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长生从太平广记开始 第88节
“天机宫欲反元复宋,却如无根之萍,飘摇不定。宋末义军首领云舒之子困于国仇家恨,为求复国报仇,竟趁灵鳌岛鳌头论剑盛事,武力夺取了岛主之位。”
说到这里,宋行语气中有着一丝惋惜:“释家末代岛主释休明因此负气出走,其后为雪耻修炼上乘内功走火入魔而死,其妻为防止儿子练武逞能而烧毁武学秘籍,释家上乘武学也因此绝传,昔年笑傲武林的武林世家释家从而没落。”
陆渐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没想到天机宫众人竟会做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
“那位梁姓奇人深明大义,又岂会让天机宫行如此不义之事?”
宋行娓娓道来,犹如亲见般:“那时的他,因为一件武器和天机宫闹翻,携带妻子前往西方隐居,天机宫也因他而失去最后反攻收复失地的机会,个个恨他入骨,也为百年后东岛西城血仇埋下了导火索。”
“云氏夺取灵鳌岛后,将昔日的世外桃源变成了军事基地,广收弟子,四处起兵,争夺天下。灵鳌岛至此名震四海,逐渐被江湖称之为东岛。”
“从此,灵鳌岛武学融入了天机宫与穷儒两脉,自云家夺位后,逐斩分为一正宗、四偏流共五支,俱是神通武道不俗的绝学。”
宋行说了几句,失去谈兴,不再继续往下说,开始闭目修炼。
陆渐故事听到一半,虽然心痒痒,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离去。
第153章 天子望气,谈笑杀人
一行人出了西国,经京都取道向东,途中关卡林立,税赀甚多,盗贼蜂起,屡有苦战,天幸宋行护持,才得有惊无险。
如此早起晚宿,车马倥偬,旅途虽然艰难,在宋行监督下,陆渐识字练功倒也并未搁下。
至于练功,陆渐但凡荒废一日,便觉空虚,虽知黑天书弊端,却依然无法停止修炼,只盼宋行真如此前所言,为其去除黑天劫。
练完朱雀七脉,再练玄武七脉,抵达尾张国界时,他已练至三垣帝脉的紫微脉,双手异感随那修炼,越发明显。
抚摸牛马,便知牛马血流缓急、疲惫与否;碰触树木,便知树内汁液流动,或枯或荣。
这一日,终至尾张国清洲城,清洲城规模虽远不及西国与京都,但作为下守护代家经营近百年的尾张国第一大城,城防之坚固和经济之繁华都不是尾张国其他城池可比的。
城下町有不少武士正在操练,瞧见车队,无不喜极狂呼,丢了枪矛奔将上来,鹈左卫门急命随从围住箱笼,以防对方偷抢。
鹈左卫门在尾张武士中水性最佳,善于航海,更兼通晓华语,故而尾张的贵族家臣纷纷出资,委托他前往中国走私贸易,鹈左卫门辛苦一年,至今始回。
众武士瞧过几样珍物,开了眼界,须臾散去。
鹈左卫门向宋行道:“先生请先跟我入城,待我与主公说了,先生之大才,主公必亲自上门请先生。”
宋行却是不允,也不理会鹈左卫门,带着陆渐径直离去。
宋行绝顶聪明,来倭途中便留心学说倭语,到得清洲已然粗通,身上有自海寇处缴获的金银,在这城内买了一间房屋,在屋前挂上‘归藏算馆’的招牌,做起了算卦的行当。
他易理精深,倭民中愚笨憨直者多,但见宋行虽然目盲,却算无不中,一来二去,竟将之奉为神明,为求一卦,纷纷前来缴钱纳米。
短短数日,宋行神算之名,在清洲城内名声大噪,就连清洲城贵族武士也纷纷派人前来。
宋行却一视同仁,每日仅算十卦,任你是武士也好,平民也罢,想要算命,就要亲自来算馆之中。
而宋行算卦,并不是随便谁都能算,用他的说法,非有缘者,不算。且卦金因人而异,或是数枚铜板,或是金银一两,或是糙米一碗,海鱼一条。
宋行越是如此,这些倭人偏偏越是对他深信不疑,于是每日来算命围观之人,越来越多。
这一日,夜雨倾盆,街道上看不到一人,算命馆内生意才终于清冷了起来。
陆渐打扫完馆内卫生,一抬头,就看到宋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门前,正抬头望向黑黑的夜幕。
陆渐心中暗暗纳罕,因为这场暴雨,宋行三日前就已经预测到了,甚至连时间都分毫不差。
这让他对宋行所修炼的天子望气术这门宋行口中的东岛绝学,大成之后可以和周流六虚功一战的功夫更加好奇。
“有什么话想问就问。”
仿佛能够感受到身后注视的目光,宋行慢悠悠的开口道。
陆渐微黑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有些小声嘀咕道:“我就是好奇,先生你为何能这么精准的预测到天气,也是因为卜卦吗?”
这段时间,他跟在宋行身后打理算馆,亲眼见识了宋行神乎其神的卦术,早已对他的本事心悦诚服。
宋行撩起长袍,径直盘坐在门槛上,回头招呼陆渐坐在旁边。
陆渐放下手中物事,快步来到门旁,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宋行。
他隐隐觉得,宋行的眸子似乎变得比之前更亮更通透,犹如两颗黑宝石,不负之前的昏暗沉沉。
“你想学我这卜卦之术?”
宋行测过头盯着陆渐的脸,笑着问道。
陆渐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点点头道:“我觉得这个很厉害,好像天下间就没什么事,是这几枚铜钱卜算不出的。”
宋行说道:“卜算之道,传自上古,太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可惜后世只余周易,连山和归藏鲜有记载,或已失传。”
“卜卦之法,有梅花易数、六爻预测、奇门遁甲、四柱预测、排盘、三世书诸般方法,繁复多变,你现在连识字读书尚有困难,想学易经,还未到时候。”
易卦之道,宋行学自陈抟老祖遗藏,陆渐心性朴实,他并不介意将自己关于易经的心得传授出去。
但人心易变,法不轻传,越是来之不易的,人才会越加珍惜。反而是那些轻松就可以获得的,往往被人弃之敝履。
见陆渐有些失望,宋行转移话题道:“天子望气术可不是你以为的卜算之道,再怎么神奇,它也是一门武功,只不过其中融入了易经八卦之理,不是精通易理之人,就算秘籍放在你面前,你也学不会。”
陆渐惊奇:“武功真的可以窥破天地变化,预测天气吗?”
宋行嗤笑道:“预测天气不过小道耳,寻常耕地老农,尚且可以预测几个时辰后的天气。”
“东岛的龟镜之术窥探人心,六爻点龙术以先天易理推算对手破绽。天子望气术更是看穿对手气机,窥得三才之变,种种变化,又岂是寻常武功可比的。”
陆渐吓了一跳:“看透人心?那岂不是妖法。”
宋行点头:“在常人眼中,这龟镜神通,确实与妖法无异了。”
听到宋行口中东岛武功的种种神奇,陆渐不由得心向往之。
宋行似是看穿陆渐想法,毫不留情的说道:“以你的天资和心性,若是能够通读易藏,六爻点龙术或许尚能窥破一二,至于龟镜之术和天子望气术,想要学成,千难万难。”
陆渐对宋行所言颇为信服,也知自己愚笨,识字至今,也不过认得百余字,想要如宋行般学得万般学识,更是难如登天,低头不语。
宋行以为他不信,遂指点道:“东岛诸般武学,各有精妙,这龟镜之术即使在东岛之中,也属顶尖的武学,且极难修炼。”
“此术脱胎于穷儒公羊羽的三才归元掌中镜心识,和释家的无法无相心法,能洞悉人心,天下间,能克制自身记忆的人寥寥可数,故此神通妙用无穷,非心思玲珑之人无法领悟。”
陆渐对于宋行所说镜心识和无法无相皆无所感,只听出这龟镜神通可看透人心中所想,已是惊为天人。
“若是如此,这龟镜之术岂不是东岛最厉害的武功?”
在陆渐想来,若是修炼这龟镜之术,与人比斗,对方尚未出手,自己就心有感应,窥探出对手心中所想,对方又如何能是自己对手?
宋行嗤笑道:“若是遇见能控制自己所思所想的对手,焉知你窥探到的,不是敌人故意迷惑你的?”
东岛三百年来不乏练成龟镜之术的奇才,但却无人可压岛王正宗一脉,也正因此故。
陆渐闻言,兴致勃勃道:“莫非先生你修炼的天子望气术才是东岛最厉害的绝学?”
说到这里,陆渐心中一动,这才想起宋行貌似是西城之人,却偏偏会东岛的功夫,不免觉得惊奇,又听得宋行说道:
“当代西城之主,练成周流六虚功,三次追杀东岛岛王,都被他凭借天子望气术逃脱,自然是厉害的。”
在陆渐心中,已经被宋行灌注了周流六虚功最厉害的想法,听闻东岛之王竟可敌住周流六虚,由衷佩服道:“能够创出天子望气术,这位东岛岛王,想来也是一位奇人。”
宋行笑了笑,说道:“天子望气术,可不是谷神通自创的。”
第154章 虺蛟弄水,织田信长
和宋行相处日久,陆渐也隐隐摸清楚了宋行说话的风格,闻言想了想,开口道:“难道这天子望气术,又和那位梁姓奇人有关。”
宋行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虽不中亦不远了,黑天书修炼的隐脉,出自花晓霜之手,而这天子望气术,则成型于她徒弟赵昺之手。”
陆渐眼露茫然:“赵昺?”
宋行想起上个时空的北宋,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崖山海战,末路气节,陆秀夫背负少帝赵昺投海,十万军民跳海殉国,自此南宋灭亡。”
“那人不忍赵昺以幼儿之身殉宋,于是出手将其救出,亡国后的赵昺,跟随花晓霜之后,学习医术,了却残生。”
“赵昺晚年间,融合花晓霜医术、三才归元掌、谐之道和易数之理,创出一门望气术,本为救人之用。”
“但破立本在一念之间,有活人之法必有杀人之法,当代东岛之王谷神通,在东岛几乎毁于西城之际,从此救人之术中悟出杀人之法。”
人为天生,人为天子,谷神通得真龙之气辅佐,天子望气术大成,观气审敌之道,更远超龟镜之术。
宋行来日本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借助推演织田信长统一日本的命格演化,让天子望气术大成。
见夜色昏沉,宋行起身端坐在大堂,陆渐等了会忍不住问道:“先生,这都夜深了,为何还不关门?”
宋行笑了笑说道:“我在等人。”
陆渐伸头望望外面,说道:“这么大的雨,哪里有人会来。”
话音未落,忽听大雨中传来脚步之声,两道人影如风奔来,须臾便到眼前。
那两人均打着描花的纸伞,当头的是一位青年男子,细长眉毛,丹凤眼飘逸有神,体格挺峭,着一身寻常短衣,裤脚高挽,腰间挂着青瓷水壶,还掖了一块白布手帕。
他身后的少年约摸十三四岁,个子瘦小,俊俏白皙,双颊至颈光洁如瓷,衣着却很拘谨,裤脚溅湿也不挽起。
“伙计。”那青年男子笑问,“可是归藏算馆?”
陆渐点头道:“正是。”
那青年男子笑道:“还好还好,来的尚不算迟。”抬脚就要往门内跨去。
陆渐微感迟疑,想起刚才宋行之言,遂放二人入内。
那青年大剌剌当堂一坐,拔开水壶塞子,大口喝水,同时斜眼望向宋行。
宋行端然静坐,神色木然,就如眼前没有此人一般。
那青年喝足了水,一抹嘴,打量宋行一眼,忽地笑道:“我原以为归藏算馆的先生,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陆渐见这人出言无状,微微皱眉,宋行却是笑了笑,道:“我也以为尾张国主,是个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英杰,没想到竟这般年轻轻佻。”
那青年微一恍惚,瞳仁遽然收缩,目光锐利如鹰:“你的双眼未盲!”
宋行闲闲地道:“盲与不盲,全在足下心中,世人空有一双好眼,但看问题却未必有我这目盲之人清晰。”
那青年默默听着,目光却缓和下来,一抹笑意从嘴角化开,温暖和煦,如二月春风:“我只是好奇,先生怎么瞧出来的?”
宋行道:“迅雷疾电,怒雨横天。非常之时来我算馆者,必然求问非常之事,也必为非常之人。我虽目盲,却可凭气识人,倭夷小邦能有此等气度者,我沿途所见,二三人也,不想小小清洲,也有织田国主此等豪雄。”
那青年听得这番话,容色似惊讶,似恼怒,又似无奈,终于化为一团钦佩,叹道:“先生过奖了,但这世间的能人多得很,你怎能断定我就是织田?”
宋行起身往前走出几步,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夜色,说道:“《山海经·中山经》记载:沦水出焉,东南流注于视水,其中多蛟。其上有桑焉,赤理黄华青柎,名曰帝女之桑。”
“倭夷小邦身处东南,真龙吐珠时多余龙气散落此地,化为蛟龙之气,潜伏于地。恰逢乱世之时,地气翻腾蛟龙之气散落各地,得者必可为一方雄主。”
宋行侃侃而谈,织田信长还是第一次听到蛟龙真龙之说,双目熠熠,看着宋行背影。而他身后的少年,则对宋行所言,没什么兴趣,反而不时将目光撇向趴在角落睡觉的北落师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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