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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维之旅 第406节

  接下来的对话内容,也确实没有偏离山林的猜测——

  “...我这么做,虽然有一些族人的劝导鼓动,也有外力的怂恿,但是...”鹿米叹了口气,似乎也在努力地说服自己,“...我真的是在为我们鹿族考虑、为首领你着想啊。”

  压下了对游戏与契约背后秘密的迫切好奇,山林重新关注起了面前这位一直跟着自己的老下属:“怎么说?”

  鹿米似乎在刚刚的代价制定中做出了比较艰难的选择,此刻精神在轻松中又带着点对未来的畏惧茫然,他叨叨絮絮的和山林拉了拉家常,回忆了一番过往共同劳作拼搏的经历,随后才慢慢将话题转了回来。

  “从山洞狩猎采集到现在的屋田...有些事情,变的很快,很快...”鹿米压榨着自己的脑子,努力从自身的经历和记忆与首领带来的各种词汇中寻找合适的描述方法。

  “首领你站得太高、看的太远,我这种愚笨之人在剧烈变化的体会,你可能很难有切身的感受,”鹿米咽喉动了动,但他左右一看,也没找到水喝,于是继续无奈的叹道,“就像是食物的分配...

  “以前在山里,我们都是把幸苦获得的食物放在一起,祖妈看需要分配给所有人,跑的远的狩猎队多一点,留守的人少一点,很多东西大家都是自然而然就清楚的...饿了就得吃,渴了就得喝。”

  山林将腰间从演武广场高台带来的竹筒搁在桌上、推到鹿米面前,顺手拿起桌上的“人”牌打量着:“所以呢?”

  “后来,什么都不一样了。”鹿米喝了口水、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按首领讲的,那些工时、价格什么的...还有房屋?我们在用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换取更多人的...?”

  鹿米顿了顿,他对首领过往讲述的某些知识的理解,还没到能让他清晰表述出自己想法的程度,于是他只能跳过一些比较务虚的理论层面上的东西,回到自己作为农业负责人熟悉的领域来:“就像种植...

  “我们一开始很多人才能种一块地,现在有牛、有奴隶、有各种工具,一家人就能耕种很多块地,对,最重要的是,包括田、屋、工具在内,很多东西原本都属于该由首领分配使用权的、属于族群共有的东西,逐渐变成了每个人自己的东西。”

  “自己的,东西。”鹿米强调了一遍,随后盯着山林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们经历的变化太多,里面有我感觉好的,也有我觉得不对的,我相信首领你一直在为了我们所有族人着想,但是...

  “今天让我坐在这里的,是一些我们觉得对我们自身很好,但似乎违逆了首领想法、对整个族群不太好的事情...”

  鹿米咬着牙对山林说道:“我有孩子了,我们很多族人都有新的孩子了——和以前在山里只有母亲知道谁是自己孩子的情况不一样,我们有自己的‘屋"、举行了礼的固定女人,我们知道在自己屋子的孩子是我们自己的...

  “首领,只要你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你就会明白我们的想法的,明白我们想要把一些东西留给自己孩子的那种感受...这都是最近那些新‘规"的问题,我知道首领你想继续带着族人向前走,但...我们有一些人,想停一停...

  “首领,只要你放下那些...让人畏惧、难以理解的想法,不要再表现得像那高不可攀的崖鹰,只要你去举行婚礼

  、生下孩子,你就一定会理解我们的,而我们也会一直跟随着你...和你的孩子。”

  ——哦,难怪要催婚,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封建继承思想的萌芽,放在原始奴隶制的当下,该说是社会的进步吗?

  山林听完鹿米的叨叙后有些恍然,知道是自己继续拖着或者说被推着带领族群往前走的各种新措施,以及自己一直不谋私利不搞出后代的另类孤高作风让某部分得利者惴惴不安了。

  就像是鹿米言语间提到的奴隶——地广人稀、社会发展和生产技术不达标的情况下,控制的奴隶越多产生的财富就越多,所以鹿族前段时间才能在全民推动的情况下踏上疯狂兼并的道路。

  而对于从现代社会而来的山林来说,奴隶制只是生产力不足情况下的必然过渡阶段,在这个技术日新月异的古怪世界里,他的各种政策一直都是紧随前沿。

  就像是无知农业人口变成技术工人一样,当一个奴隶转化为公民能为族群提供更多价值时,山林自然会发布相关的晋升规定,但不管怎么弥补,这种规定都会触及拥有众多奴隶者的既得利益。

  山林的威望在鹿族无人可及,他的各种举措自然没人敢明面反抗,但陆续积累下来,在他的支持者里形成一批牢骚份子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

  鹿米显然就是被这群年龄偏大的不安者推出来的代表。

  他们希望受人尊敬的首领能拥有孩子,并带头提出让孩子继承某些权力与生产资料的“规矩”,只有那样他们才能继续“跟随”、让某种逐渐萌发的阶级思想得到实现。

  不过拿着不知怎么得到的超自然力量,最后只敢委婉的提出催婚要求,这鹿米也是过于老实了——从这层面上看,首领的威望在特殊人群中依旧巨大,此次“逼宫”的背后,“敌意”的成分并不算重。

  但是...

  命中死穴。

  山林完全不可能去找个女人生孩子,完全不可能。

  虽然人类伪装下是源于游戏世界《鬼泣》的恶魔血统,虽然恶魔血统侵蚀力强,性别、种族等生殖层面的差异都不算什么大问题,虽然也有很多技术层面的肮脏手法绕过伪装来制造“后代”...

  但,生孩子?免谈。

  山林宁死不屈!

  ——我逃婚逃到梦魇轮回里都没有屈服,你居然敢催婚?

  不就是赢吗?连绯红之王都看不见,连时间删除都察觉不了,还想玩牌玩过我这替身使者?你做梦呢?

  鹿米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首领突然就情绪激动了起来,他能感受到代表其赌博筹码的某种力量在蹭蹭蹭的上涨。

  只是结婚生子而已...为什么由代价萌生的压力感会比生死决斗还要巨大?

  但首领正面接下了他们的反叛与挑战,鹿米也无法多说什么,只好压上自己的一切,苦笑着开始详细解释游戏规则——解释清楚规则本身就是游戏运作基础规则之一。

  同时,对“游戏”本身以及某种怂恿自身的“外力”,鹿米也是心存警惕,借此机会将自身知晓的所有情报告知首领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首领成为知情者与参与者后能告知一部分,剩下的一些无法直接说出来的关键信息也可以“输”出去——虽然鹿米很想赢,但想想首领一贯的表现,他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此外,鹿米还有一些比较朦胧的、基于游戏与生活经验产生的想法想要述说——

  例如,用牛头斧王这种拥有巨大力量的幻想精灵,代替让部分人心底有些不舒服的奴隶和粗糙工具来耕田?

  山林认真倾听着鹿米那想一茬是一茬的述说,但对其某些兴奋的畅想不置可否——

  能具现出幻想精灵的对战桌游,虽然底细不明,但很明显是利用了本土世界中与灰雾相似的某种特质,他过去

  又不是没动过类似的、利用这类特质加强己方力量和发展速度的念头。

  但顾虑重重的他既然自己都没这么做,那就更不可能用别人搞出来的东西了——起码在搞清楚“显眼”的深层规律与这游戏的本质前不可能。

  天知道搞出这套桌游体系的试炼者在打什么算盘。

  但不管这位试炼者是不是真的成功找到了规避“显眼”红线的方法,玉族作为没有“被消亡”的“成功者”,在试炼者群体中就已经变得足够“显眼”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山林觉得这是个阶段转换的征兆,也从中察觉到了一点机会——

  今天参杂进逼宫事件的超自然力量,显然打破了试炼者间往日的某种默契,或许...他应该联合一部分族群,去试探一下作为桌游源头的玉族?

  破解现成技术来借鉴,总比从零开始搭建要方便快捷吧?

  另外,没有后代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鹿米这种老部下的担忧和期待也不是没有根由的...或许得到玉族技术再结合他对人族寿命的某些构想能解决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去贪主线任务的阶段奖励,“有生之年”基本也就够用了,无子嗣的负面影响...总有办法的。

  总之...先把手头这把牌打完。

第0630章 推论有待验证

  一般来说,在相对公平的棋牌游戏里,除非是幸运的天选之子,否则新手想战胜熟知规则与技巧的老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而规则尚显粗糙的玉族卡牌决斗游戏,新老玩家之间的差距就更为悬殊了——

  因为从所有玩家共有的基础卡组“人间卡”,到个人印记深刻的私有“精灵卡”的过渡中,“口胡”的成分非常的重。

  但这口胡并不是胡乱编造。

  “人”“牛”“大风”“太阳”之类的,或在现实可客观认知,或被所有游戏接触者认可的要素,是构成人间卡的基础,就像一副刚出厂的扑克牌——或许整体内容会变动增减,但其框架概念定位是不变的。

  而在不同游戏规则环境下,产生的“对子”“顺子”“同花”“炸弹”等等、由基础要素构建而来的新概念,就是所谓的“精灵卡”了。

  鹿米的幻想精灵“牛头斧王”,就是这么在牛、人、斧三张人间卡基础上衍生出来的。

  重点与微妙之处,也就在这个环节——

  并不是随便拿几张人间卡就能口胡出精灵来,而什么样的基础要素组合能成功召唤出更上一级的幻想精灵,这种事情纯粹的新手根本无从知晓。

  能花费时间、精力甚至沉重的代价去尝试,逐渐获得经验与力量、成功召唤出精灵来,一个游戏接触者才能算是正式入门。

  而等到能提取出自身幻想精灵的力量、亲手制造出不属于人间卡组的额外精灵卡,达到无需基础要素就可直接使用的地步,才能称得上是一个老手。

  显然,鹿米距离老手还有一丁点远。

  听完规则、开始游戏的山林眉头深皱——他倒不是在担心输赢。

  山林作为恶魔的基础素质远超鹿米,其观察力之细致、反应之敏锐、思考之迅速已经抵达了鹿米无法想象的领域。

  就算只靠读取鹿米细微的神情变化,他都有办法把其意图与牌序拆散、在人间卡层面就将其打崩——只不过为了探知更多细节他没有选择这么做。

  再加上,这个规则处于原始简陋阶段的游戏,在进入自带超自然力量的黑暗契约模式后,本身并不是那么的公平,又或者说在另一个层面上很公平——

  幻想精灵的具现化,是一个对身体与精神负荷极大的事情,越强大、越高位的卡牌精灵召唤条件越严格、所需祭品和带来的负担也越大。

  熟练如鹿米,也只能在自身接触过的低位精灵中精挑细选出牛头斧王,靠这位算同阶战力巅峰的精灵来起手维持场面压制力,希望能迅速战胜首领——他甚至没有精力同时支撑多个低位精灵。

  然而...

  鹿米的身心素质,和山林这位身经百战的恶魔相比,差距还是太大了。

  更别说还有绯红之王出手直接时删作弊——透视卡背、注定一抽、绝对幸运、秘密交换...

  反正在最开始发现替身能力不会被鹿米那超自然力量察觉后,山林也就全无所谓了。

  在黑暗游戏带来的真实精神与肉体压力下,鹿米都逐渐变得佝偻恍惚了起来,而山林却开始思考与面前对决无关的事情了——

  例如,为什么有着完善超自然力量体系的卡牌游戏,其当前的规则会如此的简陋?一个试炼者连本土红线都敢调戏,总不会还搞不定一个游戏规则吧?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值得揣摩的东西。

  山林尚在沉思,但其背后悬浮的绯红之王,却已经看出点味道来了——

  “...或许,所谓的牛头斧王,就是所有游戏接触者之中,一部分人对牛的力量与耐力的羡慕的具现化吧?”

  来回观察了几遍这个晚上的时间节点,绯红之王若有所悟。

  于是他抬高视角看了看位于时间轴下游的、今夜黑暗决斗后山林对此事的后续处理——

  理所当然的,获胜的山林从鹿米口中得知了相关内情,在对其不轻不重的处罚后,他就颁布了与赌博相关的规定、明面上禁止了源自玉族的这类游戏的进行。

  但,考虑到对目前唯一“显眼而不被消亡”的超自然力量的研究,以及精神约束契约在以后注定会开的“分基地”的管控方面的作用,山林还是维持着小规模的验证性决斗者群体——

  生产力水平决定了一个城市的大小和人口上限,而一地的资源总归有限,想要继续发展,建立第二座、第三座城市那是必然的事情。

  但外界险恶的环境决定了,维持两个城市间的稳定联系,非常的困难,就算在成本巨大的道路与中转上下足功夫,也很难完全避免城市出现放任自流的孤岛状态。

  想要继续向前发展的山林,自然要尽力规避自己的势力潜移默化的分裂成一个个独立城邦,所以可以带来精神契约效果的黑暗决斗是否拿来利用,还得看研究破解与现实情况斟酌一二。

  对此,收回视线、迈向其他节点的绯红之王作出了评价:“在初次参与黑暗决斗时没有意识到其中危机,甚至还动心有了利用的想法,你不死谁死?”

  眼界广阔的绯红之王,在透过载体仔细观摩后,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了决斗游戏背后的机制,甚至大致猜测到了“显眼”的标准究竟为何——

  秘密就藏在幻想精灵的构建规律之中。

  整理部分相关的已知情报——

  1.这个试炼世界的本地人类的思维认知是具备“力量”的,再无其他观察者干扰的情况下,这种力量在环境刺激下会失控具现。

  2.这种基于灵魂意识的干涉力量,目前只在人类身上体现出来,且无法直接作用于人类本身,但可以通过整体环境、第三方事物、精神层面产生间接影响。

  3.山林在灰雾中遭遇虫族的经历,证明试炼者在无限空间介入下拥有了另类土著的身份,和本地人类拥有相同的特质——尚不确定这种“认证”存在于试炼者本身身上,还是存在于某个客观服务器上,且伪装解除后的结果未知。

  4.因展露出超越常规的力量而无声消亡的几个远方人类族群,证明了决定“显眼”标准的观察者的存在、标注出了本世界试炼者不可逾越的红线。

  5.表现贴近了红线,但却没有消亡迹象的“卡牌决斗”拥有的超自然力量,与同样有着类似征兆的、鹿族演武场不断超越人体极限的战士群体,这两者之间有着微妙的共同点。

  6.决斗游戏引发的本地神秘力量,并非高维干涉力,起码尚未高到能和绯红之王力量产生干扰的程度。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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