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边军一小卒 第710节
尽管那一道道投向这场战事的神念,在背后将交战双方问候了个遍。
可不知出于何种心理。
除了少数觉得无趣的老不死,直接抽回了神念。
更多的恐怖神念依旧盘旋于九天虚空之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那片惨烈的战场。
渐渐地这场本来颇为无趣的战事,竟让他们隐隐品味出了几分意趣与新奇。
因为就目前而言,这是一场近乎只有凡人参与的战争。
没有法相法域的弥漫一方,也没有无漏金身的纵横无敌。
天门真罡再是强横,可手段也不过尔尔,单调无比。
双方往来杀伐,那无尽的刀气纵横间。
或许前一刻还在肆意杀戮的天门境强者,下一刻就可能在真元耗尽之下,被筑基凝血境的蝼蚁拼死一刀穿透胸膛。
尽管随后那筑基凝血境的蝼蚁,便被天门境临死前的反击,生生撕碎身体。
可那强弱颠倒的荒唐感,还有那凝血小卒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悍勇,就连九天虚空之上那些宛如在世神魔的老不死,也不禁为之动容。
那一刹那间,不少已经踏入绝巅的老不死,思绪仿佛被一下子拉回了回忆里的某个角落。
当年那明明弱小却疯狂燃烧的热血,似乎渐渐在早已枯寂的脉搏中涌动。
有神念甚至忍不住在九天虚空,生生叫了一声‘好’。
引得道道神念注视的同时,随后又重新将神念垂向下方。
有老不死在借此感怀自己那早已逝去的过往。
也有的,只是单纯地感觉有趣。
可其中一些老不死,心中却是忽然生出一股念头。
‘若是有一日,似我等这样的大神通者全都消失于世间,这世间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就像是下方这场堪称诡异的战事,没有大神通者的参与。
有的只有兵刃、真气、真元,最原始的交锋。
而如果将思绪延伸得再深远一些。
‘若是连修行一道,都彻底消失呢?’
或许是这般念头太过荒谬,九天虚空之上的那一道道浩瀚神念,自己便是失笑一声。
只是不管那些神念抱着什么念头,都大抵掩盖不了其俯瞰世间的真正本质。
而此时正被他们所俯瞰的那些宛如蝼蚁、草芥的普通军将、士卒,却不知道这些。
当然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人会去在意。
因为此时的他们眼中只有对面那即将要斩到自己脖颈,或许正刺向自己袍泽、同族的染血兵刃。
挡不住、躲不开,亦或是未能在对面刀锋临身之前干掉对方。
那下一刻,刀刃破开衣甲、切开皮肉的声音,便会清晰地传入自己的耳中。
而后便是嫣红滚烫的鲜血,从伤口处飙射而出。
若是耳目灵醒一些的人,甚至能在看世界彻底陷入灰暗前,清楚地听到那抹刺眼嫣红泼洒在城墙上的声音。
总之,这是战争!
一场由他们亲身参与的血战!
他们不知道双方的大能强者,为什么在此战中都诡异地选择了沉默。
可已经身处其中的他们,又怎么有片刻空闲思考这些?
一念则生,一念则死。
一念失神的代价,就是至此之后诸念寂灭。
没有人想死。
守在城墙上的雍人士卒不想死。
那些有如蚂蚁一样蚁附着跃上城墙的蛮族,同样不想死。
所以他们就要拼尽全力、不顾一切地杀死对方。
这一刻,不存在任何的慈悲与怜悯。
因为那样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午时方向!射!”
一声并不算清晰的断喝,从城头某处传来。
刚刚踏上城头的那蛮族天门真罡,还没来得及挥洒出积蓄在刀锋上刀罡,便兜头迎来数支冰冷的恐怖箭矢。
那蛮族天门真罡近乎本能地强提一口真元,将身形拔高了丈许。
可无奈他还是慢了一丝。
一支破罡弩箭擦着他脚踝处飞掠而过,本该无惧刀兵的天门真罡在那弩箭的箭锋面前,有如纸糊的一般。
蛮族天门真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只剩皮肉挂着的半只脚掌,苦笑着咒骂一声。
“该死的雍狗,真是富有!”
三日了!
这般昂贵的箭矢竟然还没用完!
只可惜他也只能骂出这一声了。
下一刻,一道在天边赤红大日映照下,绽放出妖异血红的刀罡在他低头的间隙,瞬间划过他的脖颈。
表情尚未凝固头颅从空中掉落了片刻,便止住了坠势。
然后顺着已经堆到半城高的尸堆上悠悠滚落。
‘原来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么?’
……
(本章完)
第337章 幽冥!添油!蛾贼!黄天漫卷!
不断滚落的头颅,最终卡在几具尸体交叠出的凹陷之中。
视线也因此而定格住。
尚未彻底消散的意识,让那双失去血液供养的晦暗眼眸,微微眨动下眼皮。
他看不到太多。
能看到的只有一只只接连从他眼前踩过的大脚,以及前方远处同样从上方滚落的残缺尸体。
‘对,就是这样……攻……攻……’
头颅嘴唇微张,却因为失去声带的辅助,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下一刻。
一名口衔弯刀迅速登城而上的身影,无意中一脚踏下。
头颅因此深深陷入尸堆之中,连带着仅存不多的意识,也随之不断坠落。
而后在一股古老而神秘的力量牵引下,不断向着冥冥归途而去。
在这过程之中,一幅幅有关此生过往的画面,从那道蕴藏在头颅中的自我意识中接连浮现。
恍惚中,他甚至看到年轻的阿爸迎着朝阳,将自己高高举起的欣喜大笑之声。
还有阿妈乳水的甘甜、轻抚在自己脑门上的温柔。
再然后便是自己奔跑在部族草地上,儿时玩伴的欢声笑语。
以及……那一夜赛罕姐姐压抑的呜咽声。
一瞬间,一股莫大的欢愉在意识中滋生。
可就在这时,画面突变。
阿爸粗犷的笑脸,骤然化作了狰狞的怒吼。
阿妈的温柔与慈爱,也扭曲成了无尽的惊恐。
曾经那些儿时玩伴长大的身形,握着雪亮的弯刀、胯着高大的战马,奔腾在辽阔的草原之上。
口中发出的也不是曾经的欢声笑语,而是一声声冰冷无情的喊杀之声。
‘杀!’
一声源自神魂的呐喊近乎本能地发出。
刹那间,那道本该直接归于幽冥的意识,骤然分作两部分。
一部分清灵,倏忽间向着上方的虚空飘忽而上。
一部分浑浊,沿着地脉的牵引,向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汇聚而去。
虚空中那一片越聚越厚的浓重血色云雾中。
‘他’看到了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容。
而在那片地脉的终点,同样也是如此。
只是一者安静祥和,一者面色狰狞。
‘原来如此……’
意识彻底消散前,他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能在短短时日内破开禁锢,晋升天门真罡境了。
……
转眼又是数日过去。
战场上的局势,大抵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