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镇天司 第612节
现在青天洲上大道归于儒,夫子与天地同修,青天洲上修行之道越昌盛,夫子和儒道越强盛。
如今瑜远商行和皇城世家有数十支商队,专门穿行北境长城与青天洲之间,转运各种物资。
不只是青天洲,陈洲那一座座寒铁山脉,也在悄然开采。
雍天洲上东境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却不知雍天洲之外,早已风起云涌。
“大宗师层次的修行者洞天之力自成天地,能承载亿万斤之重。”
“二十位大宗师,加上大秦藏宝阁中几件储物重宝,能将足够的粮草物资带到东境。”
张远面色化为郑重,轻轻压住赵瑜肩膀:“你们来东境之后,稳住东境局势,同时让外人觉得我是重伤濒死。”
“我要去一趟东魏。”
去东魏!
“你做什么!”
赵瑜张嘴低呼,紧张的拉住张远手臂。
“宇文拓要血祭十万青壮,我要去将他们救下。”张远目中透出精光闪动,沉声道,“我要让天下人看到仙魔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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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瀚郡城。
亥时三刻。
郡守府。
青铜镇魂铃在暴雨中纹丝未动,仿佛连风雨都畏惧檐下悬挂的“明镜高悬”匾额。
赵德芳到郡府后堂庭院时候,刘培元早已经在等待。
“赵兄!”刘培元攥着油纸伞的手指节发白,声音压得比雨打青瓦声更低:“赵兄,周家嫡系被斩时血溅七步,云岭陆氏昨夜才悬梁自尽,你我几乎将东瀚郡官府世家得罪干净,如今——”
他喉结滚动咽下后半句,伞骨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
他的意思分明是说,青阳侯无恙时候,他们有青阳侯撑腰,在东瀚郡肆意而行。
现在青阳侯遇刺,生死不明,一旦东瀚郡各方反噬,第一个要死的恐怕就是赵德芳和他刘培元。
赵德芳蟒纹官袍掠过青石板,玄甲卫提着的琉璃灯将他影子投在雨水之中化为扭曲。
大步前行,赵德芳面色反而无比平静:“刘大人,青阳侯没来东瀚郡时候,也没见你这等惊慌啊。”
暴雨恰好在此刻穿过伞面缝隙,将刘培元瞳孔里闪过的慌乱照得分明。
后堂雕花门被风雨撞开三寸缝隙,身穿红衣的洛红袖身形一动,已经将赵德芳和刘培元挡在屋檐外。
“侯爷闭关,任何人不得惊扰。”
她背后阴影里,身穿黑甲的黑骑统领温流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奉侯爷之令,黑骑已接管四门戍卫,东瀚二十七营军务暂归郡丞调度。”
这话语让撑着油纸伞的刘培元呼吸一促。
他没想到,青阳侯会这般信任赵德芳,竟然让赵德芳代执掌东瀚郡大权。
难道,青阳侯就不怕自己伤势难愈,赵德芳噬主?
赵德芳抬头,看向门窗紧闭的后堂。
深吸一口气,他躬身到地,口中长喝:“请侯爷安心闭关,下官定让东境明白……”
“大秦律法乃东瀚天宪!”
……
齐国皇都。
天渊阁。
青铜鹤首香炉的烟丝,在暴雨中碎成青灰。
齐国皇帝姜元良指尖捏着的密信,烛火中“青阳侯遇刺重伤,生死不知”几个字,透着淡淡的血色。
第614章 大人,东瀚郡的天要塌了
惊雷劈裂檐角兽首的刹那,姜元良这位执掌齐国朝政十年的帝王瞳孔收缩如针,信纸在龙纹扳指碾磨下簌簌成粉:“连宇文绝都斩不动的铁壁,竟崩于蝼蚁?”
“陛下,那可不是蝼蚁,据暗影阁密报,东魏出动了两位大宗师。”说话的老者身穿黑色暗纹袍服,身上气血罡煞流转。
大宗师。
这分明也是一位大宗师。
“陛下,十万青鳞骑已经集结,随时可踏碎落霞关界碑!”下方,身穿青褐武袍的中年抱拳开口。
齐国镇远将军慕容顾。
慕容顾抬头,面上透出一丝激动之色:“只待陛下一声令下,末将狼烟为号,边境二十七烽燧三日可破——”
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没有青阳侯张远坐镇的东瀚郡,必然一团散沙。
那征召的数千万新军,不攻自溃。
姜元良面色变幻,神色之中透出一丝挣扎。
“陛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慕容顾的声音之中,热切之意难以掩饰。
“放肆!”前方肃立的黑袍老者抬手一挥,一道罡风将慕容顾撞出三丈外,“陛下做什么决定,岂是你能指使?”
慕容顾面色涨红,低头不敢开口。
姜元良摆摆手,袖中滑出青铜卦签。
“朕要先算出张青阳是生是死……”
手掌之中金光闪烁,那卦签旋绕流转,三息之后,摆出“坎上离下”未济卦象,卦纹中淡淡的“张”字虚影竟如活物扭曲挣扎。
“咔嚓——”
卦盘彻底崩裂的脆响中,姜元良浑身一颤,猛然按住龟裂的卦盘,唇角黑血将卦纹染成狰狞紫斑。
“陛下!”黑袍老者一步上前,震惊的扶住姜元良。
身为齐国帝王,有天道护佑,竟然还会被天道反噬,这怎么可能!
姜元良染血的指尖几乎掐进掌心转过头,咬着牙低喝:“传诏!没见到张青阳的尸首前,青鳞骑胆敢越境半步者——斩!”
他抬头望向暴雨中模糊的“受命于天”匾额,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铁:“命人去东瀚郡城,姚师身在东瀚郡,他定能看穿这团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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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东境行营。
中军大帐,光影从青铜浑天仪上升起。
九颗星子剧烈震颤,化为淡淡光幕。
端坐在长案后的宁国公韩琦抬头,看向光幕之中浮现身影。
西昌侯姬梁。
平云侯荀豁。
兵部侍郎周昌。
此时,光幕之中所见,几人神色都是凝重至极。
宁国公韩琦目光扫过,看一眼大帐中悬浮的《东境十二关布防图》,声音透出沉重:“青阳侯遇刺,魏齐赵三国今夜必陈兵边关,东境大军需要重新布防。”
“还有,五千万新军日耗粮草几何,诸位该比本公清楚,青阳侯若是当真有事,新军整训事情,该如何处置。”
光幕之中,几位东境行营主事都是神色变幻。
谁都没想到,青阳侯会在此时遇刺。
东境新军整训事情,一向都是青阳侯亲自负责的。
西昌侯姬梁抬头,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大军调动,粮草耗损极大,此时若强撑整训……”
摇摇头,他低声道:“如今局面,最好是能让才入营的新军就地解散,等撑过——”
“整训乃东境根基,万不能停。”平云侯荀豁的声音响起。
他抬头看向光阵中央的韩琦,身形挺直:“此时停止整训大军,青阳侯醒来,必然追究,陛下是将整训之事全权托付青阳侯的。”
“若他醒不来呢?”西昌侯姬梁看着面前光幕颤动,沉声道:“五千万新军,一旦有变故,就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浑天仪中光幕震荡,骤然死寂。
大帐之中,长案后端坐的宁国公韩琦手指敲击桌面,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他缓缓转头看向兵部侍郎周昌。
“周侍郎,你恰好坐镇云明城大营,青阳侯临走时候,可有什么嘱托?”
这话让光幕之中三人都是身躯坐直。
恰好?
青阳侯离开云明城大营,恰好大营有周昌坐镇。
是不是太巧合?
周昌面色平静,迎着三道目光躬身:“侯爷临行前嘱托,纵使天塌地陷,整训计划不变。”
天塌地陷!
青阳侯早算到会有截杀!
既然他算到,那他的伤重闭关,到底是真伤,还是假伤?
姬梁抬头,目中神光闪动。
他想起在北境长城时候,看到青阳侯一人之力,逆天改命,让青天洲大道晋升的场景。
青阳侯这个人,胆子,很大!
荀豁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轻轻松一口气。
韩琦目光投向那布防图,身上气血罡煞之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