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徒弟扶我青云志 第52节

　　一枚龙眼大小、通体翠绿、散发着柔和而磅礴生命能量的丹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长安的系统空间中。

　　丹药表面似乎有天然的道纹流转，异香扑鼻，仅仅是通过神识感知，就让人感到心旷神怡，生机勃勃。

　　李长安心中一定，脸上重新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他收回搭在杨过腕脉上的手，看着气息愈发微弱的弟子，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谁跟你说没用的？凡人不能与天争寿，那你师傅我是凡人吗？”

　　他手掌一翻，那枚翠绿欲滴、异香弥漫的‘生机丹’便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丹药出现的瞬间，整个石室的寒气仿佛都被驱散了不少，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浑身舒坦、充满生机的清香。

　　连旁边石壁缝隙里一株原本枯黄的小草，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出一丝绿意！

　　杨疏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

　　杨过浑浊的双眼也被那丹药散发的磅礴生机所吸引，感受到那纯粹的生命能量，他枯槁的身体甚至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渴望。

　　他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讶，喃喃道：“师傅……这……这是……”

　　“此乃‘生机丹’，”李长安托着丹药，语气带着一丝得意，仿佛在炫耀什么了不起的玩具，“专治各种不服……呃，专治各种生无可恋、油尽灯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吃了它，立马就能活蹦乱跳，再活个六十年跟玩似的，而且根基更稳，以后突破境界也更容易。”

　　他将丹药递到杨过嘴边：“来，小子，别废话，赶紧吃了它。你师傅我老人家好不容易掏空家底才弄来的好东西，别浪费了。”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武林人士、乃至帝王将相都为之疯狂的仙丹妙药。

　　杨过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眼中却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

　　有感动，有愧疚，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深切的悲哀和决绝。

　　他艰难地别过头，避开了那近在咫尺的丹药，声音微弱却异常坚定：“不……师傅……徒儿……不能吃……”

　　“为什么？！”李长安眉头紧锁，“你小子跟我矫情什么？难道真想死不成？”

　　杨过喘息着，泪水再次无声滑落，混合着无尽的疲惫与悲伤：“师傅……如此逆天改命的神丹……代价……定然极大……徒儿……徒儿不值得您如此……浪费这般珍贵的机缘……”

　　他紧紧抓住李长安的衣袖，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徒儿……心已死……龙儿不在……破天也已离去……这世间……于徒儿而言……早已了无生趣……纵然再活六十年……百年……也不过是……在这冰冷的古墓中……徒增相思之苦……徒受寂寞煎熬……”

　　“与其如此……不如……就此离去……或许……还能在九泉之下……追上龙儿的脚步……徒儿……真的……活够了……也……活累了……”

　　“求师傅……成全徒儿……让徒儿……去吧……”

　　他的话语，字字泣血，句句含悲，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疲惫，是一种对世间再无留恋的坦然。

　　他不是在矫情，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爷爷！不要！不要丢下疏桐一个人！”杨疏桐听到祖父竟决意求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扑倒在杨过身边，抱着他的腿放声痛哭，“爷爷！您吃了师祖的丹药吧！求求您了！您要是走了，疏桐怎么办？疏桐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爷爷！”

　　少女的哭声凄厉而绝望，在冰冷的古墓中回荡，令人闻之心碎。

　　杨过伸出手臂，颤抖地抚摸着孙女的头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惜与愧疚：“疏桐……好孩子……对不起……爷爷……爷爷太累了……真的……撑不下去了……你还有你杨逍叔叔……他会……照顾好你的……”

　　“不！我不要！我只要爷爷！爷爷您不要死！求求您了！”杨疏桐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躯因为巨大的悲伤而剧烈颤抖。

　　李长安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一心求死的徒弟，看着悲痛欲绝的徒孙，再感受着杨过那飞速流逝的生机。

　　他知道，再拖下去，就算有生机丹，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威严。

　　一股浩瀚如天地般的无形威压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虽然并未针对谁，却让整个石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李长安的声音不再慵懒，不再调侃，变得低沉而充满力量，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杨过的心神之上：

　　“你以为，死就能解决问题？就能见到小龙女？愚蠢！”

　　“我告诉你，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你媳妇小龙女要是知道你现在这副窝囊样子，信不信她气得从下面跳上来给你一耳光？”

　　“是，你失去了至爱，你很痛苦，全世界就你最惨，行了吧？但你想过没有，你死了，你这小孙女怎么办？她父母早亡，就你这一个至亲，你让她以后怎么活？你的痛苦，就要让她用一生的孤独来承担吗？你这叫负责任？”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心满意足，再无遗憾？放屁！你武道之路走到头了吗？先天后期就很了不起吗？上面还有超凡，还有混元，还有更高的境界！你就不想替小龙女，替你自己，去看看更高处的风景？”

　　“我李长安的徒弟，可以死，但只能是战死，是轰轰烈烈地死！绝不能是像你现在这样，像个懦夫一样，自己放弃自己，憋憋屈屈地死！”

　　李长安的话语，如同惊雷，一句句劈在杨过的心头，让他原本死寂的眼神剧烈波动起来。

　　尤其是听到关于小龙女可能会生气、关于疏桐未来的话语时，他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李长安将生机丹再次递到他面前，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这丹药，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这不是在求你，这是我作为你师傅，给你的命令！”

　　“你的命，是我当年救的，功夫是我教的！没有我的允许，谁允许你死了？啊？”

　　“给我吃下去！然后滚起来，好好活着！为了你孙女，也为了你自己，更为了……不让小龙女在下面为你蒙羞！”

　　“听见没有！”

第78章 江湖再无中侠侣

　　李长安那如同雷霆震怒般的话语，裹挟着超凡境界的无形威压和沛然莫御的超凡真气，如同狂涛骇浪般冲击着杨过的心神。

　　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敲打在杨过那已然死寂的心湖上，试图强行震碎那层厚厚的冰壳。

　　石室内，空气凝滞，只剩下杨疏桐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和李长安沉重而带有压迫感的呼吸声。

　　杨过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双深陷的眸子中，挣扎、痛苦、愧疚、不甘、思念……种种复杂的情绪如同风暴般疯狂交织、碰撞！

　　师傅的话，字字诛心，却又句句在理！

　　是啊……龙儿若是看到自己如今这般模样，定然会失望的吧？

　　她那般清冷孤傲的性子，最是看不惯颓废与软弱。

　　她或许……真的会生气。

　　疏桐……可怜的疏桐……父母下落不明，若自己再离去，她在这世上就真的再无血脉至亲了。

　　纵然有杨逍照拂，可义子终究隔了一层。

　　自己这个做祖父的，难道真要如此自私，为了解脱自身的痛苦，就将这沉重的孤独留给年幼的孙女吗？

　　武道……更高的境界……师傅说的没错，先天后期并非终点。

　　自己当年是何等骄傲，立誓要攀上武道之巅，如今却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就这样认命了吗？

　　师傅手上那翠绿丹药散发出的磅礴生机，对他这具枯竭的身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那是生命最本能的渴望。

　　只要张开嘴，吞下去，或许就能摆脱这无边无际的痛苦和虚弱，重新获得力量，获得时间……

　　一瞬间，求生的本能、对孙女的责任、对师傅命令的遵从、甚至是对武道的一丝残存好奇，几乎要压倒那积压了数十年的绝望与死志。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遵从师命。

　　就在李长安手中那丹药即将触碰到他嘴唇的刹那，杨过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小龙女离去时的面容。

　　那般安详，却又带着对他无尽的担忧与不舍。他们相约生生世世，她先走一步，在那边等他，他怎能失约？

　　这十数年的思念，早已将他的灵魂啃噬得千疮百孔，活着，于他而言，真的已成了一种无尽的煎熬。

　　他又想到自己的身体。油尽灯枯，并非虚言。即便有神丹续命，也不过是多苟延残喘数十载。

　　这具苍老破败的躯壳，还能承受多少？难道要让师傅用如此逆天的宝物，只是换来一个垂垂老矣、终日沉湎于过去悲伤的废物吗？

　　师傅他老人家……看似生机活力十足，实则年岁比自己更大。这丹药如此神奇，定然珍贵无比，甚至可能对师傅自身都大有裨益。

　　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再浪费师傅如此珍贵的资源？

　　师傅游戏人间，逍遥自在，不该被自己这不成器的徒弟所拖累。

　　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如电光火石间在杨过脑中闪过。

　　那刚刚被李长安强行激起的一丝生机火花，在这沉重如山的现实与深入骨髓的悲哀碾压下，迅速地、不可逆转地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

　　他的眼神，重新归于一片死水般的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空洞，更加决绝。

　　他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再次别开了头，用尽最后的气力，声音微弱却清晰得令人心碎：

　　“师傅……您的恩情……徒儿……来世再报……”

　　“疏桐……就……拜托您……和……杨逍了……”

　　“徒儿……要去……找龙儿了……”

　　话音落下，他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脸上竟露出了一抹解脱般的、异常平静安详的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对世间的最后一丝眷恋看向疏桐和李长安，更多的，却是奔向永恒的释然。

　　他最后看向李长安的那一眼，眼神复杂，充满了感激、愧疚、不舍，最终化为一片纯粹的宁静。

　　然后，他缓缓阖上了双眼。

　　那只一直紧紧抓着李长安衣袖的枯瘦手掌，无力地滑落。

　　他周身那原本就如风中残烛般的气息，在这一刻，彻底断绝，消散于无形。

　　“爷爷！！！”

　　杨疏桐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猛地扑到杨过身上，感受到祖父身体迅速变得冰冷僵硬，她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哭声撕心裂肺，巨大的悲痛让她几乎晕厥过去。

　　李长安伸出的手，还僵硬地托着那枚翠绿欲滴、生机盎然的生机丹。

　　丹药散发的柔和光晕，映照着他瞬间变得无比复杂和苍凉的脸庞。

　　他终究……还是没能救回这个徒弟。

　　他可以用强，甚至可以捏开杨过的嘴强行将丹药喂下去。以他的修为，轻而易举。

　　当杨过最后那一刻，眼神中流露出那种彻底解脱的决绝与平静时，李长安明白了。

　　有些痛苦，外人无法体会；有些选择，即便再不合理，也值得尊重。

　　活着，对此时的杨过而言，并非恩赐，而是最残忍的刑罚。

　　自己若强行逆转，或许救回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非那个骄傲不羁的天之骄子。

　　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在李长安心底响起，充满了无尽的惋惜、痛心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缓缓收回了丹药，看着眼前安然长逝、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的徒弟，百年前的点点滴滴再次涌上心头。

　　那个偏激倔强的少年，那个纵横江湖的大侠，那个情深不寿的丈夫，最终，还是选择了他认定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