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谁还不是个二代 第707节

　　当年阴天子意外降临，「穹苍」等不到大地光明之母，所以天者只能进行权衡，向这名突然到来的强者臣服。

　　是日，天光尽掩，「穹苍」变成「幽都」。

　　他以这样的方式保下天族无数族人。

　　牺牲功体，创造各族，通过牺牲各族转移阴天子的注意力。

　　同时，在发现阴天子虽有力量，但本身智识其实算不上多杰出时，天者抓住机会，伺机向其灌输了一些思想。

　　他成功了但同时也失败了。

　　阴天子确实成为一名十分杰出的强者，挣脱他之掌握，那道「生死天箓」并非毫无代价。

　　一直以来天者都在等待，等待失踪的大地光明之母回返「穹苍」，他始终没有放弃。

　　数十年后，阴天子离开幽都，压在天族头上的阴云暂时不成威胁，然而，值此时刻，又有一名强者降临，并且带来大地光明之母的死讯。

　　昔年之事重演，天者在经过权衡后，还是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一件事能够发生一次，就能发生第二次。

　　三姓家奴？

　　忍了！

　　就在天者起身之刻，乍闻——

　　“大魔黑律，证吾神通。七真魙术，通吾酆都。”

　　太玄生紫烟，三素缠绕，七元开鬼道，明魔真言。

　　紫微帝阙被摇动，万千星光汇聚，隔空击入天者体内，镇在他之元神上。

　　与此同时，有庄严颂唱声回荡在识海，天者能够听到两种截然不同的音源。

　　如歌，如祝，如祷。

　　大地光明之母最辉煌时都没有这样的排场。

　　相形之下这样的存在更像神明。

　　「璇玑玉衡齐七政，总天经地纬；日月星宿约四时，行黄道紫垣。

　　……

　　万星教主，无极元皇。

　　中天紫微，北极大帝。」

　　「是地纪时，辰宿列张！

　　……

　　是地纪时，伏讫苍皇！」

　　星光在颂唱声中化作龙章凤篆，形成宛若锁链的大魔黑律，既是约束，亦是保护。

　　扎根于气海中的「生死天箓」被苍皇剥离。

　　在被外物接触的一瞬，黑色符箓散发出一股无形力量，直向天者元神而去，被大魔黑律稳稳挡下，象征能臣易主。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数息，等天者回过神时，身上的紫红色全然消失。

　　“留你一命，救你一命，是予一人之诚意。”

　　姬青阳看着手中的「生死天箓」，欲以之一窥生死法准之奥秘，眼下代表死的一面，并不能将人杀死，而是可以让死者复活。

　　所以将人杀死的能力应该属于它的反面。

　　它并非真能操纵生死。

　　生死法准就像切开太极的弧线，它的存在切开了生与死，可以将生变成死，死变成生。但无法凭空创造生或死，它无法救回已经魂飞魄散的灵魂，亦无法救回灰飞烟灭的肉身，更无法隔着时间与空间将不相干的人杀死。

　　即便存在诸多限制，亦有可取之处，至少比罪愆法准强多了。

　　「可惜，此非我之道，我所弗取。」

　　与当年面对「三灵镜」时相同，姬青阳仍旧保持自制，将「生死天箓」封入左手手链。

　　天者收起魔剑阎帝致谢：“多谢帝君。”

　　“莫要恨予一人，要恨就去恨太曦神照，若非他抛弃尔等只管自己更进一步，你也无需向阴天子臣服。”

　　“若非阴天子不肯为幽都与予一人为敌。”

　　“尔等亦无需面对这般境况。”

　　姬青阳收起战旗，又添了把火：“予一人斩了太曦神照，算为尔等复仇。”

　　“你以为自己的隐忍他能看在眼中，殊不知他只看到你之背叛，你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那些你尚且还在意的族民。”

　　“他功成之刻的志得意满尔等无缘得见，但予一人可见到了。”

　　“你现在还可以去恨阴天子，有些事相信就算我不说，以你智识不难理解。”

　　道理其实很简单，无论何种理由，阴天子既然能因为不愿与姬青阳为敌，舍弃幽都。那就算没有姬青阳此行，将来因缘际会下他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此乃其性格所致。

　　对幽都而言他本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从前天者尚不清楚，对阴天子而言，幽都在他心中究竟能占到多少重量。

　　今日算是看清楚了。

　　至于说为何不仇恨苍皇这个源头……

　　苍皇询问：“幽都从前叫什么？”

　　“穹苍。”

　　“此地归于轩辕皇朝治下，按照规矩，似乎要再改个名字。”

　　“全凭帝君决定。”

　　“既然是天族的族地，那改回穹苍如何？”

　　“多谢帝君。”

　　大地光明之母的神国已然不存，最后留下的只有轩辕皇朝疆域，天族之族地。随着天者应下此事，自裂缝涌入幽都的能量不再狂暴，笼罩天空的乌云亦散去。

　　时隔多年天族终于得以重见天光。

　　然而。

　　并非是从前看到的「神光」，而是一轮紫色大星散发着光与热，宣告穹苍再度易主。

　　“一轮属于天族的太阳，可以保证穹苍永远不会缺资源，若是有外敌来犯，你们能解决的自己解决，解决不了，予一人不是太曦神照，更不是阴天子，不会避战，也不会视而不见。”

　　姬青阳话多归话多，讲这么多，是为了以后麻烦事能少一些。

　　话没少说但事情也没少做。

　　他稍作思考，将另一件事正式定了下来：

　　“稍后予一人会将穹苍移到苦境之外，后续皇朝会遣人来进行建设、发展。”

　　“并以「清圣桥」联通两界。”

　　轩辕皇朝疆域，真正处于苦境之外的异境其实没多少，像火宅佛狱与魔罗血界，早已经完成搬迁，战云界亦迁移至苦境，黑海森狱、天疆与精灵天下都不完全是独立的异境。

　　实际算下来穹苍是第一个，西崦应该会是第二个。

　　天者主动询问道：“代价呢？”

　　“代价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忠诚，若是掀起叛乱，届时你见到的就不会是予一人，须知平叛是一份不小的功绩，皇朝有不少人就等着这份功绩升迁。”苍皇看向那座境界。

　　此番之事，姬青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一个太曦神照旧部的名头就足够穹苍灭界，足够天族灭族，哪怕双方此前没有交集。

第932章 你怎么把我的战功放你脖子上

　　有没有交集不重要，重要的是，太曦神照旧部这一层身份，放在轩辕皇朝，属于杀一个放一个有一半漏网之鱼，全杀了没一个冤枉。

　　以太曦神照的威胁来说，凡其所属高过车轮者皆斩都是仁政。

　　能留种属于善心大发。

　　支持连整座境界毁灭的人绝不会是少数。

　　以山座为代表的这部份群体，所求从来非是一己利益，支持全灭，是进行综合考虑，做出最为稳妥的决定；剩下的人里面，有传统的不把异境人当人而是当猴子的，也有人想要通过一场战争升迁。

　　比如，你怎么把我的战功放你脖子上？

　　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两千年前，胤世五烈封印罪恶禁地，深寰地宇因此遭受无妄之灾；后来，苍皇路过阎罗鬼狱之时，曾亲自下令大军结阵犁过一遍；一手促成冥河决堤令犴妖族险些灭族；千年前与天行客等人攻入魔罗血界，是日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像远征日夜殊界、火宅佛狱这些，相较而言不算什么事。

　　其他大小战役忽略不计，逐鹿之战则意义比较特殊。

　　虽然苍皇每次都是冲着灭族、灭界去的，死在他手中的生灵不知凡几，但他反而能容人。

　　苦境学术界则与苍皇相反，他们之中很多人可能连鸡都没杀过，搞歧视是一套又一套，还经常会引经据典。

　　最经典的就是出了中原算不算人？出了神州算不算人？

　　姬青阳年少时这种论题就存在，论了这么多年还是谁都说服不了谁，甚至于，随着时代的推移争论愈发激烈。

　　尤其是轩辕皇朝建立后，神州受其影响得到空前发展。

　　苍皇将一切看在眼中，却未去干涉。

　　因为管不了。

　　除非用渡世三昧、神儒玄章、清都妙阙将整个宇宙洗一遍，才可能杜绝类似之事。

　　这种自古以来，甚至有史以来就存在的、伴随文明发展不断进化的论题，只能说，无论谁来都不好使。姬青阳自己未行差踏错，保证轩辕皇朝的主干不出问题即可。

　　有学派认为中原文化是宇宙文化的中心、苦境人族是最优秀的族群，认为种群之间存在天生的勤劳、聪明程度等方面的优劣差异。

　　此类学派，会谴责苍皇对外心慈手软，人族之外的族群没有必要存在。

　　也有学派相较而言没那么极端，他们认为拥有人族血脉才是人族，其他归化的族群，则划入到泛人族文化圈，归类为次民。而在这个文化圈外的就是穿衣服的猴子。

　　此类学派认为，没必要浪费资源给猴子，对外拓展不如在神州多开两条矿脉。

　　还有学派仍旧保持着多年前的传统，只有中原人才算人，四境是需要教化的蛮夷，在受教化前勉强可以归类为人，神州之外，则是没有发育完全的类人生物。

　　将四方武林未经教化的蛮夷归类为猴子，严谨一些，穿衣服的猴子。