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图谱 第492节

　　陈传说：“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职责，我只能做好目前最需要做的。”

　　“当然。”

　　凌助理表示理解，“陈主管你现在所做的事，比争一时胜负更为重要，不过我以为，以陈主管你的能力，实际上是可以做到更多的。”

　　这时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旋转回廊的上端，这里看去距离地面有二十来米，是一个可容纳十数人的宽广平台。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平台四周有金属线索掉下，好像吊灯一般挂在空中，而除了这里，可看到在附近这种类似的平台还有十几个，只是刚才掩映在茂密树枝之中看不太清楚。

　　陈传望了下周围，并没有见到什么特殊的东西，于是转过身来，问：“所以凌助理，你准备让我看什么？我有许多事要做，我看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凌助理微微一笑：“那我就敞开说了，自从上次谈话之后，我一直想找陈主管说这件事，可惜机会一直不成熟，但是现在却很合适。”

　　“现在么？”

　　陈传说：“现在有什么特殊的？”

　　凌助理笑了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上次记得陈主管你问我，我所拥有的是什么，现在我就给陈主管展示一下，等到你看过之后，或许就能明白了。”

　　说着，他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场景立时一变，所有缤纷的花卉和植物，流淌的河流、还有飞来飞去的彩色飞鸟都是一起消失，改而换之是一片一望无尽的绿色原野。

　　一条白色的长水嵌在大地之上，在更远端则是延伸去远，似虚淡入天空的山脉身影，在丰富的色彩堆叠之下，有着难以形容的壮阔之感。

　　然而这一切都比不过一样东西，甚至说一眼望过去，目光只会被它所吸引，在草原的中心处，矗立着一株目测大约高有三十余米的大树。

　　它的根系拱隆出地表，像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延伸出去，与大地紧密结合，它的树干粗壮高耸，如巨人般矗立在那里，仿佛能支撑起整片天空。

　　树冠如同一团巨大的绿色云朵，罩在树身之上，内部可看到无数扭曲旋转的枝节，错综复杂，蜷曲聚集的地方，有着无数个如晨星一般闪烁着光团。

　　树周围还环绕着一层奶白色的薄雾，其向外流散在原野，并将大部分的苍翠树身缭绕遮掩在内。

　　凌助理转过来，他语声之中带着一股压抑的狂热：“我来介绍下，这株树名叫‘真形树’，原产自交融地，不过它在交融地也非常的难找，并不是说稀少到难以寻觅，而是它有与其他生物共生的特性，往往长不到真正成熟的地步就会丢弃自我。

　　不过一旦它能够长成，那么它就能融合并吸收其他的生物体，接纳它们成为自己的一员，这是极为特殊的一种场域生物，它可以很卑微，但也可以很伟大。

　　他将是我们的台梯，是我们的上升之阶！”

　　陈传凝注着这一株树，此时此刻，他忽然想到洪胜区那片吴老师曾经住过的地方，常栋和他说过，那里的地面之下曾有一株植物生长着，只是后来不见了。

　　他说：“需要等到成熟么？不知道这一株树长了多少年？”

　　“很久了，这株树已经长了三十年以上了。”

　　陈传点了点头，三十年以上，那时候凌助理还没到济北道中心城来，所以这株树应该不是后者种下的，不过这位之前并不讳言自己有一个团队，而能做到这种事，可以想象出那些人的能量着实不小。

　　他说：“凌助理，这就是你的依仗么？或许它足够雄伟，或许也很特殊，但它又如何做到凌助理你所说的那些呢？”

　　凌助理微笑着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见它的本质，所以还无法理解……不过，这样呢……”

　　他再是做了一个手势，霎时间，周围的场景再度变化。

　　陈传发现，自己和凌助理两个人竟然直接站到了这柱大树横出的树干上，而站在了这里，薄雾被抛在了后面，他也得以清晰的看到了一些细节。

　　当他抬头看过去，眼神不由一凝。

　　在远处看时，枝叶之间有着如晨星一般闪烁着光团，可此时再看，又哪里是什么光团，而分明就是一只只的人脑，至少有数百之多，它们被类似晶体的密集白色纤维所包裹着，在光雾的照耀下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令人惊悚的是，那些人脑似还在微微蠕动着，好似都还活着。

　　凌助理微笑着说：“陈主管，不用奇怪，它们的确没有死，或者说它们主人原本的意识都还在，只不过他们暂时舍弃了躯体，并将意识寄托在了这里面。”

　　陈传眼眸深凝：“先不提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多数目的人脑，凌助理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凌助理看了看他，似乎很惊讶他居然先关心的是这种问题，不过他还是很有耐心的解释说：“有些是购买来的，你知道的，格斗者的大脑一向是重要的实验资源。

　　而有一些则是生前签下了协议，在死亡之后捐赠的；还有一些则是源自于一些才能较差的学员，我们不忍心他们走一条见不到底的道路，所以在这里又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陈传此刻忽然想到了学院举办的决斗擂台，那里的较量可是丝毫不计伤亡的，他看着上方：“想必这上面有不少曾经是武毅的学员。”

　　凌助理一点也不避讳的说：“是的，不过我说了，我们并没有抛弃他们，只是把他们放到了这里，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一员，在这里，他们能够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

　　“梦想？”

　　“对，梦想。”

　　凌助理说到这里，情绪开始变得高亢起来，说：“你知道么，真形树一旦长成，能够创造出一片场域意识空间，它能够在内部拟化出与外部几乎完全一致的世界，让进入其中的意识在其中活动和成长。

　　现实限制我们的，无非是那些资源，但试想一下，在这个拟化的场景中，那些所需的资源都是可以无限提供的，那些才能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条件去补足，理论每一个人在这里都可能修行并进入到第三限度，乃至于更高的限度。在这里，每一个格斗者都能够完成自己的梦想，去实现自己的愿景。”

　　陈传看着他说：“可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是的，现在是虚假的。”

　　凌助理看向陈传，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可它未必不能变化为真实，只不过这里需要一些必要的条件，而这些条件就需要我们这些人去创造了。”

　　他诚恳的说：“陈主管，你不用为此有着道德上的负累，我们是在做一项拥有崇高理想的事业，试想一下，当我们走通这条路，当所有人都将为此而受益时，那么这些途中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伸出手，做出邀请之状，“陈主管，你只要愿意来到我们这里，我们就可以一起来实现它，一起去改变这个世界。”

　　陈传手持雪君刀站在那里，他眸光深静，丝毫不看凌助理伸过来的那只手，“对不起，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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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6章 窃取

　　凌助理听到陈传的回答，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说：“那太可惜了，其实我是十分看好陈总主管你的。

　　你既不是那些权势家族的出身，也没什么高人一等的背景，靠着自己走到了这个位置上，我们有着相近似的经历，也面对着相同的阻挡，我以为你是能够理解我们的。

　　你要是能加入进来，以你的实力，一定能够和我们一起，将种种障碍克服，让我们期待的一切成为现实。”

　　陈传丝毫不为所动，他凝视着凌助理，“在我看来，你或者你们，与你所说的那些人并无区别，你只是因为自身的抱负得不到施展，所以绕过那些阻碍，但依旧是用别人的血肉去筑就你们上行的阶梯。

　　你们打着为每一个格斗者，为每一个人出头的口号，但实际上你们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将他们当做工具，所以你们可以毫无负担的将那些学员投入到角斗场，将他们的头颅挂这株大树之上，并且美其名曰为了伟大的理想，并以此作为自我安慰并去占据道德的高地。”

　　可以想见，当这个所谓的理想继续扩大的时候，那将会有更多的头颅挂在这上面，这无非就是用他人的血肉来成就自我，试问那些挂在上面的那些脑袋，又有几个是情愿的？

　　然而这些恐怕在凌助理及其背后那些人的眼里根本不重要，都是可以为了最后的目标牺牲的，对于这种路数，他多瞧一眼都是浪费。

　　凌助理微笑着说：“陈主管看来真的不理解这项事业，这样我们很难在思想上达成一致了，不过没关系，为了理想，我不介意用一些激进的手段，将来你会感谢我把你带入这个伟大事业之中的。”

　　他看向陈传，“不过陈主管你自己恐怕不知道，如你这样有才能的人，或许世界上不多，但想找还是能找到的，可是陈主管你却有一个别人比不了的地方。

　　你知道么……”

　　他向后示意了一下，“真形树所创造出来场域空间并不是一开始什么都有的，里面的细节和逻辑变化是需要不断的弥补和完善的，填充的细节越多，和现实的演变越接近，里面所呈现的变化就完整，也就越接近于真实。

　　过去真形树一直就在那里，也不是没人有过我们这样的想法，前人的智慧并不亚于我们，但是他们之所以做不到，其实是囿于时代，受到了太多的限制。

　　试想一下，在过去，不去说什么完整的世界，哪怕只是单纯的格斗技术，都无法真正的在里面呈现出来。因为他们一辈子所遇到所交流的同档次的格斗者，恐怕都不及一个武毅学院的师生数目。

　　这样他们又怎么可能在真形树里形成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呢？

　　而现在，我们却不必像他们一样，时代的发展，能够让我们得以实现原本实现不了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脚下树枝慢慢拱龙升起，“我们站在了时代的浪潮上，那自然要去把握好那一切的……”

　　他的笑容越发莫测，“真形树所能结合的，可不仅仅是人的意识，同样也可以包括活跃意识体的意识。”

　　陈传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微凝。

　　凌助理已经到了更高处，他微笑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么要来武毅学院么？因为这里正有我们所看重的东西。”

　　他眼神里露出莫测的光芒，慢慢说着，“武毅的活跃意识体红拂，那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

　　我们并不需完整的融入整个意识体，只需要融入她的外显意识就好，但是这比较困难，尤其是红拂是有着自主意识的。

　　可好在我们现在等到了你。”

　　他看着陈传，“陈主管，你与红拂很合契，非常合契。那一次我让红拂去支援你，你完美的发挥出了红拂的力量，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最为合适的人。

　　如果你愿意主动配合我们，将红拂的外显意识吸引过来并寄住在真形树上，那么武毅学院数十年以来所有的技巧的积累都可以被真形树所接纳，那我们的这一步就可以完善了。”

　　他感叹了一声，“那将是多么的美妙啊，里面所有意识都将因为这份资粮得到飞跃般的提升。”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但很快又收敛了，随后凝视陈传。

　　“虽然你现在拒绝了，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把你的脑子挖出来，放在真形树上，那一样是可以把红拂吸引进来，并融合其中的。

　　而且以你的天资和才能，在那里面想必能获得更大的成长，说不定能够刺激真形树突破到更高的层次……”

　　此时他缓缓张开手，好像在拥抱什么。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周围的虚拟场景之中，忽然出现了翻滚的洪水，喷涌的火山，还有坍塌的山体，当这一切全部过去之后，大地之上，天空之下，唯有那一株无比高大的巨树依旧挺立在那里。

　　“它在将来或许可以媲美世界上任何一种高等生物，从而达成我们的愿景。”

　　陈传抬头看着仿佛陷入自我沉醉的凌助理，平静的说：“先不说你能不能做到，你现在所说的，是在公然威胁并决定谋杀一位处理局调查主管，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怎么能说是谋杀呢？”

　　凌助理微笑着说：“我们只是邀请你加入我们而已，你并不会死，只是换一种方式活下去。

　　至于其他的……

　　陈主管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觉得今天合适，那是因为有人邀请我们对付你啊。

　　虽然我们并没有直接答应，可如果你加入我们这些也不会是问题。”

　　他伸出一根手指向外面，“现在处理局已经将大部分的人手都派了出去，他们需要应付利纳克斯联邦和联合体，他们没有余力去看顾其他的地方了，所以我将有充分的时间来完成这一切。

　　至于此后，那也不用太担心。

　　只要得到了我们想要的，我们就会离开这里，然后去往交融地，在那里完成后续的步骤。

　　唔，这里有一个陈主管或许不曾想到的。”

　　他忽然大声说：“红拂，开启交融地通道。”

　　下一刻，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收到指令，已得到授权，现在开启通往交融地的临时通道。”

　　这一刹那间，就在这株大树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那边缘处好像是一缕缕闪烁着的燃烧的光，而在对面，隐约能看到一片大地。

　　“还有……”

　　凌助理一伸手，口中说：“红拂。”

　　一抹红影一闪，持着雁翎刀的红拂出现枝干的另一边，脸上的覆面红纱，身上的红衣随着交融地那边传来的气流舞动着。

　　陈传目光移去，只是红拂面纱上的眼眸冰冷一片，全不似往日的灵动。

　　凌助理说：“不用多看了，我是学院的副校长助理，而且我已经得到了最高授权，红拂作为学院的活跃意识体，她现在只会服从我的命令，而且她现在既不会认出你，也听不到你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