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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图谱 第318节

  陈传说:“那到时候雷局长和我一起走?”

  雷局长看了看他,颌首说:“好。”

  赫师姐这时端着点心走了过来,她嗔怪说:“老雷,过年难得见面,怎么就光谈公事了?”又招呼陈传,“陈师弟,这是我煮的蜜枣银耳汤,喝喝看。”

  雷局长笑了下,“伱师姐的手艺你好久没尝了吧。”

  陈传说:“上次来的时候,吃的那顿饭我可一直没忘。”他将银耳粥端了起来,喝了一口,只觉清甜无比,稠滑爽口,不由点了点头,“师姐的手艺没得说。”

  喝完之后,他们不再聊公事,而是说了下陈传最近在中心城的见闻,只是交融地的事签署过保密协议,所以他并没有提及。

  而以雷局长的级别还有其所涉及的事,到了中心城后,想必也是会很快知晓的。

  他在这里坐到了中午,和雷局长一家一起吃了一顿饭后,约定好了日期,就告辞离开了。

  开车出来后,他往城西方向开过来,一直来到了卫东所住的那栋居民楼下,停好车后,来到了楼上,敲门说:“卫东,是我。”

  “来了!”

  噔噔瞪的声音跑过来,卫东把门一拉开,他见到陈传,显得十分高兴,并且身上明显有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头,看样子又想打一场。

  不过等他看了陈传几眼后,忽然又泄气了,老实说:“打不过。”

  陈传笑了笑,他刚才稍微放出一点场域,卫东就察觉到了,直觉还是那么好,他走进了屋里,“在干什么呢?”

  卫东挠着头说:“年后要去中心城了,这些训练用具摆在这,不好保养,我就打算擦一擦后封存起来。”

  其实当初那位大爷留下的这些用具他在开练之后就不怎么用了,在成为正式的格斗者后,几乎就只能当纪念品了,不过他还是留在了这里,有空就会擦拭保养。

  陈传说:“我来帮你吧。”

  他帮着卫东收拾了下,不过才装好几件器械,卫东忽然抬头,眼中跳动着旺盛的斗志,“不行,陈小哥,我还是要和你打一次!”

  说着,缠着绷带的拳头举了起来。

  陈传轻轻伸手一推,卫东人整个人一下横飞了出去,越过一个房间,然后重重的撞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轰的一声,整栋楼仿佛都能听见。

  过了一会儿,卫东又一次大喊着从里面冲了出来,不过下一刻,又一次毫无悬念倒飞了回去。

  陈传则放下一个防护头罩,又拿起一个握力器擦拭起来。

  接下来,卫东一次又一次喊叫着从房间里冲出来,然而每一次都在声音还没有结束前就被打了回去。

  十分钟后,卫东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嘶嘶倒吸着冷气。

  他的横练虽然强,可陈传的拳头不仅仅是简单的攻击,内里还带着一股渗透的劲力,令他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陈传正好把手边最后一件东西擦好,放在一边,对着地上的卫东说:“卫小哥,有进步啊。”

  卫东躺了一会儿,揉着脑袋和后背坐了起来,问:“陈小哥,到中心城能学到你刚才用的这些么?”

  陈传笑了笑:“能是能,不过我和你的路数不同,我觉得你还是在横练这条路上走下去比较好。”

  卫东这坐了一会儿,就这几句话的工夫,身上酸痛消退,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他两只拳头对着中心一碰,“我也这么觉得!陈小哥,你看好吧,我一定能跟上你的。”

  ……

  ……

第458章 浪涛

  初六这天,陈传一大早从睡梦中醒来,随着这两天的放松,记忆药水效果又一次浮现出来了。

  这一次的景象之中,那个浅褐色头发的女子再次出现了,她正环抱着双臂,与另一个人说话。

  那个人身上公司高管的气质十分突出,表情非常严肃的,好像是在告诫,又好像是在劝说。

  这不知道是在哪里,好像是在某个栈道上,天空中飘着红色的灯笼,偶尔还有鞭炮的响声传来。

  他看了一眼,这是过年的时候么?难怪这個记忆在这时候浮现出来。

  而此身的母亲此刻似正靠在一边的栏杆上,并不听他们说话,只是偶尔传来那个女子烦躁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子怒气冲冲的走回来,那名公司高管似乎还想追赶,但此身母亲上前一步,挡在了那里,这人最终没有再追上来,而是转身离开了。

  等人离开后,此身母亲和那名褐发女子谈论了起来,并随着行走来到了一个山崖边上,他不认识这是哪里,但记下了旁边山壁上的字,准备回了中心城后再查询下。

  而这个时候,两个人说话内容稍稍引起了他的注意。

  之前两人虽然说了许多话,但那女子没有一次说及任何身份来历,而这一次,那女子却说自己不会回公司的。

  他若有所思,这样看起来,这个女子的身份说不定是某公司的高层,此身母亲可能是负责她的安保,只是目前还不清楚具体是哪个公司。

  但想到此身父母留下的那张卡,这两者间或许有所联系。

  正想的时候,外面又有零星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从床上起身,先不用去费力气猜了,具体的线索随着后续回忆增多应该是能知道的。

  他穿衣之后,出去洗漱,今天要去成子通家拜年,要早点出门了。

  在大顺这边年节的时候,外洋诸岛旧王室嫡系继承人宫瞻信,在摩天轮公司的委托之下,亲自去了一趟位于二文岛上的浪涛馆总馆。

  他在几名家臣和高天教教众的陪伴下,在一众身着武斗服的格斗馆弟子的目注之下进入馆中。

  一个小时之后,他从馆里面走了出来,对着等候在外面的摩天轮公司的代表说:“风鹤馆主已经答应了,他会派出这一代最得意的弟子间诚胜。”

  “最得意?”

  摩天轮公司的代表不禁质疑:“难道不应该是最出色的么?”

  陪伴在旁边的家臣纲英琢严厉出声:“请阁下注意自己的措辞,站在你面前的是宫氏当代家主,宫王大殿。”

  那名公司代表欠身说:“请原谅,在下并无对宫氏不敬的意思。”

  宫瞻信倒不介意,他保持优雅的风仪,微笑着说:“尊使是为了公司事务,为了外洋诸岛的福祉,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谢谢大殿的理解。”

  宫瞻信说:“我一开始的确是想让风鹤馆主派出最出色的弟子的。”

  “那为什么风鹤馆主没有答应?”

  在纲英琢又一次横眉怒目之下,公司代表主动致歉,再次欠身说:“大殿,请原谅,我只是有些着急了,因为这次的目标有所不同,我们之前已经有过失败了,我们不想因为此再让大殿跋涉一次。”

  宫瞻信说:“谢谢贵公司为我着想,只是……”他毫不避讳的说:“宫氏虽然还有些影响力,但对浪涛馆并没有绝对约束,浪涛馆愿意给我们情面,那是他们愿意信守这份承诺,我并不能代替他们做出决定。”

  公司代表想了想,抬头说:“不能改变了么?”

  宮瞻信轻轻摇头。

  “明白了,我会如实向公司禀告。”说完之后,这位公司代表就带着人离开了。

  等他离开,纲英琢持刀回身,“大殿,这个公司代表太没有礼貌了,他们明明要依靠大殿出面,却还是这么不尊重大殿。”

  宫瞻信却仿佛看得很开,“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他们真的尊重我,我也不必随着他们意愿到这里来啊。”

  他回过头,看向浪涛馆的方向,淡淡的说:“就算浪涛馆,又何尝不是在用我们宫氏的名义来做挡箭牌呢?他们也并不是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忠义的。”

  纲英琢愤然说:“一群乱臣贼子。”

  “纲英,你不明白,外洋诸岛上,凡是能从旧时代存活下来的,还能过的很好的,哪个不是背着污点和耻辱呢?就如你我也是一样。”

  宫瞻信感叹说:“忠义之人,早就没有了啊。”

  摩天轮公司的代表回到了位于港口的船上后,立刻开始发送电报,总公司那边不久后就收到了消息。

  在仔细评估之后,他们觉得这个人选可行,因为理论上这已经是浪涛馆当下所能派出的最合适的人了。

  浪涛馆一些年纪较大的弟子不是名声远扬,就是早早进入了交融地,前者进入大顺一定会被严密盯防,而后者则承担着任务,想回来一时有些困难。

  而间诚胜就不同了,在外面其实没什么名气,但并不是没有实力,这位自从十四岁略有所成之后,就在外洋岛国之上到处挑战成名人物,但用的只是化名,这是很少见的,因为外洋上往往为了扬名无所不用其极。

  这位一开始屡遭败绩,但自十五岁之后就再没有败过一次,据说哪怕在同门之中,同样罕逢敌手,浪涛馆派出这名弟子,不能说没有诚意。

  二文岛南侧的海滩之上,一个看着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站在大海边的礁石上,单手握持着腰间的长刀,看着迎面而来的波涛。

  他梳着发髻,身穿着旧时代的古服,蓝色的袍服在海风之中鼓动着,他的皮肤较为粗粝,指掌宽厚,但脸上有一股常人难以忽视的风采,眼神之中总是带着一股执着,好像能战胜狂浪,逆反潮头。

  “胜君,馆主请你回去。”

  间诚胜回过身来,对着传话的侍从一个欠身,然后跃下礁石,沿路回转。

  浪涛馆修建在一座小丘上,常年能听到汹涌的海浪声,门前栽种两棑鲜艳的绯花树,花瓣洒落下来,像飞溅的血花一样洒满了前方的道路。

  山道之前立着一个坊居,道边则有一块大石,上书“浪涛”两字,气势浑然,仿佛海浪汹涌而至。

  过了坊居,来到上方,走上木板铺就的廊道,一直来到了主馆的大览间中,两侧有侍从用竹竿挑起了竹帘,间诚胜脱掉了双履,踏着光可鉴人的木地板,来到了最前方,用古礼一拜,恭敬说:“老师。”

  览间墙壁之上,挂着一副巨大字幅,上书“闻雷”二字,而在下方,以斜倚坐姿坐着的正是浪涛馆馆主风鹤守。

  这个是长发披散下来,落到了地面上的干瘦男子,只是他异常的高大,光是坐在那里似都有两米上下。

  到了他面前,在体型对比上间诚胜似乎就如一个孩童。

  风鹤守说:“我本来打算送你交融地历练,在那里你才能学到下一步阶段的技艺,但是我们曾向宫氏王族做出过许诺,只要宫氏的嫡系来相邀,那么我们会派出至少一名杰出弟子为他们效力。”

  间诚胜默默听着。

  风鹤守说:“现在他们需要除掉一个大顺的格斗者,我打算让你去。”

  间诚胜不骄不躁的说:“老师最好的弟子,难道不应该是边越师兄和三城师兄么?”

  风鹤守说:“他们在你这个年纪,是不如伱的。”

  “可既然要去战胜敌人,难道不应该派出最好的弟子么?”

  风鹤守说:“外洋诸岛,自古传承的二十一馆中,如今只有三家还在延续,浪涛馆现在之所以还能占据,并不只是仰仗武力,而是我们懂得取舍。

  如果我是浪涛馆的过去,你的师兄们即是浪涛馆的现在,而你则是浪涛馆的未来,我将未来交托给了宫氏,那是浪涛馆最大的信义。”

  “我明白了。”间诚胜深深一礼。

  风鹤守说:“我准许你带着浪涛馆的名声过去,你能回来,可以把自己名字刻在馆后的竹石上,你若败死,前面舍身碑上,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间诚胜抬起头,郑重说:“请老师在馆中倾听未来的声响,弟子会将名字带回来的。”

  这个时候,一名侍女小步走来,她端来了一大碗冒着刺鼻气味的药酒,摆在了间诚胜的面前。

  风鹤守说:“这碗药酒,你喝下去。”

  间诚胜毫不犹豫的端起,仰脖喝了下去,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开始觉得浑身麻痒。

  他随手一抹,发现手上的老茧开始脱落,还有身上和脸上常年遭海风吹拂的粗粝老皮亦一层层掉落,露出了白皙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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