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维之旅 第214节
“是的，”已经做好触怒巨龙被杀死的准备，但却迟迟等不来巨龙怒火的莱西颇有点在脆弱悬崖边沿徘徊的感觉，“仔细分辨的话，我和你之间确实存在直接的血脉联系，而且从时间和地点来推算的话...”
因为往常的教训，精灵族对于靠近王国的那些传奇物种都保持着关注，对巨龙的习性与生长周期也有着很深的研究，从时间地点上推算少年红龙在其对应的龙族谱系上占据的位置，从而确定他与过去被讨伐的红龙之间的关系并不困难。
说完相关的信息后，莱西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红龙，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其实抛开物种与立场上的问题，他心底其实对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红龙带着一定的好感，他觉得以红龙表现出的平和与好奇心，或许和艾维那些喜欢研究法术的精灵有着不少的共同语言...
嗯，质朴单纯的精灵莱西，看上去并不知道斯德哥尔摩效应之类的现象。
而现在红龙脑子里正在思考的事情，其实和心绪复杂的精灵莱西猜想的完全不搭调——他在回忆永无止境世界里的那些经历，琢磨名为龙神的高维生命是不是有在这边留下痕迹。
精灵族记载中的上古跨界战争中，侵蚀制造了龙族的外来者到底是从位面之外还是世界之外来的，可不一定说的准啊...
程斌关注的都是一些高大上的东西，至于仇恨什么的...控制这龙族躯体的他是一个纯粹的外来者，红龙卡萨的血脉夙怨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过抽空翻了翻卡萨记忆的程斌发现，未来红龙卡萨成年后袭击精灵王国的原因和其被讨伐的母亲也有一定的关系，虽然天性凉薄的巨龙更多的是将这当做借口就是了。
上下两代龙都在精灵王国内肆虐，导致下场都是被宰掉后剥皮抽筋充作稀有素材，这不过是红龙们自己作死罢了，程斌没兴趣理会这点因果。
——不过这种情况多少还是有点麻烦的，从莱西的描述中可以看出，精灵族本来就很敌视红龙了，现在还要添一份宿仇，这不是给他制造交流难度么？
本来打算做好准备后去精灵王国找法师协会交流一下的程斌，心底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随后他收回到处曼延的思绪，对面前的精灵问道：“莱西，龙脉生命的龙血浓度如果一直提高下去的话，有可能化身成为真正的巨龙吗？”
“唉？”等待人生结局的莱西在巨龙突然的话语中微微一惊，随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精灵就算被某种血脉侵蚀了，也会努力去抵消外来血脉带来的影响，怎么可能知道将血脉浓度提升后的结果？”
“这倒也是...”红龙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流，随后在莱西抬手按住自己头发的时候突然道，“那你有兴趣试一试么？用我的血来提升你的龙脉强度，看看你能有多接近巨龙。”
虽然观测精度没有达到细胞尺度以下，但过往针对自己龙躯的研究工作已经间接证实了很多东西，程斌能以少年红龙的状态拥有在某些方面远远超越成年巨龙的力量，永无止境世界里那种科幻巨龙身躯架构的知识是功不可没的。
两个世界的巨龙身躯结构相似相通之处，已经不仅仅是巧合能够形容的了，如果再研究一下其他物种被龙血侵蚀的变化过程，证实了程
斌心底的一些猜想的话，他在这个世界的工作计划就必须得做出调整了。
龙血侵蚀其他物种的实验随便找点实验体就能进行，只是随口一言的红龙本以为精灵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莱西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居然开口答应了下来。
第357章 龙血浴与大祭司
龙血侵蚀到底是个什么过程，红龙和精灵其实都不是很明白，但挖个坑把实验对象丢进去用血泡着肯定是有用的。
有着超级精密的控制力，又有着过去积累的一些化学层面的知识，红龙搭建这种小实验场地完全是手到擒来。
找块合适的土地，一口龙息烧出个大坑，随后搬运几个浑然一体的巨大岩石过来，在精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用暗淡的红线将之分割塑形成各种标准方块，再结合一些辅料简单铺几层后，用高温烧结一下就弄出个不漏水的小池子来。
产品质量与寿命什么的估计不怎么样，但总归是够用了。
目睹红龙的忙碌，作为实验品的精灵莱西暗自叹了口气。
就像之前叙述过的那样，生命的魔力特质与其精神意志紧密关联，而龙血侵蚀会大幅度的扭曲生命的血脉与魔力特性，从而影响生命的精神。
这对崇尚精神自由的精灵来说是非常难以接受的，所以莱西本应该拒绝巨龙的提议。
但一方面主动权完全在红龙手里，龙血侵蚀的实验是否进行其实和莱西自己的意愿关系不大，另一方面...
莱西简单想一想就知道——以艾维的性格，在醒来后肯定会想办法带人回头来救他。
虽然这条红龙目前看不出什么敌意，莱西心底也不希望双方再次发生冲突，但由于种种历史原因，追索过来的精灵和红龙发生战斗的可能性很是不小。
而提前让红龙出点血，就能在可能的战斗发生之前，有效的削弱其力量与状态——龙血侵蚀不是随便一点龙血就行的，这需要消耗巨龙一定的本源力量，而且消耗量视侵蚀深度上不封顶。
如果莱西意志与承载能力够强，让巨龙大出血不是不可能的，就算单纯的只流一点血，效果也比没有好啊。
在这种情况下，莱西的选择也就不难理解了。
对于莱西的选择，红龙微微惊讶之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倒是觉得这个在对其有害的事项上直言不讳的精灵很是有趣——不擅长掩饰复杂想法的莱西，在红龙挖坑烧小型血池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莱西并不觉得要亲自流血的红龙考虑不到这些东西，不过对身体把控程度很高的红龙并不觉得流点血有什么大影响。
在和莱西交流的时间内，红龙各方面的能力已经在暗地里的元素实验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流点血带来的削弱比起暴涨的力量简直微不足道。
毕竟是天生的传奇物种，就算因为灵魂魔改缺失了一些知识，龙类身躯隐藏的本能依旧能支撑很多原理不明的力量运作，魔力相关的东西对于红龙而言一点就透。
将体内暴力控制的火元素转化为魔力后，如何不通过身躯直接控制外界火元素，如何借助火元素魔力间接发挥其他种类的元素力量，如何将元素魔力转化为简单物质干涉力量...
这类一般魔兽本能就懂的技巧，在思维精密度堪比计算机的红龙用几个小实验捅破薄纸后，彻底将之掌控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虽然这些基础知识无法让红龙立刻成为无所不能的大魔法师，但让其力量强度与精密度大幅度提升并没有什么问题。
起码就观测精度来说，红龙已经突破了龙体细胞的层面，抵达了更深的层次，这让他粗略看到了细胞内类似基因的超复杂结构体，这种在物质态与元素态间暧昧波动的基因显然蕴含着巨龙血脉最根本的秘密。
但其信息复杂度也比内域世界普通生物的基因高太多了，凭红龙现在的力量深度与计算力是别想去解析的。
万事俱备后，红龙检查了一下自己最优先研究升级的观测能力，随后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将目光转向了一边有些紧张的精灵，示意他把衣服脱了站进去。
“啊？衣，衣服？”惊了一下的
莱西一手攥紧自己的衣领，有些结结巴巴的道，“没，没必要吧？”
各个位面的不同种巨龙有着共同的爱好——搜集亮闪闪的稀有物质，以及...呃...
龙性本Yin的说法，可是有着各种亚龙物种作为实际证据支持的啊！听说有的位面连部分狗头人都带着一丁点龙脉的！
虽然靠母树孕育果实制造人口的精灵并不存在性别这种概念，但羞耻心和排泄孔还是有的啊！
对于精灵的磨蹭，红龙轻哼道：“你身上的衣服是特制的吧？你要是能彻底抹掉上面的防护功能避免对我的观测造成干扰的话，那你也可以继续穿着。”
然而对法术无感的莱西并没有这种能力。
在有着冰凉光滑触感的空池子边上徘徊了一会儿，莱西一顿脚一咬牙，就两三下扯掉了自己身上的翠绿服装溜了下去。
红龙打量了一下缩着身体的莱西，在其尴尬的催促中轻笑了一声，随后偏过脖颈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随后充斥着炽热魔力的猩红龙血将皮肤白皙的精灵完全侵染...
......
越过冰雪山脉后，树木的体型一直在不断的提升，而在森林的最深处，存在着一颗巨大到堪比山峰的特殊植物，其纵横交错的粗大枝干，在遮蔽天空的绿荫下构建出了迷宫一般的复杂内部结构。
这个四处泛着淡淡光芒的迷宫，就是精灵族的王城，一个拥有自己意识的巨大植物生命，
而在这座精灵王城的中心，有着一条宽广的垂直空隙，从地面直达王城的顶端，让没有经过转化的自然天光穿过这巨大的竖井抵达地面，将一颗比之王城异常低矮的纯白树木笼罩在内。
这是精灵族最初的母树，其周围环绕的一体化简朴木质建筑，就是世界树教派的神殿。
在这世界树神殿中靠内的一个大厅里，有些紧张和茫然的艾维，正坐立不安的向一名银发都长到触地的白袍精灵述说着自己的经历。
“飞行速度超越了声音的红龙...”在艾维的报告结束后，白袍精灵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中的书本，不知道在沉吟思索着什么。
身体有些僵硬艾维轻轻呼吸着，努力平复自己的急迫情绪。
在边境城市上报了关于红龙的紧急军情后，本打算立刻回头寻找莱西的艾维，却在上级命令下启用珍贵的传送法阵前往了王城。
虽然对于上头的重视程度感到有些惊讶，但王城这边的力量更加强大，如果能拉起一支队伍直接传送到红龙那边自然更好，艾维也就暂时忍耐了下来。
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直接拉去面见精灵王国的最高层统治者之一，世界树教派的大祭司。
——就算异常红龙的事情引起了最高层的注意，参合进来主持讨伐工作的不应该是军方和法师协会么？负责培养精灵幼体并传承知识与信仰的世界树教派怎么会先找来自己？
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担忧好友处境的艾维，在迟迟不作出行动的白袍大祭司面前显得越来越焦躁。
“不用担心，孩子...”似乎察觉到了艾维平静面容下的心绪，大祭司回过神来，对他用温和且充斥着无形魔力的话语说道，“我以母树保证，你的朋友现在并没有什么危险，反倒是太过激烈与急迫的行动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仿佛一切负面情绪被清风瓦解吹走一样，艾维身体一颤，心灵骤然恢复了平静。
——是了，大祭司可以感应到所有与母树关联的同族状态，搜寻莱西的状况信息并不困难。
随后他看向窗边望着洁白母树的大祭司，有点疑惑的问道：“大祭司...您是预见了什么吗？”
世界树教派的历代大祭司都擅长预言魔法，这在王国内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很多传播广泛的事件可以证明其能力。
不过这种大祭司
专有的预言魔法极不稳定，很难控制起起效的时机，实际派上的用处并不多。
据大祭司所说，这种能力与普通的预言魔法有很大的区别，本质是来自于世界树的启示，他并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这个过程。
“每一年的元素潮汐随着世界树的呼吸在起伏，而我们正在这起伏中逐年接近元素潮汐的最高峰，”大祭司对艾维摇了摇头，“在各个位面开始逐渐靠拢接触的纪元交替之时，以我微薄的能力，很难去看清世界的发展与变化。”
大祭司顿了顿，双目无神的盯着面前的虚空，带着一丝迟疑缓缓道：“但那条红龙...在迷蒙的未来中也显得极为特殊，如果一般事物的未来是重叠纠缠的线团，那一位的未来就是一片漆黑的深渊。
“不，不只是未来，我甚至没有办法确定他的过去，难道世界的历史并不是固定的吗？我们过去所经历的一切会像不确定的未来那样变动？真实与虚幻...”
在听的不是很明白的艾维面前，大祭司打了一个激灵，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随后歉意的对艾维笑了笑，摆手示意让其看向大厅中央的祭台：“孩子，你能看见祭台上的神物吗？”.
艾维偏过头望去，发现缠绕藤蔓编织出的小小凸起平台上空无一物。
“看不见对吧？”大祭司也瞪大眼睛看了看祭台，在他那能洞悉一切元素变化的目光中，那个祭台上有着一个树枝的轮廓若隐若现，“那是世界树的枝桠，或者说世界树枝桠的一部分...
“除了历代大祭司，没有谁能看到这个神物，甚至包括大祭司在内的所有精灵都无法接触它，这导致很多精灵都不相信它的存在...”
在艾维越来越迷惑的目光中，大祭司沉默了一下。
随后他摸着自己手中书本的封面，打开它后从中抽出一片夹着的绿叶递给艾维，并轻声道：“我虽然尽力去施加影响，但王室和军方依旧注意到了你反馈来的消息，他们很快就要做出行动，我不一定能劝服他们遵循朦胧的启示，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我马上将你送回边境，我希望你能赶在其他精灵行动之前，和平且隐蔽的将你的朋友与那一位红龙一起带到这神殿中来，这枚树叶是大祭司的信物，你要善加利用它。”
——少年红龙也是很大的好吧？怎么隐蔽的带进来啊？而且...和平？
在愣住的艾维面前，大祭司叮嘱道：“记住，不要对其他精灵说出你的真实任务，哪怕是我们教派内的精灵，如果你真的需要知情者帮助，可以拿着这个信物去向法师协会的会长求助。”
说完后，在开口欲言的艾维面前，大祭司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本，艾维顿时就在一闪而逝的魔法光华中消失不见了。
在艾维消失后，大祭司回到窗边望向母树，注视着上面稀少的果实暗自叹息了一声：“艾维和莱西这两个孩子...希望我的判断没错吧...”
精灵族一开始是非常散漫的无组织种族，自从很久以前为了应对战争等危机而改变了内部体制后，精灵族的力量整合提升了，但心灵复杂度与内部矛盾也增多了。
可以的话大祭司并不希望任何一个精灵在内部或外部的矛盾中失去生命。
因为每一个精灵都是宝贵的——精灵母树自然诞生的果实太少了，其分化种植子体又太难了，无法进行正常两性生殖的精灵族，其新生儿数量并不会随着人口规模的提升而增多。
但随着划分纪元的大年临近，位面之间的空间屏障会越来越薄弱，各种各样的危险也就随之而来。
由于被彻底打回原形，重新发展的精灵王国还远没有恢复上一纪元大战时精灵文明所拥有的力量，这让能够粗略望见未来趋势的大祭司感到非常焦虑。
正常的方法无法保证精灵族在未来的浩劫中幸存下来，为此大祭
司不得不去尝试一些违背精灵族观念的事情，来换取一些新的希望。
......
“又失败了...”
在仿若沸腾的血池边，趴着的红龙抬爪按了按自己剧痛的脑袋。
他瞥了眼仿佛死鱼般在血池里沉浮的精灵，确定其身上没有新的变化后，就继续埋头思索之前实验的各种细节。
尝试在唯物客观层面上破解脑子里思维运转过程，从而开启思维自查状态方便研究元素其他控制接口的实验一直在失败，红龙隐约察觉到了灵魂层面的一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