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维之旅 第289节
佐仓杏子的父亲经营着一个非主流教堂，是一个相当理想化的人，一直在试图宣传自己那一套宗教理念。
向善的大道理总是对的，但离生活也足够遥远，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会去关心一个看上去有些可疑的务虚新兴宗教呢？
偏执于自己信仰的男人，没有放弃努力寻找其他出路的念头，越发荒凉的教堂让他们的家庭的经济逐渐崩溃，甚至连他的两个女儿都得长期忍耐饥饿，经常靠着祈祷和半个苹果度日。
并不觉得自己父亲述说的那些道理有错误的红发少女，在饥饿与不解中向丘比许下了愿望——希望人们能耐心聆听她父亲的话语。
稚嫩的她相信只要人们耐心听钟，就一定会被父亲那些伟大的道理说服，让教堂与家庭的情况好转起来。
常理无法实现的奇迹，让成为魔法少女的她，拥有了扭曲心灵的魔法。
被心理暗示支配的人们，逐渐涌向教堂，信仰的火焰莫名的高涨，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当她的父亲发现了她作为魔法少女的身份，知道了人们对教义的尊崇，并非是来源于信仰，而是魔法对意志的扭曲后，信仰最深的他就崩溃了。
暴怒、酗酒，指责自己那在暗中与魔女对抗的女儿是魔女，最终崩坏的神经让他走上了最极端的道路——
他杀死了少女的母亲和妹妹，与狂热的教徒一起投身火海。
依靠魔法少女的力量生还的佐仓杏子根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能在绝望中离开了破败的教堂，将支配心灵与幻象的力量封印在灵魂深处，开始了肆意使用魔力、只为自己而活的日子。
......
“所以说，把珍贵的愿望用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上真是蠢透了吧？人果然还是得自私一点好。”
到处布满破坏与焚烧痕迹的荒凉教堂中，抱着一大袋苹果啃着的佐仓杏子扫视了一遍自己曾经最熟悉的地方，随后回头对缓步走来的文雯说道：“当初我还不如许愿要一大笔钱啊，或许会诞生赚钱的魔法？”
文雯的视线在教堂四处转了圈，只是观察那些破坏的痕迹、推演还原物质变化的过程，她都能想象出当初破坏者那歇斯底里的情绪。
对于十几岁的少女来说，那样的场景简直和噩梦一样吧。
随便找了个残破的桌子坐下，恢复正常装束的佐仓杏子摇晃着热裤下的白皙双腿，一边咀嚼苹果一边说道：“别带着那种讨厌的表情，我给你说这些可不是想从你那获得同情，也不代表我把你当做可以交流这些事情的朋友...”
随手丢掉果核后，佐仓杏子一手握住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依附着灵魂宝石的教派圣徽，凝视着文雯说道：“正常形态下，我豁出全力都无法撼动你一根手指，但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你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灵魂宝石的气息...
“作为交换，你能告诉我关于你的秘密吗？如果有绕开灵魂宝石污染与魔力限制的方法，我自然就不会浪费精力去饲养魔女了。”
“灵魂宝石的气息？”文雯嗅了嗅，反正她是察觉不到少女身上除了苹果清香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气息的。
“我就知道，你连这个都没感觉...”佐仓杏子再次拿起一个苹果，在熟稔无比的魔力清洗消毒后开始大口啃食，“否则你也不会毫不掩饰的将悲叹之种带在身上、让我轻松追踪到了——不过你跑的真是快啊。”
“毫不掩饰？”文雯无奈的嘀咕道，“我都丢到亚空间里了，隔着四维断层还能嗅到什么气息？”
在木头碎片中几个跳跃窜过来的丘比抬头看着文雯道：“很显然，基于魔力的敏锐感应也是不讲道理的，或许融合灵魂之间在某种层面上有着紧密的联系也说不定呢。”
文雯闻言心想——类似伪高维生命的融合灵魂相
互之间有紧密联系？这样的话，这个世界智慧生命灵魂中隐藏的东西，不就更可疑了吗？
“你们在嘀咕什么？”以几乎三四口一个的飞快速度将袋子里剩下的苹果吃完，肚子丝毫不见膨胀的红发少女高声道，“我都这么撕伤口了，你还回避我的问题就有点过分了吧？”
“我们之前又没达成什么协议，你算是自说自话吗？”文雯叹了口气，“我只能说我的力量和你们魔法少女的灵魂宝石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有些秘密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问原理的话还不如去找丘比...
“你如果是单纯的想变强，我倒可以给你出出主意——用你真正的力量与我战斗一次吧，我想直观体验一下你的能力。”
“哈？”佐仓杏子将悲叹之种拿在手里旋转着，“有这玩意儿，我起码能大规模调动魔力动用两次真正的战斗形态，你真的兴趣和我继续深入‘交流"吗？不过说实话，能遇到你这样强大的存在，我还是有点兴奋的...”
“真正的战斗形态？”文雯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单纯的力量、速度、数量上的提升，那就毫无意义，我真正想看的，是与你愿望匹配的那个奇迹，那个扭曲、支配人心的魔法。”
佐仓杏子沉默了一阵，随后她从桌子上跳下，身上的平常服装在红光闪烁间转化成了赤红色的魔法少女战斗外装。
盯着前方力量深不可测的女人，红发的少女手中凝聚红光并实质化成惯用的长枪，她将枪尾顿在地上，一片片互相勾连的绯红色菱形纹路就从长枪与地面接触的位置爆散开来，向着四面八方飞速蔓延扩散。
“...伤疤这种东西，揭的多了也就没那么痛了，不过不爽还是会有的...”少女将长枪指向远处的文雯，“既然你都这么热情的要求了，那就好好体验一下吧！”
毫无征兆的刹那间，文雯愕然发现自己的胸腹被一柄来自身后的赤红长枪贯穿，鲜血与内脏的碎片在她眼前飞洒，将前方持枪少女的表情衬托的有些阴暗。.
下一刻，无数蔓延的菱形花纹编织成了立方体的牢笼，魔力的结界瞬间成型，将一大一小两位女性与牢笼内的一切事物席卷封印进了另一层诡异的空间中。
番外-1-012 莫名的敌意与被遗忘的痛苦
在令观者头晕目眩的绚丽色彩变化间，胸腹破口内外血肉横飞的文雯一路向着脱离现实的扭曲世界坠落。
无数黑白色的荒诞剪纸人影在色彩的漩涡中若隐若现，一根又一根大小不一的长枪从大地与风暴中钻出，向着受到重创、陷入结界的文雯攒刺而来。
“魔力居然能形成这种结界？”在文雯旁边一同坠落的丘比以超高的语速在文雯耳边感叹道，“佐仓杏子，没看出来她的灵魂核心已经变成这种样子了啊，就形态而言都有些接近魔女了。”
“魔女么...原来如此，支配心灵的魔法，看来和我预料的很接近啊，那就好...”似乎完全没受到身体巨大创口影响的文雯在血液飘洒间轻巧的转身回旋，不断切换速度凌空躲避着重重枪影。
并不是所有枪影文雯都在躲避，豪雨般密集的长枪攻击，只有其中一小部分她才侧身闪避，其他的攻击哪怕将她的身体逐渐撕裂成碎末，她都没有多做反应。
奇妙的是，哪怕她的四肢躯干连同脑袋一起在似慢实快的坠落中被无数攻击粉碎，她却仿佛依旧操控着正常的身躯在行动，就像那密集的枪雨与伤势都是幻觉一样。
事实上，那也确实是幻觉。
渡过锐枪之雨后，在教堂铃声中落在大地上的文雯控制着不存在的手脚站了起来，仅存的半边脸向着四处打量了一下：“佐仓杏子，欺骗心灵对外感知这一套，你还需要多多研究练习啊...
“电场、磁场、动能、热能、空间曲率...有太多信息可以被我感知解析了，你单纯用这种普通层次的想象来覆盖我的感知，就像是在我眼前套上了一层低像素游戏画面一样，想不察觉到都不行啊。”
意识微动间，文雯就驱散了蒙蔽自的信息迷雾，她的身体顿时又恢复了完整的模样。
“果然小花招对你是没用的吗？”仿佛幕布向着两边拉开，扭曲的绯红世界中骤然显现出了少女的身影，“不过，你也别太小看我的心灵世界了。”
在一根如同蟒蛇一般盘踞着的、高大如同楼房一般的锁链多节长枪顶端，红衣红发的少女四处扫视了一圈，随后盯着文雯缓缓道：“你能听到我心底的绝望嘶吼吗？能感受到那份绝望换来的力量吗？
“真是难以想象，我居然会为了一个接触没有多久的陌生人揭开心底最深处的封印、回想起被刻意扭曲遗忘的糟糕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份源自心底的莫名敌意——托了心灵能力的福，我可以清晰的察觉到这种感觉的产生过程，越是深入的接触你，这份敌意就越是深刻，你到底是谁呢？”
敌意？文雯微微皱眉，忽然想起了过去和黑长直少女晓美焰接触的时候，那位少女扣动扳机时略显突兀的精神与枪口指向的变化——
如果这个之前没引起重视的行为，与当前佐仓杏子的话语有着潜在的联系，那么是不是所有的魔法少女都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呢？
看来后面需要找机会去实验一下。
就在文雯思考的时候，绯红的少女再次发动了攻击。
天幕混乱的色彩被栅格式的绯红菱形纹路所替代，仿佛荧幕一样的天空用血色的方格作为像素具现出一幅画风离奇而扭曲的画面——
一大一小两个枯瘦的小女孩坐在桌前，她们面前的盘子上分别摆放着半个苹果，她们血红色的双眼空洞而恍惚，两手交握在胸前似乎在默默祈祷着什么。
在看到这画面的瞬间，文雯就骤然跪倒在地——源自灵魂深处的饥饿与无力感自内而外席卷了她的身心。
不同于之前欺骗感官的幻象，文雯在认知到自己灵魂层面变化的同时，她被灵魂密切控制的身身躯也自动向着那种感觉进行了匹配。
刹那间，身材匀称标准的文雯就瘦了一圈，她半跪着看向自己正在失去
光泽的手掌，一咬牙启动了早在自己原本的世界就预设好的身躯改造方案，用固化在身躯上的速掠能力彻底支配了自己身躯每一个原子的运动。
“这是佐仓杏子的记忆？”身体瞬间恢复原状的文雯撑着膝盖重新站了起来，她用理性控制着自己心灵中不断浮起的负面情绪，将目光投向了巨大长枪上面色阴暗难辨的少女，“那时候她才多大啊...”
高高在上的少女抬手向上一指，无数绯红的光芒升腾而起，在半空凝聚成一根泛着冷光的巨大枪头，并随着少女挥落的手向着文雯轰然刺下。
与此同时，天空荧幕上的画面一转，形成了全新的扭曲图像——
一个身上隐约有魔影升腾的小女孩被绑缚在燃烧的十字架上，被一个手持圣徽的神父领着一群眼冒红光的狂热信徒伸手指着无声责骂。
刹那间，巨大的恐惧、委屈与迷惑穿透了文雯心灵，速掠异能将她身周的事物矢量扭曲翻转指向她自己——她自己的力量在心灵的扭曲中，以她认知理解中最强的束缚压制方式攻击着她自己。
自我的压制在转眼间就被文雯的理性破解，但这片刻的拖延已经让巨大的枪头如同陨星般压到了她头顶。
强行收束控制身躯每一点速度矢量变化的文雯，硬顶着心灵层面的阴暗拉扯，抬手抵住了这纯由魔力制造的巨大武器。
再怎么沉重强大的力量，只要没突破物质与时空的极限，在矢量逆转面前都毫无意义，于是短暂的僵持后，速掠之躯就战胜了唯心魔力基于认知编织的、足以切断大厦的枪头，将其崩成了碎片。
而这一波攻击还未消散，天空的幕布就再次开始变化，其演变的剧烈程度甚至扭曲了其本身——
头与身体分离的女孩，四肢断裂的女人，挤压堆叠的人群，带着火焰倒下的神父...
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与崩溃感在这结界中无孔不入的侵蚀着，同时巨大长枪顶端的少女双手在胸前交握，手心的悲叹之种与她的灵魂宝石产生着极其复杂而扭曲的反应。
承载着少女的多节长枪如有生命一般扭曲活动着，刺眼的绯红光华仿佛要点燃一切。
就在这一刻，适应了新版改造身躯的文雯抑制住心底翻滚的绝望，看着神智似乎都失去了的少女轻叹了一声：“够了...”
速掠之躯扩散出的领域掠夺着整个结界内除光以外一切宏观事物运动变化的速度，将掠夺来的力量全数覆盖加持在了其本身上。
天空的幕布一个像素一个像素的缓缓变化着，飞溅的枪头碎片在空中一点一点的运动着，在仿若静止的世界里，文雯抬手拨开脸前尖锐的碎片，看了眼结界角落静静蹲在那的丘比，随后抬脚向前一步步走去。
谨慎控制、调整着自己身体前行间因碰撞引起的，例如空气之类的各种物质运动，文雯一步步沿着盘踞在那的、迟缓到难以想象的巨大多节长枪，走到了其顶端绯红少女的身后。
仿佛要将其环抱一般，文雯两手从少女身侧绕过，覆盖在她交握的手上，随后她瞥了眼兑换点再次下跳了一截的系统面板：“伪高维层面的心灵支配能力...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姑且算是上个保险吧...”
番外-1-013 “惨重”的代价与最强的潜力
在无数绯红菱形破碎消散形成的迷离漩涡中，文雯半跪下来，将两手抱着的红发少女轻轻放在教堂的地面上。
维持着红衣战斗形态的佐仓杏子在昏迷中依旧微微皱着眉，脸上残留着一丝被封印感情宣泄而出所带来的绝望，纯净的红色灵魂宝石被她两手紧紧握在胸前。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的丘比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状态：“没想到佐仓杏子的灵魂宝石内部已经污染到这种程度了，从外部完全看不出来呢。”
文雯看着外表堪称野小子、但内心却十分温柔敏感的少女叹道：“她是依靠自己的心灵魔法，强行封印收束了自己的情感...不然在家庭破碎的那一天，悖逆了许愿奇迹时精神人格的她，就该直接魔女化了吧。”
——丘比...没有察觉到我的动作吗？看来它说自己无法观测解析灵魂宝石内部变化的事情，确实是真的啊...
扫了眼静静躺着的少女胸口的灵魂宝石，随后文雯看了看手中黑到深沉的悲叹之种，将视线转到了丘比身上，手轻轻一甩将悲叹之种丢了过去：“这东西再怎么说也是个伪高维遗骸吧？真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操纵这玩意儿去净化灵魂宝石的...”
“谢谢，”丘比蹦了起来，背后的红色纹路像次元口袋一样打开，精确的接住了文雯抛来的悲叹之种，随后落在地上晃着尾巴道，“发现规律、总结规律、利用规律，仅此而已——视野无法突破单体宇宙的我们，总是很难去理解黑箱表面规律的内在原理的。”
丘比看了眼静静躺着的少女，随后对文雯感慨道：“能一口气消耗到悲叹之种的使用极限，佐仓杏子发挥出的力量已经凌驾于一般的魔女之上了吧？被卷入她结界核心的你能轻松获胜，看来是很难用强大的力量来吸引你签订契约了。”
四维转移吗？文雯看了眼丘比背后那吞噬了悲叹之种的红色纹路，随后叹息道：“轻松？我赢的可是代价惨重啊，各种意义上的...”
丘比好奇的看着文雯问了一下所谓的代价是什么，但见到她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也就放弃了这方面的追问。
而瞄了眼系统面板的文雯，则为那缩水了一大截的兑换点心疼的不行——进入世界时，她参观自己葬礼获得的那233点都在积蓄里占了大头了，这会儿还没开始正式干活，兑换点就跌到两位数了。
直接代表着高维干涉力的兑换点，其价值之高可不是普通的金钱可以形容的，就算是一点兑换点，只要有足够清醒的认知，都可以实现远超常理的奇迹，例如虚空造物什么的——虽然那对宿主的基础素质与权限要求都有点高。
在求知者系统的兑换模块中，获取一些关键的知识信息，甚至比凭空制造一颗纯金的星球消耗还高，各类兑换的性价比调整了很多版本也显得相当奇葩，这似乎与实际兑换后的某些世界线变动程度有些关系。
不过干涉灵魂宝石这种涉及多重平行世界、接近高维层面的东西，消耗大一点那也是没办法，老实说，之前的兑换能成功执行文雯都有点意外了。
但是，兑换点上的消耗，还不是文雯感到最为“惨重”的代价——
静静的打量了一下自己抬起的双手后，文雯用微妙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教堂，随后她抬手虚握，一些被少女抛弃的残骸和各类有机物质中的分子大量分解，无数的各类原子汇聚在文雯手心中，凝聚成了一颗鲜艳的苹果。
啃了口这个与之前少女吃的没有太大区别的人造水果后，文雯叹息紧握、将其重新碾碎抛弃了——
启动了早已准备好的能力嵌入程序后，她现在的身心改造深度，已经接近了程斌最初的电磁战体，深入原子层面的视野与力量，让她再次踏出了远离普通人类的一步、永远失去了吃饭与睡觉的快乐。
这一次，可没有求知者系统给她添加认
知滤镜，来保护她精神的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