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当个女村长 第124节
“去哪儿?”
李佳硕没说话,一脚油门驶出了车站。
沿着通往县城的路跑了一会儿,拐向了一条沙土路,一直前行,开到了一片玉米旁。
车停下来,李佳硕回过头来,说:“现在安全了,你说吧。”
王香草就把弟媳妇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完后,李佳硕没有立刻表态,默默想了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儿说难倒是也不难,但办起来确实有点棘手。教育部门属于机关单位,人事管理很严格,调动工作很难,尤其是乡村教师,程序非常复杂,首先是局办公会研究,然后再上报到人事部门审批,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一般不好随意调动。”
很明显,他这是在打官腔,王香草心里有点不舒服,冷冰冰说:“我知道很难,不难能厚着脸皮找你吗?”
“主要是这事不在我的权限之内,我跟那个老师又没啥关系,找不到调走人家的理由。”
“你跟管那事的领导打个招呼不就得了。”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教育局又不是桃林峪村,马有成一张嘴,想干啥就干啥。”
王香草不高兴了,说:“李佳硕,我问你,那个猪狗不如的教师是你们教育部的吧?”
“是啊。”
“这不就得了,教育部门出了这样的孽种,总该做出处理吧?”
“怎么个处理法?”
“就算不开除,也该调离吧?”
“是啊,要是事实清楚,完全可以,但问题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事儿,证据呢?”
“证据有啊,事实就摆在那儿,村里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直到现在那个杂碎还住在我弟弟家里了。”
“可谁能证明?这种事情取证很难?总不该报案吧,那样的话影响就大了,不光影响到那个老师,还会影响到你弟弟一家。”
说来说去,李佳硕一直也没松口,很明显,他是不想管那事儿。
王香草只得软了下去,恳求李佳硕帮帮自己,要不然的话,弟弟这个家就完了,爹娘也就没了活路。
李佳硕竟然开导起来,说这事压根儿就没她想得那么严重,男女私情有个过程,等热乎劲过了,自然而然也就分开了。
“这都多少年了,他们还黏在一起,不但没有分开的意思,反倒越来越热乎,只能硬掰了。”
软磨硬缠一阵子,李佳硕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说:“那好吧,我回去想想办法,只是……”
见李佳硕欲言又止,王香草粗声大气地说:“有话就直说啊!跟我还吞吞吐吐的。”
李佳硕有点难为情,说求人办事,总该打点打点,可眼下自己又要买房,又要结婚的,手头很紧巴。
王香草明白了他的意思,问他需要多少钱。
“具体需要多少不好说,这样吧,等我回去操作一下看看,看具体情况再说吧。”
事情谈到这个地步,王香草有点心灰意冷。
虽然李佳硕没有拒绝,但看上去毫不情愿,竟然还提到了钱,这是王香草万万没有想到的。
返回镇上后,王香草看着李佳硕驾车驶去,心里泛起了阵阵凉意。
她觉得很失落,好像心爱的东西被偷走了一样。
回到家里,王香草一直等着李佳硕的回音,却迟迟不见有任何消息。
眼看着十多天过去了,一天下午,王香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爹打来的,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
王香草被惊着了,随即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一定是出事了,出大事情了。
“爹……爹,你别着急,慢慢说……慢慢说……”
“王香草,你快来吧,你弟弟他……他……”
“他……他出事了,出天大的事了!”
“他……他出啥事了?”
“你弟弟,他……他人没了。”
“啥?弟弟他咋了……咋了呀?”王香草慌乱地喊道。
“他死了,呜呜……呜呜……”父亲说完,放声大哭起来。
王香草顾不上多问,收起手机,一路狂奔去了姚桂花家。
正在洗衣服的姚桂花见王香草疯疯癫癫进了院子,抬头问道:“王香草,你咋了这是?家里起火了呀?”
王香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别问了,借我自行车用一用。”
“都这时候了,你去哪儿?”
“别问了!快把自行车搬出来。”王香草直着眼吼叫道。
一看那脸色,姚桂花不敢多问了,慌忙起身,急吼吼去东屋推出了自行车,交给了王香草。
王香草边推车走边指使道:“你去给小龙做点饭,晚上我要是赶不回来的话。你就住我家吧。”
说完,骑上自行车,一溜烟飞去。
到了爹娘的住处,见房门紧锁,直接去了弟弟的新房子。
远远看到,新房子前密密麻麻围了很多人。
她停下来,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到了屋里,顿时傻眼了——弟弟直挺挺躺在地上,用一床旧被单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
“那个不要脸的”的弟媳抬头看见王香草,放声嚎啕大哭,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边哭边数落着:“你这个狠心的,咋就一闭眼就走了呢?扔下我一个人该……该咋办啊?”
第148章 葬礼上的闹剧
爹蹲在墙角,娘坐在地上。
他们不哭不闹,默默无声。
见闺女进门,抬头望一眼,眼神苍凉而空蒙。
王香草走过去,把娘搂在怀里,泣不成声。
哭过一阵后,她瞥一眼弟弟的尸身,轻声问娘:“好好的,咋就成这样了?”
娘闭上眼睛,一滴浊泪挂在眼角,摇摇欲坠。
王香草又问爹,爹叹一声浊气,小声说:“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说是帮着收麦子,可还没开镰呢,人就……就没了。”
王香草转过身去,逼视着“那个不要脸的”,问她:“我弟弟他得了啥症候?咋就说没就没了呢?”
“那个不要脸的”止住哭声,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他得是啥症候,昨夜里吃完饭后,说是肚子不舒服。我找了赤脚医生给他看过,只说吃坏了肚子,给了几片药吃下,然后就睡下了。天亮后,我做好早饭过去喊他,人……人就成那样了。”
“吃的啥药?你拿给我看看。”
“那个不要脸的”爬起来,走到里屋拿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了王香草。
王香草打开一看,见是ppa片,就问她:“晚饭吃的啥?”
“水饺呢。”
“啥馅儿的?”
“鸡蛋韭菜馅的。”
“你们一起吃的吗?”
“是啊,一起吃的,他还喝了一点酒。”
“喝的啥酒?”
“白酒。”
“喝了多少?”
“就一杯。”
王香草一边问一边逼视着“那个不要脸的”,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但那双红肿的眼睛里空空蒙蒙,看不出有啥实际的东西。
“你昨夜里没跟他在一起?”
“那个不要脸的”摇了摇头。
“你们咋要分开来睡呢?”
“他喝了酒,我嫌有味儿。”“那个不要脸的”低下了头。
王香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蹲下身,撩起了盖在弟弟脸上的旧被单。
“别……别……”“那个不要脸的”惊叫起来。
王香草被吓得一哆嗦,抬起头来问她咋了。
“姐,你还是别……别看了……”
“为啥不能看呀?他是我弟弟,亲弟弟,总该跟他见最后一面吧?有啥不妥吗?”王香草越发猜忌起来。
“那个不要脸的”大幅度摇着头,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不是,我是担心他得的是啥传染人的急症。”
“你咋知道是传染人的急症?”
“医生说的。”
“医生来过了?”
“嗯,出事后,我喊医生来瞧过,医生说很可能是急性传染病,嘱咐家里人离得远一点。”
王香草越发怀疑起来,不管不顾揭开了蒙在弟弟脸上的被单子,打眼看了过去——
只见弟弟面色枯黄,双眼紧闭,眉宇间隐隐积聚着一丝怨愤,奇怪的是他右侧的嘴唇边竟然挂着一丝血迹,就像含着一条死了的蚯蚓……
毕竟是一母所生的姐弟,王香草望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再也无法控制,放声嚎哭起来,边哭边数落着。
数落着姐弟间的情、姐弟间的好,数落着自己对弟弟的愧欠,最后又数落起了弟弟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