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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478节

  “漕运是咱们神京的大事,漕帮是不可缺少的一环,狄大人如今搅下去,一旦漕运紊乱、漕工失职,届时一派乱象恐怕谁也担不起啊。”鱼嗣诚轻叹道,“这事情啊,狄大人也费了不少心了,既然有贩人之实,今日我给狄大人做主,那敢向朝廷命官摆宴耍威的丘天雨便即日下狱,依法处置至于这漕帮,狄大人就不必动了。”

  “.”

  鱼嗣诚望着面前静立不言的红袍,良久忽地一笑,双手取盏向狄九递去:“咱家也是许久不斟茶了,有些生疏,今为狄大人这样的正臣一奉!”

  堂中一派寂静,这盏茶水稳稳地停在空中,狄九沉默片刻,上前行礼双手接过,然而下一刻他手没拿稳般一抖,一盏茶叮啷倾落在了地上。碎瓷清脆满堂。

  狄九低头一礼:“惭愧,狄某身无修为,这茶烫手了。”

  “.”

  鱼嗣诚安静地看着他。

  狄九则抬着头,同样安静地回望。

  鱼嗣诚低低一笑,漠然变了个调子:“不知死活。”

  言罢其人一眼也不再看狄九,仿佛这袭绯袍确实变成了一只能随手按死的虫蚁,他漠然走出衙堂,整个队伍秩序肃然地簇拥着这袭紫袍而去。

  李昭这时才立刻来到狄九面前,握住他的腕子向他渡入真气,直面修者毫不掩饰的重压,狄九此时确实面色苍白,嘴唇已然无色。

  李昭扶着狄九坐下,面色忧重:“.这位中官怎么会亲自前来.后面不知有什么手段.要不要请那位桐君援手?”

  狄九自己斟了杯茶,粗眉拧成一团,却是摇摇头:“咱们身在宦海,岂能指望泰山来屏障巨浪?”

  “.”

  “若人家在南衙有这样的力量,这案子就用不着我们了。”狄九长叹一声,“该自己顶就得自己顶啊。”

  他缓缓饮了三杯茶身体才渐暖,望着檐下天空喃喃道:“明刃若有柄,岂非手中刀即刻升堂吧。”

  “.什么?”

  “立刻,传令神京,京兆府当衙断案,一概受太平漕帮之欺害者.俱可诉讼冤屈。”

  翌日早,太常卿府邸。

  长孙玦今日做了很细致的打扮。

  并非是精致的妆容和别出心裁的衣饰,实际上少女也不擅长那些,她一早上的思量,只是为了选一套“合适”的装扮。

  因为早在许久之前就已和崔家姐姐说好,今年去修剑院观剑时要带上她一起的。

  进那样的圣地,士子服肯定太突兀了,平常的绸衫长裙夹袄好像也有些不够严肃,最好是选一件足够体面又谁也不大注意的衣裳。

  最终她想起好像见过那些剑生淡黑如灰的素雅剑服,于是自己也选了一件类似的浅色,规规矩矩地扎好发髻,对着镜子昂昂头转转身,终于满意了起来。

  府外车马已经第三次来催,长孙玦应了一声,连忙出了府门,一驾清贵的车马停在门前,长孙玦有些不好意思掀帘登车,礼貌道:“崔姐姐久等了。”

  “我有什么久等的,长孙小姐的讲剑丫鬟罢了。”车中人懒懒支起头,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一双琉璃样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打量少女的装束,“.这是刚参加了哪国的祭礼回来?”

  长孙玦端正笔挺地坐在车上,不理她的打趣,伸手拿起桌上的书纸翻阅:“这都是什么啊?”

  “前些日子拿到的今年剑生名单,翻翻吧,一会儿指给你看。”

  长孙玦眼睛微亮,视若珍宝地翻看起来,但浏览完一遍后却微蹙一双秀眉:“你这个是不是不全啊?”

  “.?”

第477章 崔照夜

  “.算了,没什么。”

  长孙玦不答,又低头去翻各个名字,这本小册子很翔实,并无剑者的样貌年龄之类的信息,但每个名字的出身门派、剑术传承、弈剑成绩,以及江湖事迹等等都有记录,长孙玦目不转睛地翻阅着,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仿佛投身进另一个世界。

  太常卿长孙玄禄的掌上明珠,自小就会在枕头底下藏各种剑侠小说,看其中惊心动魄的故事,想象里面潇洒豪气的人物,可惜在和身旁这位朋友结识之前,她并无多少接触那个遥远世界的机会。

  “咦,我还读过‘白猿传剑’的故事呢,原来真有一个门派叫白猿洞吗?”

  “三十三剑门中的最末三位,有时能出一位别致的剑者,但也就那样了。”

  “那这个张朝的剑真的是猿猴教的吗?”

  “他师父教的。”

  “.”

  崔照夜一眼望去并不像十七八岁的少女,并非她面相早熟,而是似乎早早对太多事情失去了兴趣,清艳的脸上最夺人的就是一双眼眸,像是最精巧的工匠以黑色琉璃细细雕成,但又无论下多少工夫,都绝不会这般灵妙有神。

  如此穿透一切的同时又眼尾下垂,就是这样一副山中高士的样子。

  她如今身穿一袭好看的紫裙,倒不害怕在剑院显得太过显眼。

  穿过几条街,车马便停在了修剑院的门口。

  长孙玦跟在崔照夜后面下了车,这座剑院还是这样幽静而沉朴,她知道里面只有一百多位剑生,乃是整个大唐的剑英荟萃。

  崔照夜似乎驾轻就熟,敲门递了名帖,很快就有人来迎,两个人只带了一位侍女,几人随着引路人步入了玄色的门庭。

  长孙玦进了剑院就变得很低调安静,退后崔照夜半步走着,只用一双晶亮的眼睛抿唇四顾,仿佛担心打扰到不知何处的剑者。

  然而她并没有过多观察这座剑院的机会,很快她们越过一道门,视野一阔,已来到剑场上。

  二十余位一般服饰的剑者已经立在这里,三五成群地彼此闲聊着什么。他们的剑与持剑的方式各有不同,有挂在腰间,有拎在手里,有挂在后腰.还有一个人背着足足六柄剑。

  那确实就是今年的颖异剑才们,每个人身上仿佛都藏着故事,长孙玦正目不转睛,崔照夜却拉了她一把,三人没在这里停留,而是登上了角落里一处小阁楼。

  这确实才是不显眼又舒适的视野。

  长孙玦伏窗看去,张眸道:“开始了!”

  崔照夜投去一眼,却是先拎壶沏茶。

  “这两位剑生是谁和谁?”长孙玦回头问。

  只见场上左手之人身形偏瘦,但手臂颇长,长剑负在背后,正眉眼低垂地看着地面,身体仿佛放松到极致。

  右手之人则扎着一个道家髻,还在回头和场下之人说笑着什么,架势站得很松散。

  “要等把剑用出来,我又不认得人家。”

  言语一落,场上已执了剑礼,下一刻两袭剑服惊掠如虹,剑影一瞬间就在场上绽出了锐利的花,无数花瓣转瞬即逝。

  长臂之人身形的矫健显而易见,而空中竟然仿佛有看不见的踏板,其人每一剑都是以上临下。这样脚不沾地的剑法确实是天下独一,而且绝非为奇而奇,自有一套完整的收发攻守,称为一门“异剑”绝不为过,接剑之人往往处处掣肘。

  但道髻之人还是颇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意思,大有暴雨倾落而我撑伞一柄之感,身随步动,剑随身动,整个人几乎有些捉摸不定。

  十多合的交手眨眼即过,下一刻仿佛雨骤然刺破了伞面,道髻之人步伐顿时一敛,其人收起漫天剑影如同收伞。长臂之人同时落地,脚步一拧,本场的第一式踏地剑就于此时生发,仿佛空中十数合的撞击和拆招凝为此时一剑,剑刃直冲立定的对手而去。

  但下一刻本意立定的道髻之人竟然再度一闪,倾身在地上以一个圆弧掠至对方身后。

  然而长臂剑者如同背后生眼,亦或这一剑本就朝向背后,一道惊艳灵妙的剑光亮起在场上,他向后弓身,手臂回还,长孙玦此时终于知道那颇长的手臂是何用处了,它们配合身姿的柔韧灵活塑造成一个奇异而美的姿势,一剑直直停在道髻剑者咽前五寸。

  然而下一刻却见他面色微垂,移目看去时,才怔然发现道髻手中的剑已搁于其人侧颈。

  崔照夜端茶而饮看着下方,长孙玦眼睛亮晶晶地回头:“崔姐姐现在知道了吗?”

  谈及剑事,崔照夜或者难得透出认真的表情,搁下茶杯道:“左手那人就是张朝,身负《猿公剑》传承,说是白猿洞三十年来天赋最出众者。刚刚最后一剑名曰【老猿回顾】,人说‘猿公三杀,须有四命’,这一式就是‘三杀’之一。只就剑招而言,确实是天下一流的杀招。”

  “那另外那位剑生想必更厉害了?”

  “右手那位是净明道教的闻礼。道家剑中,清微、神宵、净明三家都以修心为要,往往洞察剑招之真,破招倒正是他们所长。”崔照夜轻轻敲了敲茶杯,顿了一下,轻叹道,“但要我说,其实他们都是同一层次的剑者。”

  “.这位闻礼公子分明赢了啊?”

  “你若多读了几本集子,飞花令时就容易胜过人家,那不是文采的高下。”崔照夜递给她一杯茶,“张朝是今年唯一一位出身三小派之人,底蕴尚薄,在诸剑生中应当排在最末。而闻礼占破招之长、出身之高,胜之不足为奇。”

  长孙玦好奇沉吟:“那什么才是‘剑’的高下呢?”

  崔照夜沉默一下,却是有些懒散地展卷提笔:“这一两句话却说不完了,不是造诣之功,亦非言传之事.‘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世之真剑,乃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连这长安剑院里也没有吗?”

  “百假之中能有一真,我就心满意足了。”崔照夜轻叹,“每年来这里就像赌场的刮纸,希冀着二十多张里能有一位.烦人,让你问得我都觉得索然无味了,分明今年是特为优异的一届,还有这么多待试的剑者呢。”

  长孙玦抿唇瞥她一眼,也不计较,俯身又津津有味地看去。

第478章 遍观诸剑少一人

  虽然言语上并不怎么为这两位剑者兴奋,但实际崔照夜这一场剑看下来,是颇为享受的。她这些年看过太多的剑,已过了为精妙剑式惊喜的阶段,剑为她带来的很多美感其实都在预期之内。

  但不意味着这两人就普通庸常。

  平日崔照夜喜欢漫步在神京城,尤其朱雀剑台、夜晚西池这样的地方,总有很多剑者试剑,若在一众马马虎虎中忽然发现一名不错的,就像夏日买得一支可口的甜冰。

  崔照夜往往就写枚短笺留给对方,很快会有时报和书社去找,若剑者同意,这些剑评立刻就会刊出。最近一次就是前日那位南月山嫡传边未及,剑用得确实不错,南月山也是她尚新鲜的门派。

  而每年一次的修剑院之行,则是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

  不会有滥竽充数的味道,“不错”和“优异”也够不到门槛,必得是某派一绝,才能站在这里。

  在这儿她不会为一支甜冰投目,精雕的果盘也只是免费前菜,这时她尤其期待的,是一些真正令她惊喜的、灵魂酥颤的、昆山玉碎凤凰叫般的东西。想看到真正顶尖的剑者们在针锋相对中透出自己在“剑”上的本质,每个人都会是不同的美妙味道。

  如今崔照夜很认真地蘸墨提笔,分两页写下对这场剑最直接的感受和想法。回去后她会为每位剑者都细细完善、撰写剑评,这些剑评不会交付时报,而是认真地整理进撰写剑著的材料里,只应允修剑院乃至诸剑派的索要。

  “张朝,根弱枝韧,心性过坚而近于僵硬,剑有死气,宜入枯剑之道.”

  弈剑一场场过去,每一组之间都有精彩的胜败,长孙玦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个记忆着他们的名字,在她看来当然是每一个都厉害得不得了了,但崔照夜却总能对每人都清晰地给出评定。

  下一个令两人都特为注目的是一袭洒脱明朗的红衣。

  其人对一位簪发高冠的男子,男子未用长安道生剑,而是将一柄宝剑系在腰间。

  这一场打得甚为持久,男子所习剑术明显高上一筹,但在弈剑上却屡被掣肘,连长孙玦也看出这位长相大气的女子的不凡,剑术飘洒利落而屡出神妙,固然不解招式,但那刚柔并济的剑之美已明显在另一个高度。

  这场演完场上剑生们也纷纷鼓掌,只可惜最终还是不敌男子一剑席卷全场的风雪,令长孙玦忍不住握拳一叹。

  崔照夜也比前几场支颔沉吟了更长时间,末了含笑拍了拍手。

  “宁树红”崔照夜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望着场下道,“她能赢的。”

  长孙玦张了下眼眸:“这一场吗?”

  崔照夜点点头:“如果她和韩修本真是敌人的话。”

  长孙玦更张大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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