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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398节

  司马从左臂开始,半边身体崩裂如腐,骨肉化为液流,液流化为玄气,就以此玄气为基,【彼岸宝筏】在空中完成了谁也想不到的勾勒。

  明亮的瀑流仿佛从天上倒挂而下,将司马整个淹没,裴液已见过这一幕许多次,比谁都要清楚下一刻会留下空空荡荡,他试图再奋起一剑阻拦,但双腿先晕眩软倒,旁边女子比他更快地掷出斩心琉璃,然而她也已慢了太多了。

  明光已将暗雨照亮就在这一刻,一道更明亮的剑光照亮了一切。

  穿林破雨而来,带起难以想象的浩荡玄气,顷刻贯穿了司马早已破烂的身体,将他带出了明光笼罩,钉死在了泥泞的雨地之上。

  明光贯通天际,【彼岸宝筏】完成,只有那顷刻破碎的半边身躯随之而去。

  司马缓缓睁开染血的眸子,一袭黑衣落在他身前。

  白发萧拓,颈直背挺。从纪长云刚刚入山开始,就是他忽然发难,打乱了一切的节奏,此后借一手未完成的术式放走明绮天,再然后销声匿迹,令纪长云如鲠在喉最后明谋令章萧烛藏身,使纪长云不敢不动。

  直到追来这里之后,他唯一一眼都未放松的,就是这袭青衣戏面。

  他们之间,本就有太多陈旧的仇恨。

  在这场事件中,他做了太多关键而正确的事情,他比所有人都想得更深更多.因为无数他没想到的事情,那位已经殒命的鹤检也早已告诉了他。

  黑衣俯下身拔出司马身上的长剑,甩去了剑刃上的雨和血。

  黑柄黑鞘,明镜内敛,这是礼台少卿,隋再华的剑。

  另一边,章萧烛拎着几近废去的纪长云走过来,道:“竟然都是活口.这位少侠很是游刃有余嘛。”

  裴液看着这陌生的男人,纵然不识,但那位高权重的气质和如今手中的老人都说明了他的地位,裴液咧嘴一笑,想要拱手行礼,但刚一抬手,眼前便猛地一黑。

  就此天旋地转、人事不知了。

第399章 旧信

  混乱嘈杂的声音。

  “.”

  “.伤得太重了,没有足够的真气护体,很多伤口都恶化得很严重。”陌生少女冰冰凉凉的声音,“能救一条命回来很不错了。”

  “这可是我们力挽狂澜的少年英雄,你把最好的东西都使上啊。”陌生男人有些焦急,“阁下不是称作‘小药君’吗,这身躯外伤有这般难治?”

  “我就是太上老君,这个人现在也醒不过来。”

  “.天山说会很快送神药过来,到时候应该就好了。”

  “什么药?”

  “.就,疗伤的丹药,吞了就伤势很快好的那种。”

  “【白龙丹】是汲取真气转化药力,性情缓慢温和,合他使用;【瑶池丹】却是引玄气入体,他现在身躯脆弱,经不得洗刷——是哪种?”

  “.”

  “这人太傻,请他出去。”裴液腰间一痛,有什么细凉的东西穿过皮肉,上方的少女转了下头,“这暂且就是最好的处理了,把他挪到后面静崖上那间独院里,接下来两天我会时时关照——你是家属?”

  “.喵?”

  “那你是?”陌生少女转头向另一个方向,顿了一下,“哦,你是明绮天,那——”

  “我可以。”明绮天道,“有什么要做的吗?”

  “没什么,陪着他就行,有什么异常就喊我——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裴液就是在这时茫然地睁开了眼,和头上俯视的一双清眸对上。

  双双陷入了沉默。

  屈忻微微偏了下头,蹙起眉毛。

  裴液的第一感觉则是身体光溜溜的,惊慌中再一感觉,才察觉出腰腹所盖的薄被,松了口气,想撑起身来去看屋中的其他人,全身却彻底麻软,提不起丝毫力气。

  才觉出自己难以想象的虚弱。

  “他好像醒了?”是明绮天熟悉的声音。

  视野一黑,是小猫一跃而上,碧眸贴到了他脸前。

  但下一刻就被一只带着透明手衣的纤手拎着脖颈放到了一边。

  “先不要打扰。”这位眉眼冷淡的少女低头盯着他,手按上脉搏,片刻松开了眉毛,“.原来是经脉树有异。不过你还是再昏六个时辰比较好。”

  她抬起手来,裴液心中一紧,下一刻一个圆脸的中年男人抢上前来:“屈神医,我先讲两句话。”

  裴液虚弱地看着他,恍惚认得这是鹤检的服饰,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

  萧长弓温和缓声道:“裴少侠,仙人台和府衙都已经抵达,隋大人和章台主一刻不停地去追缉逃逸之人了,崆峒现下都是我们的人,我们会以最高规格保护好剑主及两位,你好好休息养伤就是。”

  “.”裴液放下心来,《禀禄》强行给的支撑仿佛忽然撤去,一阵难言的恍惚疲惫涌上来。

  而后头顶就被冰冰凉凉地一按,眼前一黑,人就再次昏了过去。

  崆峒,医药堂,后崖小院。

  雨还是细细飘着,明绮天坐在门外崖边的青石上,黑猫伏在她身边。

  “那泰山药庐的小姑娘说这回伤及根基了,若非【禀禄】得力,人已救不回来。”黑猫轻叹,“不过到底算是勉强稳定下来了。”

  “【白龙丹】是很难得的神药,届时应能疗愈十之七八。”

  “是啊,但真正的致命之处是.”黑猫顿了一下,沉默望着崖外落雨。

  明绮天也一时没有答话,拇指轻轻抚了抚膝上琉璃。

  是诏图。

  《紫竹林龙仙秘诏》对少年的心神的侵蚀远超想象,仙君降世一遭又自愿离开,怎么会什么都不留下?

  这是祂在人间唯一的仆躯。

  “本来你已经帮他剔除侵蚀,修复了心境,他自己又要选择迎下仙君。”黑猫轻叹一声,“.性也命也。”

  “这种侵蚀到了终点他就只能死吗?”

  “他一定会选择死的。”黑猫道,“我只担心.到时死也死不掉。”

  “.我会想想办法。”

  “嗯。”

  正在这时,一人一猫同时转头,崖下小路上,一個唇红齿白的小少年颠颠地跑了上来,他没有打伞,却把什么方形的物什紧紧裹在怀里。

  正是孔兰庭。

  “剑主好!”

  “你好。”

  “这是前两天从博望寄给裴少侠的信,没来得及交到他手中,便积存起来了。”孔兰庭脆生生道,剥开衣裹,露出个方形的小木匣,“师父叫我递过来。”

  “哦。”明绮天接过来,启盖一看,里面也不过三两封薄信,“有劳伱了。”

  “不客气不客气!剑主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孔兰庭转身又颠颠地跑了下去,转瞬不见了身影,也不知道要怎么叫他。

  明绮天目送小少年离开,低头去看这几封短信,封面上是很纤细飘逸的字迹:“崆峒山门,给裴液。”

  落款是“翠羽李缥青”。

  明绮天取出一封,旁边黑猫凑上来:“打开看看呗。”

  明绮天手上微顿。

  “她之前也偷看过你的。”

  “.”明绮天低下头,和这双碧眸两两相对,沉默。

  她本来就是要打开看的,万一有什么急事不至于耽误,但黑猫这句话一说,倒显得有些奇怪起来。

  不过心念掠过明镜,向来不留痕迹,明绮天手上已拆开了第一封,低头看了两行,放下心来。

  并无什么急事,这是当时未见瞿烛踪迹时两方的交流,因山阵会迷阻魂鸟而走的信驿,裴液在崆峒见到瞿烛踪影后便再无余时,因此全是滞后的消息了。

  “【瞿烛】,好,我记下这个名字了。

  我会在两个时辰之内找出这个名字,一天之内寻出他的故居行踪,后面会紧接着给你复信。

  另外,你细讲的‘飞羽仙四阶’中的【衔新尸】一式,不止我看不懂,师父也看不懂。

  裴液,你不要自己造词,有的字如果不会写,就让明剑主帮忙看看嘛。

  博望这里一切都好,裴液——崆峒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吗,你写信时多和我说两句话啊。

  替我向明剑主和小猫问好!”

  在最后两句之间有一条被勾去的墨痕,已然看不清了,明绮天调动玄气伸指抚去,识读了出来——“裴液,自己的性命永远比仇恨重要.”

  这是一封没有被收到的宽慰。

  那正是少年最沉默压抑的时光,那种低沉的冰冷想必也在笔锋里透露出来,少女显然很担心他的状态,这封信就像一袭青裙在面前蹦蹦跳跳,故作娇痴地想逗他开心。

  明绮天手指翻弄了两下这封短笺,她其实记得受瞿烛伤害最深重的,分明就是少女本人。

  ————

  博望,衣岚山。

  细雨在窗外轻敲,老木头的湿味朴质又清新,古堂静谧地燃着两粒烛火。

  少女坐个小蒲团倚在榻边,烛光在她安静的侧颊上映出光影深浅,她把头靠在老人肩旁,盖半截被子的老人也向她半倾着身子,捧着一封剑卷微微笑着,两只瘦枯的手一直在止不住地轻颤。

  “【踏水摘鳞】是越轻越快但这总有个到头儿的时候,再轻,剑没有威力,剑者也用不出来了.”李蔚如断续的哑声忽然顿住,抬手捂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李缥青递上手中的帕子。

  老人喘了两下,又微笑道:“你瞧.这个【衔新尸】,就是要他【踏水摘鳞】破开这个极限,直到‘轻’至力竭,剑者再也用不出来,‘快’也就到了极致。”

  “可是,都用不出来了,还有什么用呢?”李蔚如眯眼愉悦地望着手中的剑卷,“.所以这只是半剑,下半剑,就是【破土】。”

  “【破土】是新生,正可接在【踏水摘鳞】力竭之后.如此一来啊,就为此剑又生出一份力来,因而成枯尽之后的一道流光——”李蔚如一顿,弯腰捂嘴剧烈咳嗽了起来,这次大片的暗血被咳在了帕子上,触目惊心。

  他看了一眼就偏手颤抖折起,没露给少女,喝了口水,虚弱笑道:“所以这个【衔新尸】啊,取意就是蝉刚刚【破土】的一刻,就被黄雀叼走真是倒霉。”

  李缥青也没去看那帕子,倚在老人肩上被逗笑,只是轻轻把手更深地抱向了老人轻脆的身体。

  “.真好,真好啊”李蔚如轻哑喃喃,“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裴小友竟真令我望见一眼翠羽日后的辉煌可惜不能当面谢谢他了。”

  李缥青低了下眸,在被子下轻轻握紧了老人的手,把温和的真气渡了进去。

  老人的伤情恶化得比任何人想象中都快.如今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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