果大家都不信。

杜采歌只好“嘿嘿，你猜”，才把他们打发。

第129章 数字单曲面临阻击

又次日，姜佑曦打电话来，没心没肺地跟杜采歌讲了几个笑话。

杜采歌突然说：“你很紧张。”

姜佑曦赶紧澄清：“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哥，我一点都不紧张。你给我写的歌，肯定大卖，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杜采歌语气淡淡的：“少来了，在我面前掩饰，有意思么？我给你的新歌做了那么久的监制，对你的声音情况再了解不过。你哪怕蹦个屁出来，我都能听得出你是开心还是失落。”

姜佑曦拉长了声音：“哥，你是我亲哥行不行？说话给我留点面子吧！”

“说说看，你到底紧张些什么。”

“额，这不新歌后天就发售了嘛。”

“发售就发售呗，你们公司做了那么久的宣传，目标人群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写的词曲，质量你自己也清楚，成绩肯定不会差。这有什么紧张的？”

姜佑曦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说：“还不是那个谁，宗胜也要在4月22号发数字单曲。”

杜采歌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那个流量明星？我记得他还拿过金曲奖的最佳新秀男歌手奖，据说还有点实力。之前好像在哪看到过对他的评价，说也就是这个时代没有再催生歌王的土壤，否则他妥妥的就是新一代歌王。”

“是吧，都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有点紧张呢哥。你听过他的歌么？”

杜采歌老老实实地回答：“点开过他热度最高的几首歌，都是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不太想评价。他的声音好像还可以，不过那也可能是修音师的功劳吧。总之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不认为你唱歌的天赋很好，但很多东西其实是比较出来的。比起他来说，你算是天赋异禀了。”

“谢谢了啊哥，”姜佑曦没什么诚意地拖长了音，“你这么说，我就这么信了啊。”

杜采歌笑了笑：“你的声音出卖了你，其实你不信我说的话。”

姜佑曦唉声叹气：“哥，你是我亲哥，你太了解我了！哎，哥你对我那么好，我是知道的，可是这个家伙，哎，他跟我类型太相似了，而且他各方面条件都比我优秀一点。公司分析，他可能会抢走很多潜在会购买我的单曲的用户。”

“就算暂时输给他，那也没什么吧，”杜采歌无所谓地说，“我对自己写的歌有自信，这是会长久传唱的经典。就算一个星期的销量，你会输给他。一年呢？两年呢？第一次就算短暂地落后，也会因为口碑而反超的。”

姜佑曦还是很消沉：“别说一两年了，落后一个星期，甚至一天都不行，我就是不想输给他。”

杜采歌有点搞不清状况：“为什么呢？”

姜佑曦又是一阵支支吾吾。

最后被逼急了，他干脆尿遁：“其实没什么了，一点小事。我突然想上厕所了，哥下次再聊！”

挂了电话，杜采歌想了想，还是打开百灵搜索引擎，搜索“宗胜”。

仔细研究了一会，他才明白为什么姜佑曦闹情绪。

原来这个宗胜，也是被华宇娱乐培养出来的练习生，当时是和姜佑曦以及另外三个男孩子一起，五个花样美男，作为组合出道。

不过，外型条件最出色、又非常会玩人设的宗胜很快就脱颖而出，他一个人的吸金能力就超越了其余4个小伙伴的总和。

这样的爱豆，自然是资本的最爱。

而原本死气沉沉，几乎要跌出七大的“天亿娱乐”正好在这阵子得到了资本入主，连番做出大动作，将总裁、副总裁等换了个遍，又四处挖人。

宗胜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跳槽去了天亿娱乐，开始单飞。

杜采歌算是明白为什么姜佑曦对这个宗胜又有些畏惧、又有些抵触了。

至于这宗胜，选在4月22日发新数字单曲，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他故意要打压自己曾经的同伴？

杜采歌可不是什么圣母，他做人向来帮亲不帮理。

你如果和他关系好，做事又没有触及做人的底线、没有违反法律，那他就一定坚决地站在你这一边，与你共同对抗风风雨雨。

哪怕你做错了，哪怕你其实并不占理。

这里没有理性思考，没有权衡得失，没有中间道路。

或许这样是不对的，但杜采歌就是这样的人。

因此在这件事上，既然了解了来龙去脉，杜采歌就没想过置身事外。

他已经将姜佑曦这个小鲜肉视为自己的友人。

友人既然不想输，那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对方。

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反复考虑后，杜采歌前往地下车库，开着他那辆新入手的名红色“赤骥”，径直驶到华宇娱乐。

走入公司后，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用尊重、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也有大胆地上前打招呼的，杜采歌有些腼腆地微笑回应。

他来到唐业执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一首舒缓的钢琴曲从门缝里流泻出来。

“老唐？”

“在，进来。”

杜采歌推门走入。

唐业执坐在办公桌后，抬头含笑看着杜采歌，摸了摸颤巍巍的双下巴：“卧槽你现在有礼貌多了啊，以前你都叫我唐胖子。”

杜采歌有点尴尬，移开目光，立刻岔开话题：“我找你有事。”

“自己随便找地方坐。你准备坐多久？坐久一点我就给你泡茶，只简单聊几句我就懒得泡了。”

“你真现实。”

“去你妹的，你也是这么对我的，咱们半斤八两。”

杜采歌坐下后，开口道：“简单讲两句。我已经知道了，小姜的数字单曲面临宗胜的阻击，我觉得吧，这个事”

“打住，什么叫小姜的数字单曲面临宗胜的阻击？明明是你写的新歌面临天亿的阻击。我也正发愁了，正好你来了，我们合计一下。”

杜采歌懵逼了：“什么意思？天亿为什么阻击我？”

“你特么才什么意思，你在犯傻吗？天亿有一万个理由阻击你。”

顿了顿，唐业执意外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入你，你不会真的忘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