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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307节

  “所以她在三十年后,依然见过这位父亲。”少女道,“衣端止,一直是杨诏人和衣丹君的诏守。”

  “那他为什么又离开了呢?”裴液蹙眉低声,看着面前的石碑。

  李缥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有一个想法。”

  一人一螭看向她。

  “其实.衣丹君刻录之心毒颓去,也很不正常。”李缥青抬着头,轻声道,“进入那楼之后,无法点燃衣丹君的心毒,真的太过超出我的预料。我当时想到了它的原因,但现在想来.那其实更像是结果和表现形式,而非原因。”

  李缥青看着他们:“也就是说,不是她因西方恬之事失去心力,心毒才颓去;而是正因心毒一先步颓去,她的心才坠落到这个方向,陷于牢笼之中,无力挣脱。”

  黑螭认真看向她:“何以为由?”

  “《传心烛》后篇记录有一种心毒的修法。”李缥青道,“‘心烛抽芯之术’,以一位心烛修者之心毒淬炼而出,能够植入另一人心中,勾出心毒。他们称之为‘心烛引’,可以用于初学者修种心毒,也可用于给敌人种下执念。”

  “被抽芯之人的心毒.”

  “就会颓去。”李缥青低声道,“衣丹君入林之前,一定也受过三百年心烛修为,她自己又在对西方恬的苦思中养烛三十年。这样淘洗而出的心烛,其芯引.一定是世所难见的一枚。”

  裴液眉头蹙紧:“那和衣端止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的想法——衣端止正是带走了这样东西。”少女看着他们,抬手轻轻指向了石碑上那圆形的凹陷,“这里.曾是一片心珀。”

  裴液瞳孔猛地一缩。

  李缥青记得衣家祖地的那些龛笼,也记得它们完好地储存着历代诏子的心烛修为,所以当这一切出现在眼前时,一条细微的隐线就勾连在心中。

  她立刻敏锐地捉住了它。

  裴液看着这面石碑一动不动,神情有些放空。

  “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是真金白银买来,装在个大箱子里——真不是我吹,小哥,那箱子,我估摸就得值好几十两!”

  “船一到,却不要我们去搬,也不过财账——人家直接自己带了些家仆,当夜就搬走了。后来小道消息传啊,是说寅阳那边死了个家主,这东西是拿去陪葬的。”

  “八月其一:心珀一百二十斤。”

  也就是说,衣端止在这里守诏数年,在衣丹君将要心神湮灭的前一个月,以一百二十斤心珀铸成的圆镜取走了这枚芯引,不知带去了哪里。

  一百二十斤心珀。

  裴液早在相州见到它经行的痕迹,但从未想过它竟然不是一批货物,而是铸成了同一件东西!

  隋大人说过,心珀越多,入心越深——一面剑心照用材不过七两!

  裴液又想起那些一枚枚小小的夺魂珠,如果它们和这面心珀大镜掌握在同一批人手里裴液忽然产生些“百川归海”联想。

  但一切也只能是联想了,在薪苍山的深处,现在他们无处寻找任何佐证。

  黑螭暂且离开了。

  禀禄可以供给螭火持续的燃烧,但李缥青还是拾了烛世教留下的柴火过来,在黑暗的洞窟中堆起来一丛篝火。

  两人并肩坐在火前,绷紧许久的心身到此才可完全放松下来。不过这也仅限裴液自己,少女依然在承受着那未成形心烛的考炼。

  “听清那是什么了吗?”裴液低声问。

  “没。”少女眉头微蹙,声音闷闷道,“.一直听不清,总让我心慌慌的。”

  少女现在已明亮了一方心烛,少年温暖的样貌在心底面前,她实在做不到不选择他。

  只是背后还是总有模糊的声音牵绊。

  裴液看着有些苦恼的少女,挪过这个话题,眼睛一转笑道:“这个神子,算是‘你杀一半,我杀一半’了。”

  李缥青一怔,想起来那个长道武馆的凌晨,哼笑道:“那个人也是好吧,你偏不承认。”

  “那个就是我自己杀的七生。”裴液再次强调,“你别乱蹭。”

  “我都已经知道了,明明人家杨颜帮你打来着,而且你是用的还是明剑主的剑!”

  少女翻个好看的白眼:“还不要脸说是自己杀的。”

  “反正跟伱没关系。”裴液很认真,“你别硬蹭我一半。”

  李缥青气笑:“谁稀罕蹭你。”

  “.”裴液沉默了一会儿。

  少女忽然意识到什么,威胁地看着他的眼睛。裴液迎难而上,还是吐出了那四个字。

  “小狗蹭了。”

  少女立刻气得抬臂打他。

  已经六生的裴液早有经验地躲了过去。

  篝火之前,少年少女打闹的影子缭乱而欢快,渐渐地火和影都安静了下来,两人也没再说话。他们被拉长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就像旁边并在一起的失翠和山羽一样。

  一场夜就快过去,正是最浓重的时候,很快时辰就会如那日武馆的凌晨一般,金色的朝阳撒上冷苍的群山。

  黑螭这时游了回来,声音清凉道:“那个玉珂之阵还在,我瞧了瞧,能用。”

第313章 彼岸

  博望城东南。

  夜色深寂如渊。

  李蔚如仍然倚在那颗蓬然深茂的老树中。

  如今的博望城里其实已经很少有东西是他年少驰骋时所见的样子了,这棵树应当算一个。

  老人把剑抱在怀里,手里轻轻翻着一本有些旧的册子,面孔荫翳在枝叶之下。

  册子封面四字是“翡翠精解”,老人其实已经很久不看这些东西了,他的剑也早不再需要书上的文字来规束,但前些日子那个少年递来了一本玉脉之剑,于是整个门派的剑道便一下向前拉长了远远一截。

  这条路并非没有存在过,但走过它的人都早已成了典阁中的古老名字,如今作为整个门派剑诣最高之人,向前开拓的责任落在了他身上,他当是尽力向前,把该蹚的路都蹚出来。

  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现在这里——黄翡翠要怎么和玉脉风瑶相系,老人得先自己想明白,然后落到纸墨上留给后辈,成为翠羽向《飞羽仙》攀登的第一道阶梯。

  两天来他已把《黄翡翠》的几個重要典籍重新翻过,如今这本《翡翠精解》已是较偏僻的一册,书中写的东西老人其实瞧一眼就懂,但却总是在翻过一页后,时不时地停驻片刻。

  良久,他轻轻合上了册子,那叶影下的下颔偏转了一下,它的主人似乎是抬头望向了天空。

  或者只有在这样孤寂的境地,老人才真正浮出些心底的情绪,怀中鞘柄无声分了开来,枯瘦的指头轻轻摩挲着露出的寒刃,按下的力气令甲缝有些发白。

  许久,他才缓缓把刃推回了鞘里,下颔回正,重新翻开了手中夹指的书。

  昨日他没有再更换位置,因为无洞递过来一张短笺:“明剑主已离城两日,若仍未见敌踪影,则想必不会再来。”

  但李蔚如还是在这里等着。

  前两日他和少女说这是人手不够、只能落在自己身上的活计,但实际上无洞并没有提,这是他自己要来的事务。

  李蔚如瞧得出来,这位鹤检其实对每个人都抱着一双警惕的眼睛。

  但李蔚如没有纠结这种事情,几天以来他以全部的注意投入这座庄园,然而直到现在,除了些蛛丝马迹,他确实没有察觉到任何人进入过这里。

  他真心实意地感到些庆幸,但另一种情绪又令他再次怔怔望向了天空。

  也就是在这时,他指上一停,忽然感到身周的秋夜冷雨更萧瑟了一丝。

  他猛地按剑向庄园深处看去。

  ————

  无烛小院之中。

  尚怀通已真的成了一截枯木。

  他把所重新奋起的一切力量灌注于剑艺,而后尽数倾泻到了这枚小珠之中。

  铁铸半面所刻之环早已被微弱的荧光充满,环心圆点也在此时缓缓亮了起来,明净透彻,犹如一枚小星。

  最后一道“流”也拿到了。

  轮椅上的男子已没有半点声息。

  黑袍男人收回手,盯着这枚珠子安静了一会儿,手腕轻轻一翻将其收了起来。

  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时候,他如此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一个对布防一概不知的人,要如此轻易地避过那些耳目,令仙人台的布置在自己眼中如同透明,自然只能是玄门第三阶。

  但男人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那戏面后的目光忽然一垂,尚怀通仍是僵死之木,但他的死已惊动了什么——膝盖之上,那柄横放之剑却仿佛被看不见细丝一抽,乍然向外掣了出来。

  明光顿时流满了屋子,与此同时,窗外雨声一静,竟然就此消失。

  黑袍抬起头,静室之中,萧神凄骨的风已不知从何而起。

  ————

  城南街。

  安藏与石簪雪并向东行,石簪雪持一柄青色淡灰之剑,安藏持一柄白剑,雨从两人身边毫无痕迹地偏落。

  “如此确定吗?”石簪雪偏头瞧去,远远的,那仙人台的楼影在夜雨中隐现,“还让带齐武备,好像生了千里眼、顺风耳一样。”

  “这种事情,你相信仙人台就好。”安藏声音清和,“术业有专攻,咱们做打手的就做打手。”

  “总得有个根据。”

  “他只与我说了一句话。”安藏一笑,“——明剑主明日便要回来了。”

  “.”石簪雪怔了许久,“.原来是这样。”

  过了会儿,她又道:“不知今夜能不能见到【照幽】。”

  “来的人物若够份量,东西自然便在他身上。”安藏道。

  石簪雪忽然驰想,含笑道:“师叔你说,【照幽】中会不会还存有穆王当年的旧影。”

  安藏也笑:“最好有他挖坑埋下‘仙藏’的影像是不是?”

  石簪雪莞尔。

  安藏却敛起了面容,轻叹:“我倒希望没有。”

  “嗯?”

  “因为第一个拿到它的,可不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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