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幕末斩鬼开始 第50节
越往那巨人身边走,越觉着周围的植被活跃得不像样子。
直到肩膀的灌木丛,足有两指厚的地衣,还有那些大得离奇的花儿。
黎诚边走边观察,直到走出这片林子,走到巨人额头下方的空地上。
在这躺着的巨人额头下方,是一潭清池。
水波潋滟,清澈见底,却没见出水入水口,仿佛这池子仅仅是一潭死水,可里头却生着不少鱼儿。
清池中央是一棵巨大的桃树,足有两三人合抱粗细,树干上凹凸不平,仔细看来居然构成了如人般的面容。
“我这桃花源,你还是第一个客人。”
那桃树上的面孔忽得裂开,从中间走出个由树木组成的人来。
这人正如吴桐形容的那样,肩上攀着两只蛇,和那赤色青色两条蟒蛇如出一辙,只是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
手倒是没有吴桐说的那么长,和常人无异,脸上带着些木纹。
虽是木头化成的模样,却灵动异常,此刻含笑看着黎诚。
黎诚吸了口气,走到岸边,那些鱼儿凑到他脚下,组成一条通往正中央的路。
正中央那桃树裂开,木枝缠绕间化为对坐的一对桌椅。
“请。”
山神摊手示意。
黎诚踩着鱼儿走过去,没有一丝颠簸,只能说如履平地,就连鞋底都没湿。
待到黎诚落座后,山神含笑看着他:“这桃花源,你觉得如何。”
“不知山神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黎诚自认文采不如那位五柳先生,干脆借花献佛,吹捧吹捧了事。
“这是假话吧。”
黎诚默然不语。
“那真话呢?”
黎诚叹了口气,道:“自先秦时来此,已经过去了四五百年,缘何山间衣食无忧,还是只有寥寥几百人呢?”
这回轮到山神沉默了。
半晌,山神才摇摇头道:“虽然我猜到你可能有所察觉,但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莫非是他们的行为出了问题?”
“不,我没有瞧出任何破绽。”黎诚感慨:“在我眼中,村里的所有人都是正常人,他们又各自的性格,也有各自的想法,和常人一点差异也没有。”
“你的伪装技术太厉害了。”
山神挥手招来鱼儿,洒下一把饵料,看着里头争抢的鱼儿默然不语。
“可是,他们永远都只是那个样子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村长不认识秦朝往后的钱币,吴会明明是七天前来到这儿,记忆却是躲避秦朝,孙先生不认识任何汉朝后的药草。”
“如果一个东西是虚假的,那它绝不会拥有超出原有架构的知识。”
黎诚目光熠熠:“正如一昧沿着前人走过的路学步,绝对走不出新的路一样。”
“而你,山神,你的知识停留创建这个地方前,你同样不知道汉朝,不知道三国。”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如果你还能完善这一段知识,我是绝对察觉不出来异常的。”
山神木质的脸上生出些感慨来,他笑了笑,道:“你所猜测的,有对的,也有错的。”
黎诚竖起了耳朵。
“第一点,他们不是虚假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人,只是被我强行留在了身边。”
“第二点,我不会伪装。”
“第三点,我并非不知道外界的历史,只是‘他们’没办法知道。”
黎诚思考了一会儿,反应了过来:“他们……并非你伪装出来的?”
木人一招手,池子里的鱼儿血肉骨分离,在黎诚眼前展现出了一场令世界上所有医生都发指的场景来。
那些鱼骨鱼肉分崩离析,碎片般重新组合成肢体骨骼,逐渐拼凑出了一个人的模样。
眉头紧皱,身材娇小,正是外头阮静玉的模样。
骨肉匀称,面容清晰,黎诚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这赤裸着的阮静玉慢慢睁开眼,环顾四周,惊觉自己没穿衣服,还被皱着眉的黎诚盯着,一时间被吓得尖叫起来。
黎诚倒是一点歪心思都没有,他的脑袋在全力思考着山神刚刚说的话。
“你或许可以听听这里的故事,这是一份馈赠。”山神见黎诚沉默不语,微微笑道,笑容里似乎带着些时间的孤独。
“这样,我之后让你帮帮忙,你也不好拒绝。”
阮静玉从旁边拿了块山神刻意脱落下来的木头遮掩着身子,看着山神和黎诚对坐着聊天。
“该从哪里讲起呢?”山神木头铸成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怀念:“就从我和一群逃难的难民,找到这个山谷开始吧。”
黎诚专心听着,沉默了许久的历史碎屑终于给出了面前的人……或神的信息。
“姓名:???”
“性别:???”
“状态:化龙秘法、龙主、血肉恩赐(剥离)、木成人、滴血分身。”
“滴血分身:这是某人的一具化身。”
“龙主:化龙恩赐的顶点。”
“简介:遇见这种存在,傻孩子,跑啊!头也不要回!”
第72章 桃花源的由来
“秦王政二十年至二十四,秦楚之战正式打响。”
“秦王政二十年,秦将王贲率军进攻楚国北部,取城十余,开道击魏,揭开了攻灭楚国的序幕。”
“秦王政二十四年,王翦破寿春,俘楚王负刍,继续进军江南。”
“那时候的我还只是战火中的浮萍,被秦国铁骑碾压过去的虫豸。”
“听闻寿春被破,整个村子商量后一同出逃。”
“一路上乱象不必多说,若不是村子里人都团结,大概在路上就被蚕食了个干净。”
“在逃难的路上,村子里的人捡到了一对同为难民的兄弟。”
……
阮浩最终还是没硬下心肠叫村民把那对兄弟扔了。
“为之奈何,为之奈何啊。”
那稍大些的哥哥远远缀在队伍后头,弟弟跟在他身后,看见阮浩走过来,有些警惕地停下了脚步。
他认得阮浩,这是这支流民队伍的村长。
虽说是村长,可是持着钉耙和匪盗打群架的时候总是冲在最前头,他肩上的伤口还没愈合,。
弟弟很怕他,不仅仅因为他长得很可怕,更多因为昨天商量要不要收留他们兄弟时,这位村长一直坚决地反对。
“去前头推车。”阮浩木着脸,恶狠狠地说:“想留下就别动歪心思,手脚麻利点,不会少你一块饼。”
……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在流亡一段时间后,这支流民队伍实际上已经被世道逼成了流匪。
乱世的流民与流匪其实只有一线之隔,失去了一切逃难的流民不去抢还能干什么呢?
而土里的白骨会明明白白告诉世人谁是狼谁是羊——赢的那边是。
也幸好这对兄弟遇上的是流亡初期的村民,否则绝无可能加入这几乎都是由宗族亲戚组成的村子里。
哥哥年长弟弟几岁,刚加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这半年个子蹿得飞快,才半年功夫,他就能跟着车队打架,拿刀和草叉去和人拼命。
而在乱世里,狂血煞之主或许是苦命人最忠诚的一位神,祂永不吝啬他的慷慨,寸骨生肌、铁齿铜牙、食土餐石,奇迹在每一个为生存而战的人身上潋滟。
哥哥自然成了狂血煞之主的信众,他逐渐替代受伤的村长阮浩,成了村子里冲在最前头的那个人。
或许是为了报恩,也或许是为了生存。
村子里的人早已经接纳了这个勇猛的小伙子,只是还没有接纳他的弟弟。
哥哥雄姿英发,弟弟却是个软弱可欺的性格。
只是弟弟在哥哥的庇护下倒还活得下去,只是性格懦弱,身子骨又瘦又小,没办法冲在前头当战士,虽是男人,只有跟在女流家眷旁,做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长久的压抑使得弟弟沉默寡言,性格自卑,和村子里的人关系都不怎么好。
……
除却狂血煞之主外,另一位神虽说恐怖了些,但是在流亡的路上,没有谁比谁高贵。
已经是泥巴里打滚的人了,还害怕什么骄奢淫逸以人为食?为了止血救命,村子里不少人都接受了人神的恩赐。
即使这份恩赐看上去有毒,走投无路的人往往也对遗毒并不敏感。
就算面前这份力量染着浓臭的脓血,一无所有者也不会将它抛开。
谁也不例外。
哥哥起初同样并不愿接受人神恩赐,只是后来为了村子才吃下了藏在药丸里的千足幼虫。
弟弟因为受够了村里人的白眼,也不愿当个废物,同样也接受了化龙恩赐。
结果是,虽然欲望同样高涨,两兄弟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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