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长生从太平广记开始 第2节
“有相熟的邻居,花钱收敛了他一家老小。”宋行的脸庞隐没在黑暗中,声音从黑暗中传出。
“甚好,甚好...”褚洛照嘟囔着,沉沉睡去。
宋行走出房门,抬头看了看天,十五的日子,月亮正圆,照的面前的大地,一片亮银色。
迈步走出,越过门前练功场,宋行掉转了方向,朝着外面的林深处疾驰而去。
宋行很快来到一处悬崖峭壁处,腿脚发力,三两下就攀上峭壁,来到最高处盘腿坐下。
皎洁的月光,细细地倾洒在他的身上。
随着宋行的呼吸,月光似乎一点点的在融入他的身躯,让他的身躯变得更坚韧,更轻盈。
半个时辰后,宋行开始练拳。
狂风在峭壁上肆虐,宋行化身为风,展现出的速度,足以让褚洛照瞠目结舌。
若是褚落照在此,当能认出,宋行此刻一招一式,完全脱离了他五年来教授的范畴,也根本不是他所教授的拳法。
那是一种,突破了人体极限的快!以及精准!
随着宋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更多的月光融入到他的身躯中,让他的出招更加的迅捷,更加的有力。
人迹罕至的山林,月下鬼魅般舞动的身影,若有意外闯入者见到这一幕,肯定会以为自己撞鬼了。
直到乌云遮盖皎月,宋行才停下动作,稍事休整后,在峭壁上一处大石后,取出一把长刀和一张白猿面具,翻身下崖,朝着山下赶去。
......
苍梧县北城,宵禁之下,除了几处梆子声,安静的犹如鬼蜮。
而西城,则完全无视了县衙的法令,灯火通明,花街酒肆,人满为患,充斥着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喧嚣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西城与北城的交界处,三两个乞丐蜷缩在街角,唯有一处破旧的酒肆还在营业,脏兮兮的挂酒帘,在黑夜中随风摇摆,透出几分寒酸。
帘子掀开,夜风灌入,将酒肆中打盹的伙计惊醒,抬眼望去,一张白猿面具映入眼帘。
普普通通,似乎还带些滑稽感的白猿面具,却让伙计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伙计强打精神,起身面带笑容问道:“客官需要些什么?”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少有人知,这间不起眼的酒肆,除了卖酒之外,还做着三教九流其他的买卖。
若是官府代表着苍梧县明面上的光明,他们就代表着苍梧县的黑暗,在这里,只要有钱,你可以得到许多东西。
“我需要一份腰牌。”面具后传出宋行暗哑的声音。
“本店正好提供此类服务,不知道客官需要什么样的腰牌?”
伙计脸上刚刚挂起笑容,话还没说完,眼前就突兀的亮起了雪亮的刀光。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密集的枪声。
刀光照亮了伙计惊骇的脸,随后密集的枪弹就将他连人带柜台打成了粉碎。
生命中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那头白猿裹着雪亮的刀光,破开弹幕,劈碎酒帘,冲出了酒肆。
凭借着生死间磨炼出的直觉,宋行在感受到危机的瞬间,果断拔刀,脚下发力,直接杀出了酒肆。
人还在空中,就看清了外面一排十多个身穿衙门服饰的清兵,正维持着举枪射击的姿势。
在这些清兵身后,还有另外一排清兵,正训练有素的举枪对准了空中的自己。
人在空中的宋行,突然团身一缩,整个人由一米八的身高,突然蜷缩成不足五十公分。
接着,在清兵惊讶的目光中,宋行以一种完全违背自然规律的方式,弹射在空中的身躯猛然下坠,下一秒就落在了地面。
紧接着,落地的身躯一弹一射,已经滚入了人群中。
后面的清兵,顿时失去了目标。
刀光亮起,犹如猛虎入羊群,失去枪械威胁的清兵,面对宋行迅如闪电般的刀光,根本毫无准备。
刹那间,就是四五名清兵,被一刀封喉,死在宋行的刀下。
后排的清兵惊骇之下,下意识举枪开始射击。
击中的却是周围的袍泽,原本围攻的清兵瞬间又倒下四五人。
在枪声和惨叫声传来时,不远处一座名为明月楼的三层酒肆,高楼窗边,布满酒菜的八仙桌边,正坐着两个人,遥遥盯着黑夜中的厮杀。
身穿一身儒服,留着丑陋金钱鼠尾辫的瘦削中年人,正面带三分敬畏七分谄媚的给旁边一个看起来如白面馒头似的老者倒酒,口中说道: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多少人都没抓到那杀千刀的白猿,今日落在大人瓮中了。”
白胖老者举起酒杯,含蓄地抿了一口,笑道:“不过一匹夫尔,纵有几分武勇,又岂能和我等相提并论。”
“大人说的是,”瘦削男子连忙点头称是,“请再饮此杯。”
听白胖老者说得自信满满,瘦削男子也放下心中的紧张,坐等那头白猿被击杀的好消息。
第3章 照身贴
瘦削男子李调元,是苍梧县令的刑名师爷,算是县令的第一心腹,平日里在县城狐假虎威,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而今日让他小心翼翼伺候的老者,却是两广总督麾下正六品通判周有良。
周有良此次来苍梧县,正是为了缉捕江洋大盗白猿而来。
八年前,广州府出了个头戴白猿面具的江洋大盗,专门打劫富贵人家,劫富济贫,官府屡次剿杀不成,声威一时无两,威震整个广州府。
后来,时任广州知府的李士贞,设下圈套,诱捕了白猿,明正典刑,秋后处斩。
白猿处斩后,除了受过他恩惠的百姓还暗暗念着他的好,民间却根本不敢传说他的事迹。
就这样过了七年,一年前,广州府辖下苍梧,竟然再次出现了头戴白猿面具的神秘人。
苍梧县附近十里八乡,因官府无能,民不聊生,百姓除了受官府的盘剥之外,还时常被附近一伙山贼劫掠。
每逢秋收,山贼下山,抢粮杀人,无恶不作。
为首的山贼头子,匪号十三太保,手下光枪杆子就几十把,官府虽然围剿过,但是除了盘剥了百姓们一大笔银两,连山贼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打道回府了。
白猿第一次出手,就单枪匹马闯入大虞岭,埋伏了两天两夜,终于在十三太保一次下山打劫时,雷霆出手,以重伤为代价,将其毙于刀下。
白猿将大虞岭的山贼杀尽,山寨也被一把火付之一炬。
然后白猿消失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白猿再次出现时,则是在苍梧县城内。
有着黄半城之称的黄家大老爷,在酒楼听戏时,被突然出现的白猿一刀斩下头颅。
白猿随后留下一卷白布,扔在黄老爷尸首上,飘然离去。
有胆大的民众,壮着胆子掀开白布,上面赫然写着,黄老爷勾结大虞岭山贼,抢劫过往货商的罪行。
随后半年时间,白猿多次出手,专挑那些恶行诸多的大恶之人出手,广州府辖下一州十四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传来白猿作案的消息。
消息传至已因功升任两广总督的李士贞耳中,让他大为光火。
当年白猿死在他的治下,是他的众多政绩之一,时隔八年,竟然又冒出个白猿。
落在政敌耳中,参他一个杀良冒功的罪名是少不了的。
李士贞大怒,派出手下通判周有良,命令他在三个月内抓住白猿。
周有良得令后,马不停蹄带人前往苍梧县,密会苍梧县令,并在此布下天罗地网。
李调元再次给周有良斟满酒,小意地凑趣道:“小的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何大人如此肯定白猿会中此埋伏呢?”
周有良笑吟吟看了李调元一眼,白猿中伏,让他心情甚好。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周有良端起酒杯,却没有喝下,看着酒杯中晶莹的酒液,说道:
“我翻遍白猿诸多卷宗,发现他在一年之内,犯下大案三十七起。”
“死在他手中的恶人有贩夫走卒,商贾巨富,也有秀才举人,达官贵人,官府穷搜广州府,却丝毫没有他的踪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面对周有良的提问,李调元茫然的摇了摇头。
“白猿又不是神仙,可以不吃不喝,只要是人,还存在于世间,吃喝拉撒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周有良晃了晃手中酒杯,说道:“我朝照身贴制度完善,远行需路引,出入查腰牌,特别是白猿犯案后,各个要道稽查力度空前。”
“纵然如此,白猿依然可以自如行走诸县,从容犯案,只能说明,他其实就在隐藏在我们中间。”
听周有良如此分析,李调元若有所思。
清朝的照身贴制度,也就是腰牌,相当于每个人的身份证明,正面会详细的刻录姓氏、职事、住所、生辰、籍贯、身长、形貌,背面刻录发牌机构和日期,三年一换。
在交通不便的这个时代,照身贴就是百姓进出关卡的唯一凭证,一旦犯事,凭此便可按图索骥,追溯其家族根源。
而特殊的行业更是有船户腰牌,仓户腰牌,领盐腰牌等等诸如此类。
官府更是规定,各省直地方,府卫州县所属村镇庄屯,每十家立一甲长,百家立一甲总,稽查盗寇奸细。
面生可疑无腰牌者,在这等严密的监察制度下,根本无所遁形。
白猿犯案之后,尽管诸县加强对出入的审查,捕快更是巡视乡里,但却没有丝毫线索。
周有良得意地说道:“换个方向,若白猿就隐藏在我们中间,平日里出入城池,有着合法身份,自然能够从一次次搜寻中脱身。”
“但是,他刺杀那些官府中人时,有多次是在青天白日所为,即是说,他是通过关卡正大光明入城的。”
李调元眼睛一亮,面带惊叹地看着周有良:“莫非是...”
“他持有的腰牌是假的。”
周有良肯定地说道:“广州府历来出入关卡,都要登记,我让人查看白猿所有犯案那天进出关卡的记录,经过细细的筛查,果然找出几个不在册的身份。”
周有良还猜测,白猿每次出手,都是单打独斗,背后必定不会有组织。
那么想要获得仿造的腰牌,就必然要通过一些灰暗的渠道。
“仿造照身贴,官府的人纵有那个胆子,白猿也不会找他们,所以他剩下的选择也就不多了。”
周有良伸出筷子给自己夹了口菜,细细咀嚼:“至于那些下九流中敢伪造照身贴的,等官府真正发力时,又有几人能逃过搜索。”
指了指远处的酒肆,周有良说道:“里面的人都换成我的人了,整个街道都布满眼线,只要白猿出现,就等于进了埋伏了。”
“大人实在高明。”李调元心悦诚服。
明月楼上,两人边斟边饮,枪声和惨叫声在深夜中传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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